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伤痕

伽夜看着她的眼睛，沉声道：“真的吗？”

虽然听起来平静，但文茜知道，他生气了，神明的怒气毫不掩饰，压抑得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这才意识到，在这个人面前，她就像只渺小的蚂蚁。

他们天差地别。

而神明逗弄一只蚂蚁，似乎也不需要什么理由。

文茜看见他的眸子重新转成银色，在暗夜里有种难言的美感，但他不是脆弱美丽的瓷器，而是剧毒的杀器。

“你就非要说这些难听话来激怒我？”伽夜眼神漫不经心，但已带了点冷意，“我知道你最擅长这些把戏。”

“如果你肯说点好听的，我说不定会放了你。”

文茜冷笑：“我说话全凭高兴，对你说好话……给你脸了？”

还什么引渡人，就是让我当你妈我都不乐意。

他目光冷冽，永远都是尊贵冷漠的样子，他居高临下道：“你想清楚了？”

“我根本不需要想。”文茜笑得放肆，讽刺意味十足，她就是看他不顺眼，是神也不行。

“如果帮了你，我绝对后悔一辈子。”

“我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伽夜眸光一动，扫视了她一下。她明明被束缚住不能动，但纤长的脖颈依然高高抬着，她旺盛的生命力就像她那头玫瑰紫的长发一样，永远不会衰竭。

“……不后悔？”他淡淡重复了一遍。

她富有他所见过的最鲜明的张扬个性，和最耀眼夺目的灵魂。所以就算她已经是耀真的使者，伽夜也想要把她夺过来，一点点染成黑色。

这样的灵魂，在哪里都是发着光的。

伽夜舌尖舔过锋利的獠牙，忽然很想尝尝这样的味道。

他眉眼间趣味横生，像是看着一个活泼的宠物，“但是你真以为，我需要征求你的意愿吗？”

说完，他扣住她脆弱纤白的脖颈，尖牙露出，倾身一口咬了下去！

“全凭我的意愿。”

狗啊！

颈间刺痛传来的那一刻，文茜简直想杀人。

她感觉到脖颈被吸血鬼的利齿咬开了口子，疼痛感潮水一般涌上来，血液流失的感觉清晰的可怕。

“伽夜……”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操你祖宗啊！

眉头紧紧皱起，指甲掐进了手心的肉里，鲜血淋漓滴落。居然暂时冲破了伽夜的禁锢，她手中飞速化出利刃，一把向前捅去。

伽夜怎么可能让她伤到，她的手腕被死亡之神精准的扼住。伽夜一用力，她手上的刀当啷落地。

“咬人的狗东西……”我迟早弄死你。

血液还在不断流失，她眼前发黑，眩晕感一层一层翻涌上来。

忽然，他们都听到门外传来两个人的交谈声，是耀真和飞涟回来了。文茜的指尖用力掐进伽夜的胳膊里，但伽夜仿佛感觉不到疼，还是不松口。

文茜根本挣扎不过。

直到伽夜终于松了口，文茜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他唇边鲜血殷红，舌头舔过牙尖，还回味了一下。

挺甜的。

离开之前，他还附在文茜耳边，语气带了点挑衅意味：“光明使者，你现在没得选择了。”

还刻意加重了光明使者那四个字。

“想好了，就来仙境见我。”

文茜感觉到伤口处一阵一阵的发冷，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她脖颈上从伤口向外一点一点泛着黑气，黑色的玫瑰图腾再次攀缘而上，顺着肌肤、血脉流窜。

伽夜右手覆上她的侧脸，指尖一抹，文茜脸上那道疤就彻底消失无踪了，他轻轻道：“脸上留了疤，实在是不好看。”

他似乎还有点满意，端详了片刻，直到声响离得很近了，他才一步跃出窗台，没影了。

她脸色苍白，甚至没力气大喊，她听到耀真和飞涟的开门声，文茜缓缓扶着门站了起来，但是还没迈出一步，她就彻底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向后倒去。

……

等到醒来的时候，她看见面前两张放大的脸，正关切的看着她。文茜坐起来，看到自己躺在房间的床上，她伸手一摸，脖子上的伤口已经不见了，但是那种被利齿咬破的疼痛还隐隐作痛。

是耀真在她昏迷的时候给她治好了。

大概是凌晨三四点的样子，这个城市已经睡得很沉了，外面漆黑一片，这里却没有一个人睡得着。

文茜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耀真和飞涟对视一眼，都齐齐沉默不语。

看到文茜身上的死亡图腾，谁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呢？

伽夜来了人类世界，这无疑是对目前的他们来说，最坏的消息。

三个人对坐沉默，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耀真微微垂着头，似乎有点愧疚：“我只能治好你的伤，但是伽夜下的咒，我没办法解。”

意料之中。

“和你没关系。”文茜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问，“解不了咒会怎么样？会死吗？”

飞涟这个时候都不开玩笑了，他沉声道：“如果他想让你死的话。”

这下文茜听明白了。

伽夜让她做他的引渡人，她不愿意，所以伽夜下咒控制她，生死都把握在他手里，她不干也得干。

“你们知道……引渡人是什么吗？”文茜开口问。

“……引渡人？”耀真微怔，“那不是伽夜连通两界的使者吗？”

“就是说，引渡人可以是他来往人类世界和仙境的关键，对吗？”

耀真回答：“可以这么说。但他很多年没有引渡人了。据说是因为引渡人必须是他信任的人，才不会在那条路上出岔子，而他从来不信任任何人。怎么会让你……”

“说不定，他只是想让我做他的傀儡。”文茜眼睛闪着冷静的光，看向耀真，“毕竟他早就想让我杀你了不是吗？”

耀真也说不出话。

她自诞生始就和伽夜对立抗衡，几百年前她落败，现在……她依然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

“既然没办法，那就顺他的意思吧。”文茜站起身，唇角勾起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似乎酝酿着什么，她冷笑一声，道，

“我去仙境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