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剑道之境

阴阳五行，天地之始。

《尚书·洪范》云：“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

谢陵他们之前所走过之地，恰好对应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

五行之中，相生相克。既然这五地已然出现，便不是相生之理，破解之法唯剩一种。

在进森林之前，他对赵持盈告诫道：“接下来一定要跟紧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打从进了秘境，种种古怪反常的现象不断刷新赵持盈的认知。

谢陵严肃的警示让她知道或许已有了出去的办法，自然不敢马虎，打起一万分精神跟在他后面。

依着五行相克之法，他们依次穿过森林、翻过沙漠、淌过湖河、越过火山，在快要走到火山尽头时才停下来稍做休息。

在按照五行相克的原理将四地都走了一遍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每当他们踏出一地，那地就会自动消失不见，仿佛昭示着谢陵的选择是正确的。

按照相克的最后一环“火克金”，金便是他们最初所在的丘陵。只要一圈循环完成，他们应该就能出去了。

谢陵面上难掩激动，步履似电般飞速越过了火山。

但事情好像…并非如他所料的一般发展。

火山之后是一片平原，只有几棵枯树点缀，枝杈横斜，甚是颓败荒芜。

虽不知此地在何，也总好过一直被困在迷阵里。待确认已彻底走出迷阵，谢陵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了荒地上。

这一路他观测入微、绞尽脑汁苦思破解五行迷阵之法，可谓是一刻都未曾休息，反观另外两人，顶多就是路走的多而腿酸。

就在他刚坐下不久，身后赵持盈猛地喝道：“快躲开！”声音因事发突然而显得尖锐刺耳。

谢陵自以为危险已解除，此刻正盘膝调运真气，心神处在无限放松之中。

赵持盈的提醒已然来不及了，身前袭来妖风，一群面目狰狞古怪的幽灵铺天笼罩而下，似要尽数将他覆盖吞噬！

右手尚未触及太华剑，幽灵已近在咫尺，瞳孔因惊愕而剧烈收缩。

就在这一刹那，一道明亮的剑光从谢陵眼前极速穿过，刺中扑向他的幽灵并将之钉在了右侧一棵枯树上。

幽灵发出凄厉的叫声，随之散若齑粉，化作风沙。

“到我身后。”方清玄以极快的速度叮嘱，随即挺身与幽灵战至一处……

剑道有四境：剑气、剑意、剑心，剑神。

传说达到剑神境界的人，便可羽化登仙、白日飞升而去。但从古至今，也只有战国时期的干将莫邪以身殉剑，方才成就此境。

莫说剑神，能达到剑心之境的人，已可算是天下第一高手，独步于武林之中。

纵观古今，只有先秦时的老庄，数十年前仙逝的茅山上清派掌教陶弘景，以及如今的玄都山掌教祁凤阁等寥寥几人达到剑心境界。

而日月宗所习练的《凤麟元典》是以魔心为根基，等级进境也与以道心为根基的道门多有区别。

像达到《凤麟元典》第十重大圆满境界的日月宗第一任宗主崔彧，本可等同于“剑神”。只因《凤麟元典》功力愈深魔心破绽愈大的缺陷，一直未能完全成就，最终崔彧也栽在这上面，落了个爆体而亡的结局。

崔由妄的《凤麟元典》第九重相当于剑心巅峰，晏无师的第八重则相当于初入剑心。

桑景行、广陵散、元秀秀这三人，便相当于剑意境界了。

先前谢陵一直有种直觉，方清玄武功很高。但高到哪种程度、什么境界，却一概不知。

如今他只站在原地，左勾拳、右扫腿、剑轻挥，这些形似鬼魅的幽灵便悉数被消灭殆尽。

更吸引人的还是他手中之剑，剑身修颀秀丽，莹润明亮。白日的光亮亦不能掩盖它的光彩，它在那里，便仿佛与天地同在，日月同辉。

可想而知若是在夜晚，这把剑又是怎样的夺目。

不过须臾之间，幽灵已全数被灭，方清玄收剑转身，向他缓缓走来。

“剑心！妥妥的剑心啊！”

谢陵虽对剑道不熟悉，也能大致看出方清玄的武功进境，更想不到能与祁凤阁比肩的人就在他面前，还与他相伴数月。

“剑心巅峰，剑神一步之遥，你小子运气倒是不错，认识这么一个高手。”晏无师比他冷静许多，字里行间的语气却难得透出赞扬。

说话间方清玄已走至跟前：“出口就在前方。”

于是他唤过一旁的赵持盈，三人运起轻功飞速向前方掠去。

……

一路无事，他们终于走出平原。

此时日已西斜，离他们下洞已过半日光景。出口并不是他们来时的地方，而是城郊另一处山头。

谢陵特意回到初始地看过，他们彼时跳下的洞穴早已消失不见。

就像一场梦，如蜻蜓点水漾起一丝涟漪，梦醒后又什么都未曾留下。

他细细思索，发现自己对天道的感悟似乎深了些许，《无上功》的文字渐渐鲜活起来，内力也有不小的提升。

“我的内力提升了不少，对宗门看不懂的一些艰涩功法也能稍稍领悟了。”赵持盈看来收获不小，一改平日冷静的作风，对他们欣喜道。

谢陵恭喜的话还未说出口，她又道：“持盈自小居于泰山，不谙世事，自以为武功在江湖数一数二。但下山以来，经历良多，此番又与二位同行，方知人外有人。承蒙不弃，愿奉二位为碧霞宗的贵客，随时恭迎莅临。”

作为碧霞宗下代宗主，赵持盈这话份量极重。

谢陵自然不好不回应：“赵娘子不必客气，值此良机，你更要多加参悟、提升武艺才是。”

天色渐晚，赵持盈急于回宗，便就此告辞离去。

此后数年，谢陵都未曾见过她。

不想他本随口鼓励，没想到赵持盈还真铭记于心，回宗以后闭关修习，待到出关功力大涨，竟直接跻身天下十大高手之列，引得天下震动，一鸣惊人。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谢陵回身看着方清玄，心有诸多疑惑却不知从何问起，半晌才盯着他左手紧握的剑问道：“此剑名何？”

“凌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