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入山（上）

永生不死对于谢陵来说还很遥远。

他目前要做的就是努力修炼，将武功提升回旧日的水平，乃至更高。

二人在竹林休息了一晚，便继续上路。

虽然之前他是盲无目的地乱走，但方清玄并没调整方向，而是沿着此方向继续朝北走。

方清玄又恢复了以往寡言少语的模样，除了必要的交流，一路上只是沉默地行进。

不知为何，他前进的速度非常快，谢陵不得不提聚内力才能勉强跟上。

但即使用尽全力，以谢陵现在的武功能一直跟着方清玄不掉队，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过每当他要跟不上的时候，方清玄后背就像长了眼睛似的，恰好在此时放缓速度或是停下休整。

等谢陵稍有恢复，便接着赶路。

刚开始谢陵还能辨别一下他们目前所处的方位，等到被这飞一般的行进速度搞的筋疲力尽后，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动作便是机械地迈动步子在后面跟着。

他们走的路途其实并不很遥远，只不过谢陵如今的状况无法像以前那样日行千里。

而方清玄似有意试探他的极限，每天只休息很短的时间，其余的都拿去了赶路。

不知是不是这种“极限挑战”起了作用，谢陵感觉自己的体能还有丹田本心处发生了些奇妙的变化。

一个半月后，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谢陵顺着方清玄的目光看去，前方是绵延不绝，高耸入云的山脉。

方清玄用藤蔓做了根绳子将两个人连在一起：“我们要爬上这座山。”

此山高峻陡峭，最陡的山壁甚至呈垂直的直线耸立于云端。

可这难不倒方清玄，他足尖轻点，就跃出十几米的高度。因为两人绑在一起，谢陵也要跟着跃上。

如同先前赶路那般，谢陵一没力气了方清玄就停下让他休息，然后再继续攀爬。

如是反复，两日之后，他们才爬上山顶。

山顶是一片空地，却并不平坦，只稍微比刚才攀岩的山峰好走一点点。

走了小半天，前方渐渐有细微的响动，静神细听，似乎是水流的声音。

黄昏时分，他们终于抵达此行的终点。

是一处山谷。

这个山谷与谢陵跳崖的那个不同，四周都由大大小小的瀑布河流组成。几乎看不见一点泥沙，全是巨大石块堆砌而成的天然深谷。

方清玄继续往里走，直到来到一个水潭边上，才彻底停下步伐。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水潭里的应是此地最大的瀑布，伴随着隆隆的声响倾泻而下，宛如天公的怒号，震耳欲聋。

然而水流到深潭，却又如石沉大海，泛不起一点水花。

瀑布与水潭一动一静，仿佛阴阳互补的两极。单从此处，谢陵就感到神妙玄奥，同时为这波澜壮阔的美景而惊叹。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大自然的巧夺天工、难以逾越，心中不由得产生些许敬畏之感。

山谷内部水汽氤氲，宛如神仙秘境，带着一丝朦胧的美感和捉摸不透的神秘。

不由自主感叹道：“真美！”

两人长久地在水潭边站立，待欣赏够了风景，方清玄便道：“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就在这里修炼了。”

谢陵：“我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方清玄：“我的计划是两到三年，不过若你修习速度快，时间便会缩短。”又环顾四周一圈：“此处山明水秀、灵气丰沛，是最适宜我们练功领悟之处。”

谢陵不解：“我们…这是你第一次来这里吗？”

方清玄嗯了一声：“一年前在长安和你作别时，我便感受到天道的指引，不过考虑到离邺城较为遥远，故而那时并未来此。”

谢陵大致识别出他们现在所在的方位——周国以北。

甚至有可能早就出了周境，来到塞外突厥的领地范围。

因为这一路方清玄走的太快，他根本来不及辨别。之所以能判断出现在的位置，都是根据地貌形态来推断的。

不过按理说塞外干燥多风沙，就如同之前途经的怀朔镇那般荒凉，又怎么会有如此清凉湿润的去处？

他着实想不明白。

“怎么了？”方清玄以为他看呆了，遂出声询问道。

谢陵收回视线：“我只是没想到，塞外会有这样的仙境。”

方清玄：“以后去的地方多了，你便不会再感到惊讶。”

谢陵：“我们以后还要去多少个地方？”

方清玄：“如果有时间的话，去成百上千也说不准。不过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这几年先看看你的修炼成果，再说其他不迟。”

谢陵继续问：“那我应该用什么果腹？我看这里海拔太高，似乎没什么东西可以吃……”

这不是谢陵矫情，这座山谷位于一座山上，加上山体本来的高度，不说有珠穆朗玛峰那么高，那也得有一半了。

这也造成山谷虽然巍峨高绝、不染六尘，却也是水至清则无鱼。

别说鱼了，天上连鸟都没有一只，若是只靠喝水维持生命，那他没几天就该歇菜了。

但方清玄却一脸平静地告诉他：“渴了这里有水，如果实在是饿了，树上也有果子。”

谢陵嘴角抽搐：“这么残忍的吗！那我饿死了谁负责？”

见谢陵有开始耍无赖的征兆，方清玄淡淡道：“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何很少吃饭？”

谢陵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为什么啊？”

方清玄解释道：“庄子有云：不食五谷，吸风饮露，谓之辟谷。道门认为，人食五谷杂粮会产生秽气，阻碍成仙的道路。此话虽不尽然，却自有它的道理，你既已受无上功影响重铸本心，那便要遵循辟谷的原则，做到慢慢不食五谷。”

谢陵略微思考：“所以你修炼到后来就可以不吃饭了吗？”

方清玄：“不错，现在的我已可靠吸收天地之灵气，来代替五谷杂粮。同理，你也一样可以。”此话不假，但他刻意没说辟谷刚开始时会感到难受和不适。

谢陵当然不知个中后果，一想到自己可以不用吃饭，就开心的连连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