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掩饰

文茜看着剑，微微一愣。

“那你随便刺吧，我反正死不了。”

原来是破罐破摔了。

文茜看他一眼，没说话，也没真的再给他来两刀，径直越过他走了。

她本来也没想真弄死他，只是试验一下伽夜是不是真的会因此衰弱，起码现在这个时候，才能保证绝对的控制，不让伽夜轻易取得主动权。

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似乎是叶嘉摔在了地上。虽然剑刃取出了，但是光束丝依然缠绞着他的血肉，以残忍的方式消弭净化他的神力。

文茜一手握着沾血的金色匕首，并没有回头去看。

滴落在地上的血液一碰到花草，它们就迅速枯萎腐化了，她身上的纱裙也沾到了一点血迹，但她不太在意，自顾自往前走。

叶嘉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神情复杂，里面包含的种种似乎不是单纯的难过和痛苦。

文茜一转身，他的神情就如潮水般褪去了，他事不关己地看着自己的血淌到地上，周遭植物腐化萎顿，却始终默不作声。

就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过，本来也不是。

——随着哒哒几声轻响。

刚刚毫不留情离去的文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转过来。

……

当她在神殿遇到阿米尔的时候，对方表现得有点惊讶。

他看了她这幅刚刚杀人归来的土匪样子，注意到她微蜷的左手，问道：“你去哪了？”

“没去哪。”文茜甩甩匕首上的血，也不管到底有没有甩到别人身上，又是一抖将之收了起来。

“只是解决了自己的一个小问题。”文茜淡笑。

阿米尔可疑地保持了沉默。

文茜以为他是后悔没有看清自己的残暴。

过了几秒，阿米尔沉默地问：“什么小问题？”

文茜狐疑地朝他看去。心道阿米尔这是在装什么傻，她老被黑暗力量袭击的事情他们不是上次就知道了吗？

阿米尔顿了顿，似乎意识到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所以止住了话题，温文地道歉：“抱歉，是我记错了。”

文茜就这么看着他走远。

回廊深处那个银发背影更让她心里疑窦丛生。

她忽然想起在塔尔宫殿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阿米尔曾对她说过一句“我记性不太好。”

一样彬彬有礼的致歉，差不多的内容，文茜心思电转。

精灵族的秘密，会是什么？

她没有叫停阿米尔，她深知自己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她还需要一点时间。

在她离开的时候，与匆匆赶来的艾斯莱擦肩而过。

文茜点了个头算作招呼，然后匆匆走开了。

文茜走远后，艾斯莱回头看了一眼，似乎想喊停但又碍于某些东西没喊，只是在原地站了站，脸上的神情一半隐在阴影里，一时间看不太清。

……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但凡有一点对不起我的，都有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简单点说，趁你病，要你命。”

文茜幽灵一样站在床边，而此刻躺在她床上的，正是被曜日之力的金丝搅得神智模糊的叶嘉。

他神色痛苦，似乎做着混乱绝望的梦，低低的呻吟声听起来是痛至非常。

伽夜就很能忍痛，文茜忽然想起，当初一把银刃捅得他肠穿肚烂，那个人愣是一点没反应，好像那玩意儿腐蚀的不是他的血肉一样。

真见鬼，那家伙被封了，为什么自己还会想起他来。

文茜只觉得晦气，但她既然敢把叶嘉偷偷夹带在左手符咒中带回来，就不会怕事态脱出控制。

她往旁边一坐，轻轻拂去了裙子上的污渍，也不管这个昏迷的人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就自言自语了一大堆。

最后的总结语是：“活该你遇上我，倒霉鬼。”

文茜指尖轻轻一动，金丝就顺着伤口灵活地收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似乎解咒之后，她很多法决都用的更得心应手了，限制也比从前少。

“——光锁。”

轻轻一划，自她指尖攀出的锁链顺势爬上他苍白的手腕，他紧闭双眼，还深陷在噩梦中，无意识里动作一抽，被那根光锁牢牢束缚住。

细细一根，却是没那么容易断的。

文茜放心了，终于慢悠悠地、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宫殿。谁也不知道，她在里面捆了个多危险的东西。

忽然，“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有人在门外出声：“姑娘，你在里面吗？殿下想要找你。”

“唔……”隔着那扇门，文茜能看见门外的景象，绿衣侍女恭恭敬敬地等她回答，于是文茜思了一下，“哪个殿下？”

“——艾斯莱殿下。”

她往床上一瞥，那人还好好待着，原本环绕在他身边的黑雾似乎畏惧她的力量，全都缩头躲回了身体里。

“知道了。”

文茜手一拂，他的人影就消失了，仿佛蒸发一样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完了还很满意的点点头，临走前，还在门上落下了一个禁锢咒。

她用下巴对那侍女一点，身上的血迹早被她清理掉了，好整以暇地说，“带路吧。”

……

“我就知道你会来。”

黑暗的宫殿里，一个明黄旗袍的身影转过身来，话里带笑，眼尾的冷意掩藏不住，正是女王曼多拉。

她一出声，宫殿里灯光亮起，灯影明灭。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鞋跟叩响地面发出的清脆声音在大殿里互响，偌大的华严镜宫空而冷，如涓涓流水般婉转低沉的女声传了出来。

“……你知道我们想要什么。”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是自然，阁下不如先出来说话。”曼多拉四处张望。

很快，宫廷风长裙的仙子从黑暗的角落中走了出来，发髻绾成了振翅欲飞的蝶翼状。

见是她，曼多拉都大吃一惊。

“——梦公主？”

这位常年在梦境里不见人的仙子居然也搅和进来了，局势也越来越扑朔迷离。

梦公主礼貌的对她颔首，颇有些温文的意味：“久仰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既没有叫“女王”，也没有直呼其名。

曼多拉很快恢复平静，回归了正题。

“我没想到会是你来。”

孟艺不置可否：“他被闲事缠住了，我来也一样。”

“哝。”梦公主手心莹莹一点光亮，定睛一看，正是她想要的东西。

“拿去吧，那位殿下已经决定帮助人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哼，一个飞涟而已，能有多大本事。”曼多拉精准的把那东西接到手里，得意一笑，“种子已经埋下，用不了多久，人类世界必将是我囊中之物。”

“那就祝你成功了。”孟艺优雅一笑，“我想他也会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