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重炼本心

周国，康州，同谷县，某深山。

离开邺城后，为免日月宗发现自己的行踪，谢陵便和方清玄来到此地。

此山背面有一座废弃寺庙，废弃多年，荒无人烟，是晏无师曾经养伤的一处场所。

不过谢陵来这里可不止是为了闭关休养，而是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此刻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方清玄，兴奋到不停地搓着自己一双手，眼中似有星星闪烁：“清玄，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方清玄却没他这么激动，而是语气凝重道：“你真的决定了？不再考虑一下？可否要我先分析一番利弊？”

谢陵不耐：“之前在邵州不是说好了吗？我一和崔由妄打完，你就帮我重炼本心。现在这样不会是反悔了吧？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存心不让我变强？”

谢陵知道方清玄不是自私的人，但知道他做事谨慎、瞻前顾后，故而特意用言语激他，让他放心大胆地做。

方清玄沉吟不语，最后叹了口气：“盘膝坐下，抱元守一。”

谢陵赶忙依言照做。

方清玄绕到他背后，右手两指并拢聚起内力，在他周身飞速点过，最后来到丹田的位置。

识海中的晏无师看着方清玄的手法，发现他点过的正是与奇经八脉有关的关键部位，似乎是要散去内力？

嘴角一勾，暗道有趣。

而此刻的谢陵，却没那么多想法。

现在的他正处于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外表看起来虽然昏昏欲睡，但内心却无比清醒。

当方清玄的手带着内力转移到他的丹田时，他只觉丹田似有一股清凉流入其中，早在与崔由妄战斗时被勾起的魔心破绽正一点一点地消失。

然而这种清凉并没持续多久，刚刚被方清玄点过的部位忽然变得奇热无比，经脉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律动运转。

与此同时，他的根基魔心似乎也正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幽蓝色的火焰。

本来他是看不见身体内部的情形的，但方清玄却施法让他得以内视，看清楚自己奇经八脉的流动与规律。

他的内力本来即将散出，但那团幽蓝色的火焰似乎发现了什么，就像沙漠中骤然找到清泉的将死之人，扑上去贪婪地吸走这些来之不易的功力。

原本清凉的丹田此刻陡然变得火热起来，谢陵感觉自己身在一个熔炉之中，随时都能把自己融化成泥。

“唔……”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方清玄却厉声道：“摒弃杂念，心无旁骛，否则前功尽弃，身死道消！”

谢陵一个激灵，连忙止住将要出口的话，安定心神，专心适应丹田那股火热的能量。

于是谢陵就以盘膝而坐这一个姿势待了三天。

第一天。

幽蓝色的火焰仍旧贪婪地吮吸着遍布于四肢百骸的内力，不知疲倦，好像永远也不会停止似的。

第二天。

火焰的吸收有所减缓，但不是它吸够餍足了，而是谢陵体内的内力已所剩不多，无法再提供养分助它成长。

第三天。

谢陵的内力被全部吸干，吸收停止，火焰慢慢转化为一团像圆月的东西，以一种奇妙的规律在循环往复地轮转。

而一直在外护法的方清玄见谢陵周身的内力停止外溢，内部波动逐渐消失，便知本心重铸成功了，剩下的只等他自己慢慢体悟便好。

于是走到一边柱子下打坐，参悟起无上功来。

谢陵睁开眼睛，身心的舒畅令他情不自禁地想要清啸出声。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他就发现自己不在之前的废弃寺庙里，而是置身于一处悬崖。

伸头往下望去，崖底似乎潜藏着无底深渊，又似有蛟龙翻涌，令人无端生出一丝惧怕之感，不知掉下去会是何等下场。

然而谢陵却并不感到害怕，反而从中意会到一些难以言喻的玄妙，一些不同寻常的感想。

他倏然感到肩头一凉。

回身看去，一名白衣女子立于云端，正用一种无法言说的目光看着自己。

谢陵忽然想到方清玄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七岁那年，我在九华山的莲台峰练功，于冥想中得到一名仙人指点。她羽衣翩跹，望之不似凡人。我将那仙人所说记述于书，取名《无上功》”。

羽衣翩跹…

望之不似凡人……

莫非就是眼前这个人？

用人形容似乎不太妥当，面前的白衣女子没有一点红尘的气息，见到她的第一眼，谢陵才知不食人间烟火的真正意思。

“你是女神仙吗？”谢陵问道。

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有趣，她轻轻一笑。

虽然一言不发，谢陵却从中感受到她的意思——是。

谢陵又问：“你是天上的哪位神仙？”

九天玄女，仍旧只是看着谢陵不发一语，他却轻而易举读出了她的意思。

九天玄女？

传说她是诸神的信使，也是一位深谙军事韬略，法术神通的正义之神，后来被道门奉为高阶神仙与术数神。

所以自己也和方清玄一样，遇上神仙了？

“但你找我干什么呢？是需要我帮你做事？”谢陵不解。

还是同样的微笑，谢陵从她眼中看到的意思是——你的到来，本就是受天道影响所致，如今既已重新炼就本心，那便走出一条新的道路，比原来的自己要更出色才是。

谢陵：“所以我需要做些什么？”

不必刻意去做，方清玄是你的领路人，你将要走的，都是他走过的路。希望下次见面时，你会更上一层楼。

九天玄女说完左手轻轻一拂，谢陵整个人便腾空而起飘落崖底。

他甚至来不及叫喊，只听得耳边呼呼的吹动风声，便跌至悬崖底部。

砰！

身体与崖底的碰撞令他猛然睁开双眼。

此时夜深人静，月上中天，细细算来自己竟是打坐入定了三天三夜！

“感觉如何？”坐在右侧梁柱下的方清玄问道。

想起刚才遇仙的经历与九天玄女的话，正要向方清玄炫耀一番。

然而…

当他提运内力聚气于掌时，却发现一件令自己如坠冰窖的事实。

此时此刻，他只想大吼一声——

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