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永生之思

有了方清玄的存在，死亡都变成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

一块巨石当头向他们砸来，可谢陵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痛苦，因为——

巨石砸中了覆盖在他身上的这人。

等山谷彻底平静下去，方清玄才缓缓起身。

血顺着他的背部和嘴角溢出，滴在谢陵的面部，胸口。

谢陵有片刻恍神：“你…”

方清玄抬袖将嘴角血迹擦拭掉，拾起凌虚剑道：“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要赶紧离开这里。”

看着他后背的累累伤痕，谢陵张了张口，到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

周国北部，不知名竹林。

浑浑噩噩游荡的这一个月，谢陵完全没有把握方向，以至于到他跳崖清醒的今天，他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方。

只知道这里接近塞外，还是周国疆域。

越往北景色越荒凉，只这稀稀疏疏的一小片竹林，已是他们看到的为数不多的绿色植物。

不论是周国还是齐国，为了防范突厥这个庞然大物，都在北境修筑长城来抵御。

因为频遭劫掠的缘故，所以两国都不怎么发展北境，因此人口寥寥，城镇稀少。

谢陵和方清玄走了大半天都没看到一个能落脚的地方，只得暂栖于这片竹林，好歹能挡挡风沙。

这一路谢陵一言不发，默默瞧着方清玄砍竹作柴生起火堆，又在附近猎了只野兔放在架上烤着。

许是一个人久了，凡事都要亲力亲为，故而方清玄的手艺意外的还不错。

只见他轻车熟路地左右翻动，一只金黄酥脆的兔子就烤好了。

将烤兔递到谢陵面前：“很久没做饭了，尝尝看味道如何。”

谢陵犹豫一会儿，还是伸手接过，慢慢吃了起来。

可吃着吃着，他就忍不住流下泪来，到最后更是嚎啕大哭。

方清玄连忙询问道：“怎么了，是兔子很难吃？”

谢陵不答，兀自伏在膝上，哭的更厉害了。

方清玄以为自己烤的兔子是真的很难吃：“是我手艺不精，实在对不住。等到了前面的城镇，再请你吃好的。”

谢陵边哭边摇头：“不…不是你的错，是…是我自己…呜呜呜……”

方清玄：“还在为失去武功而伤心？”

谢陵泪眼朦胧地抬起头：“这段时间我一直对你态度恶劣，还害你被巨石砸中伤成这样，你就一点也不恨我吗？”

方清玄笑着摇摇头。

见他如此宽容，谢陵鼻子一酸，又双叒叒泪奔了。

这次他哭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不想怪你的…真的不想。只是每当想起自己武功尽失的事实，还有失去武功的后果，就完全失去理智了。”

顿了顿又道：“你知道我得罪了很多人，要是让他们知道我没了武功，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吃干抹净啊！”

方清玄了然：“原来你是在意这个，那我可以告诉你，你完全不必担心。”

谢陵：“什么意思？”

方清玄注目于他，正色道：“你的本心是我帮忙重铸的，我便有责任保护你。在你彻底恢复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谢陵：“真的吗？”

方清玄：“真的。”

二人目光对接，彼此都看透对方的内心，不知为何，他居然渐渐相信了方清玄所说。

直到今天，谢陵才终于彻底恢复如初。

火势渐旺，照亮了这片荒芜的土地。

听过谢陵讲述之前在梦境里遇仙的事，方清玄沉吟良久道：“如此一来，你也是得到神眷之人了。”

谢陵问道：“既然我有神的眷顾，那为什么还会功力尽失呢？”不应该变得更强才是吗？剧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方清玄未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想永生吗？”

谢陵：“永生…永生不死？”

方清玄：“我七岁得到仙人指点，写成一本《无上功》，可直到十六岁时，方才能够入门修习。当时我对这些还是一知半解，并不知本心重铸后一切都要从头练起。所以当我发现道心消失之时，所思所想和现在的你一样，只觉天都要塌了下来。”

谢陵迫不及待地问：“那你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方清玄继续道：“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师尊，幸而九华山灵气充沛，我便借口闭关来掩饰。而九年后我继承宗主之位，一味的闭关显然是不行的，作为一宗之主，常常要与别的门派互通有无，因此我便不能整日练功了。”

谢陵：“所以你就放了宗主之位，出走九华宗？”

方清玄点头：“做宗主的四年，我除了出席必要的活动，其余的事务都是师弟在打理，时日一长，我心里也过意不去。恰逢那时《无上功》遇到了瓶颈，若只呆在九华山上修炼，是不会再有进展了。于是我便卸任宗主，远走高飞。”

谢陵：“这整整二十年时间，你都是在修炼中过来的？”

方清玄：“嗯，二十年中我走过大大小小近百个秘境，隐于各式各样的山峰草木之间修炼，才终于有了今天。你不是觉得我武功很厉害吗？若你也能像我这般，一样可以傲视群雄，受万人崇拜。”

谢陵起先很憧憬，但一会儿就蔫了下去：“你自己也说要修炼几十年，那我不也得等这么多年啊！”

方清玄否认：“你和我不同，我囿于宗门，有十余年都呆在九华山上寸步不离。而你只要多走几处秘境并勤加修炼，会进步的很快。”

谢陵问他：“那我至少要修炼多久？”

方清玄想了想：“十年之内。”

谢陵眼中重新冒出小星星：“也就是说，十年的时间…或者不到十年，我就能达到和你一样的高度了？”

方清玄：“不仅如此，我们还能达到那永生不死的境界。”

谢陵重燃斗志：“我明白了，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你说的永生之境，我都不会再自暴自弃了。”

方清玄欣慰点点头。

谢陵拍拍灰尘站起身：“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