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秋获，家人

秋猎，到十月上旬，基本上就结束了。

这一天，大东北落下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

昨天，刚刚开过全族的欢庆丰收大会，这个由礼部承办的大会，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许多人，成为了各个战线上的英雄劳模，获得了粟末族的最高荣誉和奖励。

有最普通的冶炼工匠、农场把式、鞣皮子的工人、做羽箭的女人、挖煤挖矿的矿工……

也有像孙思邈、贾农、阿里恰巴尔、申徒石、于柏子等这样的科学技术研究大家。

当然，最激动人心的莫过于，由司徒友明代表粟末政府做的本年度的秋收报告。

此时，阿布正坐在家里的书房里，再次翻看昨日的报告文本。

今年，是阿布进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年。

在他的乱入之下，粟末族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变革和发展。

但就领地而言，粟末族已经拥有了除固有的粟末水两岸的故地之外，又拥有了新的地盘——契丹地。

自从大业初年隋帝让通事谒者韦云起监领突厥兵击破契丹，契丹地基本上就处于一种放养状态。

阿布看到的情报先是，韦云起“尽获其男女四万口，女子及畜产一半赐突厥，余者入朝，男子皆杀之”。

成为荒芜之地的契丹地，隋朝没有将它纳入版图，东突厥也看不上这块地方。

这不，阿布乘虚而入，便趁机以剿匪为名，把残余的契丹贵族斩杀殆尽，独留下牧人、牲畜、女子以及三岁以下男童，从此鸠占了鹊巢，偷偷发展。

契丹地潢水和土河流域，加上东北地的粟末水流域，粟末族的版图空前扩大，使得粟末人和涿郡只隔着一个奚国，战略纵深空前扩大。

突第齐喆到达契丹地后，迅速开展了对契丹地人口、牲畜、土地、河流等的统计。

已经被大隋和突厥人收割过一遍的契丹人，经过漫长的四年刚刚有点起色，就又被粟末人打击了一遍，男丁本来就稀缺的契丹人，更是丁口寥寥。

新统计的契丹人口，三万四千人，妇女竟然达到了两万八千余人。

契丹地的各类牲口倒是很多，看来肥美的水草，很能养活马牛羊。

其中，地马三万一千匹，牛四万头，羊八万多只，还有四百多头骆驼，至于野生的鹿多得无法统计。

契丹人无论男女，特别擅长养牛和马，马匹多为战马，牛多为奶牛。

这么一算，把契丹拿下来，粟末族一下变得富裕许多，人口直奔十万大关。

而现有的马，可以达到六万四千匹，牛五万头，羊十二万只，骆驼五百余只。

现在整合后的粟末武装，兵力可达两万五千人，战马达到三万八千匹。

这其中，还不算战时可以动员为兵的两万多农牧民，以及无数可以协从作战的妇女。

据突第齐喆老爹的汇报，大雪彻底封盖前，他可以动员一部分军队，再加上大部分契丹旧人，可以开垦黑土地一万亩。

加上粟末地下半年新垦的一万五千亩土地，粟末人今年年底之前，总共将有近三万亩的尚好农田。

全部是黑黝黝的黑土地！

粮食的丰产，可谓意外之喜。

小麦收了一万石，豆子竟然收了三千六百石，棉花获得籽棉三万五千斤。

而一百二十石占城稻与新罗稻混种，明年至少可以种上两千一百亩的稻子。

终于其他以育种为目的的种子，也是收获颇丰，估计明年开始，粟末地就可以发放吃上新鲜的蔬菜、撒上美味的香料。

玻璃，已经研究出了能够搭建暖棚的透明耐低温玻璃，下一步就是规模化生产，继续研发耕种特定用途的特种玻璃。

对于阿布提出的研磨透镜的技术，申徒石已经找来好多玉工、铜镜研磨大师，专门研究凸透镜、凹透镜、平面镜的研磨技术。

而在古代文献中的司南和道家、阴阳家惯用的罗盘，也开始了如何更好地利用地磁和磁铁，研制灵敏、有效的指南针。

在机械制造上，最厉害的成果就是墨家学派的轴承学放大，由齿轮到滚珠轴承，从直轴到曲轴的进步。

首先研制出来的成果，便用自大型牛车的车轴、车轮技术上，但难度始终在滚珠的硬度和润滑油的提炼和选择上面。

这一切，除了墨家的学术先进性，更是基础于材料冶金技术和理论的巨大进步。

其实，粟末地最大的成就，来自于冶炼技术理论和原始金相分析理论的建立和提升上。

阿布坚持，金属冶炼要逐渐走出靠大匠、靠经验、靠家传儿徒的传统路线，一定要走和医学那样重视理论、重视技术、重视可重复的标准操作上。

为此，礼部计划明年在少年学校的基础上，开设青年学堂，八类学科。

