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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棋差一着

平地一声雷,举世皆惊动。

崔由妄在位三十五载,属下长老至今只有三位,其中两位皆已身故。

如今晏无师不声不响便成了日月宗第四位长老,地位仅在宗主一人之下。

但世人的焦点并不仅在长老之位,而是晏无师《凤麟元典》参悟至第八重。

已故的日月宗大长老高诗,年过八旬参悟出《凤麟元典》第八重,才让自己跻身天下十大。

晏无师而立之年,便与高诗不相上下,要知道他比高诗小了数十岁。这份天赋,别说崔由妄,怕是日月宗首任宗主崔彧也要自惭形秽。

江湖人纷纷预测,自崔彧、崔由妄之后,魔门又要出现一位绝顶高手了。

消息一出,不光江湖震动,民间也是街谈巷议,俨然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高诗之死也被此事盖过,犹若滴水入海,激不起半点波澜。

上门拜访之人将门槛都要踏破了,送来的礼物堆满了十间屋子。其中宗主崔由妄的礼物最厚,单独占满一间房。不仅如此,崔由妄还欲将天玑阁东侧院落划给他作住所。

谢陵当然不会同意,每次见到崔由妄他都浑身不自在,住到一起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想就可怕。

而且他非宗主弟子,与宗主同住更是于理不合,桑景行知道怕是要直接原地爆炸。

最主要的是,崔由妄已经宣布了高诗的死讯。但日月宗明明未曾找到高诗,他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而确认高诗已死?难道他暴露了?

没可能啊,晏无师原先也做了些遮掩。更何况此事隐秘到边沿梅、玉生烟都不曾知晓,崔由妄又怎么可能知道?

“师弟们不会放过你,还有……”

回想李世之前说的话,高诗弟子们并没找过他麻烦,想来他暂时没有暴露。

但还有谁知道?莫非是…崔由妄?

不论如何,就算崔由妄怀疑,没有证据,也不能认定是他。

思前想后,心念稍定。婉拒了崔由妄的安排,只说宗主美意,十分感念。但晏府居住已久,留恋旧地,自己不忍搬离。

崔由妄被拒后也不恼,此后也不再提起,又或许他本就是客套一下。

原主在邺城有两处宅子,一处是现在居住的“晏府”,他的官方住地,一般人若要寻他便来此处。

一处名唤“谢府”,位居城南。此宅有漳水流经,本是地泽水灵之地,放到现代也是位置极佳的江景房。晏无师对外自称谢姓富贾,常年在周国经商,故而此地住民亦是商贾之流。

邺南城是后来扩建,街道比之旧城更加开阔,每个地区亦都住着不同职业之人。此地处处透着奢靡之气,住宅都堆金砌玉,迥异于晏府的典雅高贵,倒别有一番风味。

谢府自然也是一样,金碧辉煌,雕栏玉砌。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此地住的只是财大气粗,腰缠万贯的暴发户而已。

实际上谢府的用途是联络周国,互通消息。更确切地说是联络周帝宇文邕,共商夺权大计。

此地殊为隐秘,晏无师每次到来都会提前命边沿梅通知谢府侍从,随后乔装改扮一番,从晏府后门悄悄去谢府。

这次也不例外,他穿着罩过脑袋的黑袍,从后门走出,七拐八绕地来到谢府。门口早有人等候,见他到来连忙开门迎他入内。随后侍从又检查四周,确认无人窥探方才关上府门。

进到府中,摘下闷人的黑袍递给下人,方才感觉一身轻松。穿过中庭花园,道路两旁皆用珊瑚照明,一直延伸至他的卧房,蜿蜒婉转如同一条银河。

谢府取自他的旧名谢陵,让他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或许原主也是如此想法,每月总有一两天来此地小住。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都无人前来打扰。若是在晏府,不是边沿梅叫他起床便是有任务在身,需得早早动身执行。完全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清闲,躺在床上想着该靠什么来打发时间。

吃过午饭,边沿梅来报周国使臣求见。

屏退左右,命边沿梅请之入内。

宇文邕此次派的是长广县公宇文神举。其人眉目疏朗,身材魁梧,进入房中与晏无师相互见了礼,随后入座。

宇文神举率先道:“陛下听说晏将军得封长老之位,很是喜悦,特命神举前来代为祝贺。”

谢陵笑道:“前段时日有事在身,疏忽了朝中之事。陛下挂怀,我很是感念。不知那事进行的如何了?”

宇文神举轻叹一声:“晏将军有所不知,您回到齐国后,陛下便准备动手。可惜侯莫陈崇言语不慎,被宇文护察觉,因此功亏一篑……”

宇文邕不满宇文护专权已久,打算在今年二月动手除之。彼时的晏无师去了南阳城除掉高诗,并未参与。

不过就算当时他没有去南阳,也不会赞同“诛护”之事,因为晏无师认为此时时机未到,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不出他所料,计划原本顺利进行,却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宇文邕巡视原州,当夜便匆匆返回,左右不解,议论纷纷。宇文邕的心腹梁国公侯莫陈崇自以为万事大吉,对亲信常升说:“我听占卜者说宇文护今年不吉利,陛下着急返回长安,不过是因为宇文护死了。”

常升是宇文护安插的细作,听闻此言立刻向宇文护告发。宇文邕得知后只能弃车保帅,召集百官在大殿将侯莫陈崇斥责一番,以示自己毫不知情。当夜宇文护便派兵包围了侯莫陈崇的府邸,逼其自尽。

万事俱备,一朝付之东流水,又折损一员心腹,“诛护”之事无限期搁置,宇文邕想必很是懊悔。

彼时谢陵重生到晏无师身上,忙于熟悉日月宗而无暇他顾,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周国方面的消息。

顿了一顿,见谢陵神色无异,宇文神举才道:“神举此次前来一是为了祝贺,二是代陛下致歉,还请晏将军您不要介怀。陛下很是后悔没有听从晏将军的建议,以致事不成。不知将军何时再回长安,陛下十分想与您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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