第32章 书院矛盾

女学里下午并没有课程安排，菱蓉中午回到听雪堂简单休整下，便要同梅姐姐一同出门，返回家中。今日林氏要包饺子，菱蓉想了一天了。

苏筠梅正要离开，何如意带着自己的小丫头翠儿过来，说是来特意道谢梅姐姐相赠玉坠之情。

“姐姐这般珍贵之物，如意以前见也未曾见到过，十分受宠若惊，特来道谢。”说着从侍女手中拿出一盒酥饼，送到金盏手中，

“这是家母亲自做的酥油饼，我在家时十分爱吃，母亲做了许多让我带来，请姐姐尝一尝吧。如若不合口味，赏给丫鬟们吃也无妨。”

“如意妹妹不必客气，只是随手串的玩意，妹妹喜欢就好。这酥油饼闻着着实香，怎会不爱吃？只怕我一块都吃不到，都进了这猴儿的肚中了。她早就念叨肚饿，要回家成吃饺子呢。”苏筠梅笑指着旁边跃跃欲吃的安菱蓉。

“如意真羡慕两位姐姐，家就在省府。”何如意道，一丝愁容又升腾起来。

“妹妹在听雪堂中长久居住，如要有什么缺的少的，尽管来找我和蓉儿。”苏筠梅关怀道。

“如意妹妹，明日我带来我娘做的饺子，你也一定爱吃。”菱蓉也一旁安慰道。

虽说苏筠梅和安菱蓉对于何如意十分关怀，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如意小小年纪样貌出众，十分惹人眼红。

午后，何如意跟身边唯一的小丫头翠儿在后院花园中散步观赏，走近一处竹林边的凉亭时，忽听得亭中传来女子的声音：

“齐姑娘苦读了这半日，还是早些回府上歇息吧。”一个姑娘道。

“她今日让我这样出丑，我定饶不了她！”一个充满怒气的女声道。

“齐姑娘满腹诗书，一时未答上来也是有的，这件小事何必放在心上。”

“你懂什么？！这是给我下马威！哼，她父亲不是个知州吗？回去我就让父亲参他，来年让他变州判！看这个张婉仪还怎么蹦跶。”那女声怒气更胜，吓得何如意一个激灵，手中一松，玉坠掉落弄出声响。

“什么人偷听？”齐月瑶急从亭中出来。

何如意急忙捡起玉坠转身要走时，已被齐月瑶叫住。

“原来是你，一个主簿之女，果然没什么德行，竟在外面偷听。”齐月瑶厉声道，她正有气无处撒，正巧被何如意给碰上。

“齐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恰巧路过。”何如意声如蚊讷，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面前这位是从五品监察御史之女，何如意万万不敢得罪。

齐月瑶瞧她生的貌美，怒气更胜。“扯谎还真是随口就来，想必你的父亲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的，这样的主簿罢官也罢，省的祸害百姓。”

听要影响父亲，何如意扑通一声跪下，浑身颤抖哭道：“求姐姐绕过，都是如意的错，我父亲，我父亲是一个好官，求姐姐万万不要迁怒啊。”

齐月瑶一旁的女孩子便是前面将苏敏气出金玉苑的临海县知县之女方慧琴。因着父亲官职的事情，方慧琴极力讨好齐月瑶，并想办法将苏敏赶了出去。

如今方慧琴瞧着这九品芝麻官的女儿着实可怜，但齐月瑶正在气头上，她可不敢触霉头。

齐月瑶看到何如意卑微的样子，心里舒畅了些。“倒也罢了，你只回去把《女德》抄三遍，我便饶过你。”

何如意如蒙大赦，赶紧起身谢道：“如意多谢姐姐，如意这就回屋抄写。”便在翠儿的搀扶下磕磕绊绊回屋了。

何如意狼狈逃去，剩下消气的齐月瑶和方慧琴，一时间方慧琴不知要说些什么。此时看着这齐月瑶真不是好相处之辈，如今也想换出去，但为了父亲升迁之事，还是得硬着头皮给齐月瑶当跟班。

另一边，张婉仪回到家中，颇得意地跟母亲说今日第一回上课，齐月瑶就出丑的乐事。

“婉仪，不可如此莽撞。”没想到母亲不仅没有夸奖她，竟还说她莽撞。

“是她无礼在先的。”张婉仪委屈极了，转过身背对着母亲。

“婉仪，你如今也已经十四，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怎还如此不知轻重。”母亲骤然严肃起来。

“那京城来的御史，说不定几句话就能影响官员的升迁。你若刚去就给你父亲惹事，你父亲一怒之下把你这书院名额给了你庶妹，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你自己。”

庶妹，又是庶妹。别人家庶出的子女在嫡出子女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偏自己家的庶妹胆子大到敢跟自己抢书院的名额，这都仗着父亲的宠爱。张婉仪心中窝火又委屈，自己这个嫡女真累。

在菱蓉和苏筠梅的马车离开书院不久之后，两顶精致的软轿也离开了书院。前面的软轿中坐着的正是扬州运盐司运判之女沈秋华，后面轿中则是盐商巨头之女周湘宁，两人的丫鬟随行。

软轿行了约一刻钟，来到了一座红漆院门前，沈秋华下了轿，周湘宁随后。

“回去吧，跟周伯父说一声，这院子住着还不错。”沈秋华施施然道，正待要进门，又转身道：“我初来此地，不甚熟悉，明日选几个绣娘来，专门为我裁衣服吧。”周湘宁唯唯道是，一副乖乖女的样子。

待沈秋华进到院中，才上了轿子，回到家中。

一进门，周湘宁的母亲秦氏开心地迎上来。

“哎哟我的宝贝闺女，上了一天学可累坏了吧？快去备下牛乳浴，给我儿松乏松乏。”

周湘宁则瘫坐在贵妃椅上，撅着嘴道：

“娘亲，书院课业倒还好，就是陪着那个沈秋华累得慌。”

“委屈我儿了，左不过要啥给啥，随她去罢了。回头咱们娘俩好好找你爹要找补去。”秦氏捧来水果喂女儿。

“嘻嘻，爹什么时候回来？”提到爹周湘宁又开心起来。

前些日子，他爹周启特意来信，说是扬州运盐司云判之女要来华林书院，嘱托秦氏母女好生照看。近年来盐业上诸多波澜，上面似乎要动一动，因此对这些盐官要小心客气，以免招惹是非，惹祸上身。

他爹经常奔波在外，每回回来都要给她和娘亲带回来新奇好玩的东西。他们家就一个妾室，还是她母亲秦氏的陪嫁，不争不抢的，也没有孩子，后院很是清净。

想到这里，就算招待沈秋华再委屈，为了亲爱的爹，周湘宁也觉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