增加基于冶金工业的冶炼、铸造、锻压、机加工、金相研究等的材料学科；

开设以墨家学说为基础的光学、机械、力学等物理学科；

开设以阿布契郎火药理论为基础的热力学、化学、爆破学、武器学、军事学等综合学科；

开设以贾农家传《齐民要术》和天下农家理论为基础的农学。

增加法学、商学、数学、天文学、行政学等学科。

秋猎的成果，不仅仅在于获得了大量的皮毛、药材、食物。

更重要的是，进一步系统化了粟末地秋猎的系统性和组织性。

各类目的明确的秋猎队伍，细化了猎获的规范，还形成了相应的组织和制度。

这么一来，为春、夏、秋、冬四季展开类似的活动，树立了标杆，使得社会生产活动趋于成熟和理性。

确切地说，粟末族成长和成熟了，那种还带有浓厚的原始社会形态的生活，正被一种更符合时代潮流的社会制度文化模式所取代。

形成了统一的行政管理体系，形成了独立的军事组织和管理体系。

行政和军政，既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

这在阿布穿越以前，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看看东北大地上最强大的高句丽，仍然是个披着封建国王外衣的部落联盟国，而东突厥更是有着深重原始奴隶社会的游牧烙印。

其他的，像奚国、室韦、新罗、百济、倭国，要么是单一民族部落，要么就是大部落下的松散联盟，更不知道国家为何物？政府为何物？

粟末地，虽然是短暂的一年，但也是脱胎换骨的一年。

先进的体制，高效的执行力，重视科技和教育，大力发展人口和农业经济！

这就是社会组织的先进性造成的不同。

阿布时刻告诉大家，我们要活得不一样！

看完报告，阿布觉得有些疲劳，于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出书房。

日头偏西，离饭点还有点距离。

因为已经下过雪了，天气有点冷。

他伸伸懒腰，接过胡图鲁递过来的皮裘，长长的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来到后院，看见娥渡丽正抱着裹得严实的珮瑗儿在廊檐上看落雪。

于是，便抱过女儿，对着她娇嫩的脸蛋亲了一口。

小家伙已经很熟悉这个人了，虽然还不太会笑，但明亮的眼睛显得非常兴奋。

她伸出两只小手，抓住阿布的两只耳朵，嗷嗷啊的一阵乱说，小腿儿也蹬个不停。

阿布瞬间就被女儿的举动融化了。

这个孩子，或许是这个世界给自己最重要的礼物，没有之一。

有了她的存在，才让自己感觉在这个世界上来过；有了她，才让自己觉得早已经不是一个异世界的旁观者；有了她，才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自己做什么都值得。

即使再辛苦，值了！

抱着珮瑗儿，一边逗着她说奇怪的话，一边带着娥渡丽来到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

胡图鲁和几个卫士，识趣地在后花园门口就止住了脚步。

来到凉亭，阿布索性去掉珮瑗儿身上抱着的裘被，把她直接塞进自己贴身的交襟衣袍里。

晓培元较小的身子，放在阿布的胸前，鼓囊囊的，也不大，非常暖和。

阿布记得前世看一档节目，那些藏族的人很喜欢这样带孩子，束腰一扎，非常安全保暖。

珮瑗儿就像一只钻进袋鼠妈妈袋囊里的小袋鼠，好奇地感受着这个逼仄温暖、气味熟悉的新环境，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看着那一方露出来的三角天空，以及那方下巴。

那方下巴上，已经有黑乎乎的绒毛，不扎人，但摸着很奇怪。

珮瑗儿最喜欢抓这个人的耳朵，然后就是研究下巴上的小胡子。

珮瑗儿非常乖，只要看见娥渡丽或者阿布契郎其中一个人，就不会哭闹，就那样看着他们，非常自得其乐。

娥渡丽看着自己的丈夫，眼睛里满是温柔和爱意。

虽然到现在，这个人还没有给自己一个仪式或正式的表示，但她一点都不在意。

从人生中遇到这个人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这个人已经成为她命中的唯一。

克星也罢，活阎王爷也罢，她就是愿意。

她愿意随着他的愿意，只要他愿意她就义无反顾地愿意去为他做任何事情。

这个事情上，真的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娥渡丽是个粟末族自信、美丽、独立的好姑娘，但她的弱点就是阿布契郎。

