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婉言拒之

此次密会，谢陵与宇文护大致达成如下协议。

一：协助谢陵将麾下势力转移到周国境内，并在遭遇危机时伸之以援手。

二：分宗之时周国将采取消极支持的方式，意思就是不会明面上声援谢陵，只会在危急存亡时为他提供些许方便。

三：分宗成功后，谢陵需得完全听命于宇文护，任何事都要向宇文护奏报才准施行，并且要在新宗门安排朝廷人手。

以上三点，除了第一条，其余的简直可以用过分来形容。

既避免了与崔由妄正面冲突的可能性，又能坐收渔利。可以说是便宜自己全占尽，锅都让谢陵一人背。

尤其是第三条，即使谢陵建宗伊始势单力薄，毕竟是位列天下第四的高手。宇文护不仅不允许他单独决策，甚至还要安插自己人管控宗门。

这般做法，完全视同他为傀儡宗主了。

然而形势比人强，现在的他并没有多少拿的出手的筹码。

傀儡就傀儡吧，等过了崔由妄这道坎，再说其他不迟。

进宫向宇文邕说了声，再回府写了封信，落款是青城山纯阳观易辟尘收。

并非叫易辟尘亲自前来襄助，而是向纯阳观讨要几个文武兼修的人支援。

之前纯阳观就与他结盟，现在正是考验两家友谊的时候了。

如果易辟尘只随便拿几个庸碌之辈打发他，便是诚意不足，那么他们的结盟就没有必要再存续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以易辟尘的性格未必不尽心，毕竟结盟是他自己先提的，若不多加重视，以后谁还敢与纯阳观合作？

而且他们有一个共同的中间人方清玄，就算是给方清玄做样子，易辟尘也不会不尽心力。

想到这里，他不禁要问：

方清玄，你到底在哪里？

与此同时。

周国北方某处深山，一蓝白劲装的男子似有所感，于晦冥中睁眼，抬头仰望天际的朝光。

……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在周国逗留数日，谢陵返回日月宗。

临行之前，谢陵没有带上崔不去，而是留他在长安调养身体。

毕竟现在用得上脑子的地方不太多，更多还是靠武力解决问题。

话说他一声不响就消失的这几天，崔由妄居然一次都没问。

等第二天清早例行入宗拜见时，崔由妄仍若无其事与他闲聊，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说起赵心月下月将要成亲的消息。

想起那天玄真台自己话语里的决绝，应该伤她不轻吧。

但自己本来就对她没有意思，不娶何撩呢？

不过片刻走神，抬头对上崔由妄探究的目光，心下一沉。

差点又着了老狐狸的道！

自己方才若是表现出对赵心月的不舍，老狐狸不知道要怎么折腾自己呢！

重新低下头沉默起来，心说我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崔由妄见谢陵神色无异，便笑吟吟道：“你前些日子见过的崔家娘子，觉得她如何？”

谢陵：“挺好的。”

崔由妄：“具体如何？”

谢陵勉强想了俩词儿：“容颜不俗，活泼可爱。”

崔由妄欣慰颔首：“妙真乃本座兄弟之女，那日本座抽不开身，才着你护送她回清河。回去之后，妙真对你可是赞不绝口，既然无师你也有意，不如这次再送她一程吧。”

谢陵：“……是”

又给崔妙真当保镖，这次是从清河送她到邺城。

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培养感情不能找个僻静的地方坐着聊天吗？非要把人拉来拉去的，敢情路上更能放飞自我是吧！

就算他现在比以前的晏无师好说话，也不是什么都要答应的。

因此一路上没什么好脸色，对崔妙真更不想摆出笑脸。

崔妙真对谢陵有好感，但看着他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最终也沉默下去。

在缄默与冷肃之间，一行人抵达馆陶。

再入馆陶，没有了城外刻意的埋伏，他们很快入城，住进上次那家客栈。

夜色逐渐笼罩大地，谢陵盘膝坐于床榻，打坐冥想。

咚咚咚，有人在门外轻轻敲门。

大致猜到是谁，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打定主意，谢陵便道：“进来吧。”

门扉应声开启，崔妙真端着一盘糕点出现在面前。

她微笑着放下托盘：“这糕点不错，你尝尝看。”

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去，此糕点两两相扣，面上还画了两只贴的很近的鸟。

是鸳鸯饼。

即使谢陵前世今生都没谈过恋爱，也不妨碍他知道鸳鸯饼的含义。

并不去拿，而是请她坐下。

崔妙真依言坐下，疑惑道：“为何不吃？是不合胃口吗？”

谢陵淡淡道：“落花不语空辞树，流水无情自入池。”隐含意思就是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

崔妙真抿抿唇，道：“安知尝试者，百死百生来？”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

谢陵答道：“下弦不似初弦好。”自己早心有所属，再好的人也比不上之前那位。

崔妙真曾向崔由妄打听过晏无师的过往，知道晏无师早年，身边有一名美人相伴左右，只可惜红颜薄命，早早香消玉殒。

仍不甘心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希望他向前看，不要沉浸在过往。

见崔妙真不依不饶，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谢陵叹息一声：“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不可能的。”

崔妙真出身望族名门，诸事顺遂，头一回被人拒绝，略带薄怒道：“叔父早对我说过，你是日月宗继承人，除了我之外不能另娶！”

虽然被宠大，但崔妙真还是比赵心月温婉许多，没有那般蛮不讲理。

谢陵倒乐意与她多说几句：“这你就不必操心了，总之我们是不可能的。宗主那里我自会陈情，如今夜色渐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你清誉，还是请回吧。”

见谢陵语意如此坚决，崔妙真也不是能委曲求全的人，瞪了他半晌，方才缓缓说了一个好字，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的时候还将桌上的鸳鸯饼捎带了上，大有你不解风情，我也不愿纠缠不休的架势。

谢陵扶额失笑。

倒是个有趣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