盲目、痴迷，甚至有点愚！

她的几个哥哥都说，娥渡丽的聪明劲在看到阿布契郎之后，就变为一个鸡蛋。

她听了，只是憨厚的笑笑，全然没有一点大家女子的风范，平日里果敢伶俐的劲儿全然不见了踪影。

是啊，当阿布契郎已出现在她的眼睛里，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

她能记得她看到的这个人的所有细节，哪怕是一个没有任何意思的喘气、表情、皱眉；甚至，她能在阿布契郎走过的地方一眼认出他掉落的哪怕是一根头发。

但她很可能忘记自己的生日，忘记爸爸妈妈的许多重要的事情。

是啊，她被他彻底的俘获了！

去年这个时候，当他使劲摇晃这个人，而不再能得到他的一个眼神、一丝气息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世界塌了。

她做好全部的准备，那就是她命中注定要跟着他一路而去。

先是帮他守着毫无生气的躯壳，然后等后来正式归返的时候，一同远去，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和他在一起。

哪怕，在那个世界只能远远地看着也好。

天可怜见，这个命中克星竟然神奇的回来了！

哦，天啦，娥渡丽觉得世界再也没有一种语言能够形容这种惊喜和震撼。

他，就是神，娥渡丽的神。

他回来了，他不一样了！

说话变了，人也稳重了，有心思了，还长本事了！

当然，变得更加让自己离不开了！

阿布契郎，娥渡丽，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的凝结，珮瑗儿！

阿布契郎，你再也跑不远了，现在已经有我们两个人拴着你了。

娥渡丽含情脉脉地看着逗着女儿的阿布契郎，忽然感动得有点想哭。

阿布抬头一看，发现娥渡丽神情有异，忙腾出手来，一下子就将娥渡丽揽在怀中。

在她眼窝里亲了一下，阿布问：

“怎么了？冷的话咱们这就回去！”

”没事，我就是喜欢看你们两个，突然就好想流眼泪！“

娥渡丽不好意思地说道。

“嘿嘿，傻瓜，以后日子长呢，你都会越来越看着烦！”

阿布戏谑地说道。

“怎么会？我就是看不够，越看越喜欢！”

娥渡丽依偎在阿布的怀里，一只手也抱着阿布衣袍里的珮瑗儿。

“好，让你看个够！”

阿布说完，一下吻住怀中的女人。

后花园的阳光，斜斜的照在一家三口的身上。

清冷的微风，在他们周围飘散无影。

晚饭，阿布给娥渡丽做了一道鱼，酸菜鱼。

因为今年收获了大量的白菜、萝卜，所以粟末地的人家，都开始用陶缸、瓷缸腌制酸菜。

因为有了当初在涿郡见到的那种榨油坊，所以今年就用胡麻榨油了好多菜油。

至于最出油的菜籽儿，阿布正在四处寻找那种高产的种子，不过现在这人口，还用不来那么多。

如果将来要利用菜油搞贸易，那就要研究大规模种植菜籽、大豆，还有正在等搜影在远方能否如期带回来的花生和葵花籽，那种油出油率高！

娥渡丽就是阿布契郎的试菜师。

只要有空，他就利用现有的各种食材和厨具，变着法得给她做从来没见过的菜。

蒸炒炸煮烤熏腊，花样繁多！

娥渡丽，自认为因为阿布突然地好秀厨艺，将自己的嘴养刁了。

每一次回娘家，总感觉阿妈做的菜不对味，那种小时候的美味回忆全然没有了。

每一次，阿妈看着噘着嘴的女儿，就骂：

“你这个死丫头，就没过过苦日子！我就不信姑爷的做的菜就有多好吃！”

可是，阿妈来伺候娥渡丽坐月子的那些日子，就信服了。

这姑爷，真是个看不出来的能人。

原来以为，他就是个皮囊好看、能力卓绝的小族长，可现在才明白，果然女儿说得没错，这做饭的手艺也是一等一的高！

所以，对这个自幼看着长大的女婿，实在是越来越满意。

丈母娘看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