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唤醒

“你在拖延什么，时间吗？”飞涟歪了一下头，伽夜心里悚然一惊。

飞涟眼神似乎洞悉一切。

伽夜抿了抿唇，握有骨镰的那只右手的骨节被捏得嘎吱作响。下一秒，他已经横刀飞身向前，刀锋险险擦过飞涟洁白的下颌，又被他以极其诡异的速度避过了。

飞涟脸上再次露出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浅笑，看他像看着顽皮的自家孩子。

伽夜吐了口气，重新提刀迎了上去。

“你……”看出他有些许吃力，时铭犹豫了一下，却被伽夜头也不回的决绝噎得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他在表示。

——别挽救我，我不需要。

他曾追逐死亡带来的恐惧和快感，乐于欣赏那些脆弱生命在死亡面前消逝的尖叫惊惶并不以为然，不想临到头来，自己也成了被死亡戏弄于掌中的人。

要问他后悔吗，他悔死了。

但是没有路给他走了。

他凌厉一扫，借着骨镰的刀势从飞涟那张欠揍的脸上狠狠劈下，他的骨镰很快，但飞涟动作更快，两人的身法几乎要在半空中化成残影。

伽夜已经无法停下，

他只能不断的出招，再出招，手上毫不留力步步紧逼，逼得飞涟只能向一个方向不停闪避。

伽夜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在他的视角里，飞涟身后的地方，不寻常的异动从地下缓缓升起，隐约形成了巨大的阵法图腾的雏形。

他微微眯起了眼。

【——溯回法术不难，难的是要复原那样以一个力量巨大的千年巨阵，你一个人难以做到。】

舒言凝眉望向前方，耳边回响来前时希的叮嘱。

【——你可以找到茉莉，仙子不同于人类，哪怕时间重置记忆不能恢复，体内也留有时间魔法的种子不会湮灭，一定能帮上你的忙，助你们计划成功。】

就像现在。

他侧头看着身旁她的侧脸，这个上一世无数次在他身边和他并肩作战的人，再次相见已经相隔一世，他还是觉得陌生又熟悉。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时间公主未交代的话吗？”

舒言摇头：“没事了。”

只是觉得他真幸运，还能和故人站在同一个阵线共同坚守。

他是真心觉得到了这一步，无论结局怎么样都不再重要了。

他与茉莉同时双手结出复杂的手印，他们站在地底的阵眼之上，当年大阵留下的余威还在回荡，震慑着周围百里少有人靠近，杀伐之气重得使周遭都成了荒漠。

汇集了千万年前天道，古神，仙境众仙的力量，尘封多年的阵法自深渊之下渐渐显露出真容。

他手用力下压，时间的轮盘一点点拨转回当年样貌。

溯回，结阵！

首先出现的是阵中心色泽幽深的图腾，流转的冷光渐次从下而上画出形状，又有五个边角向外延申，逐渐显露出阵法所需的木火土金水五方阵位。

五行相生相克制化，他眼中的希冀也在缓缓上升。

几人俱是眼中一亮。

——成了。

伽夜在这紧急关头还分出来一点心力关注着身后的情况，同时一步步引着飞涟直到那个方向去。呼吸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心跳迸响，只差一步就要露出破绽。

他心中的忐忑和不安是此前数年从未有过的。

——或许是因为堵上了自己和被拉入伙的“临时同伴们”所有人的性命，他久违的良心让自己仿佛承担起了那些所谓责任；又或许是因为这是他仅剩的救赎自己的机会。

所以成也是成，败也是败。

飞涟面上依然游刃有余，虽然伽夜面上没表现出一丝波动，但他还是察觉到什么似的侧了侧头。

伽夜藏在身后的左手一下攥紧了。

……

——“魂灵印记，心神封锁。”

在这个声音出现的刹那，有一道急光骤现，笼罩在飞涟头顶。

那道声音苍老却具有威势，这场混战里瞬间加入了一个具有分量的人，他手握花冠权杖，在重要关头伸出援手。

蒙蔽心神的法术从太阳穴钻入，使飞涟有一瞬间恍惚，被迫闭上了眼。

不远处的茉莉眼睛亮起来，心中一喜，对那个年迈的背影喊道：“花族主！”

这正是罗丽的父亲，仙境大名鼎鼎的花族长。

他居然也来帮忙了。

老人身上威严的气势震慑了众人一瞬，但以他的能力不过只能困住飞涟一刹而已，时铭失声喊道：“快！”

不消他说，伽夜也发现了这一点，在飞涟重新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直觉伸出手去一推——

这一下同时裹挟了死神的巨大灵力，飞涟一下被推落身后。

地面黄沙都急速下落，黢黑的空间下望像无底的坑洞，深渊之下，古阵法终于露出他埋藏已久的真容。

只那推落的一步，飞涟恰好落入阵法的正中心。

阵法捕捉到目标，迅速成形的光圈如立体牢笼般层层笼罩，将天之骄子变成了困锁笼中的困兽。

阵法开启，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四面八方伸出长长的锁链来。

上一世，这些锁链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困住了神力巅峰还疯魔化的耀真。因为当时耀真的入魔和自己有脱不开的关系，他当然也看见了那个场面。

漫天阴云密布，大雨浇头。

飞涟脸上并无慌乱，眉眼凝了一下，单手将触碰到他的锁链先后斩碎。

不远处停下了动作的金离瞳见此悚然一惊，伽夜神情冷漠，花族主则沉下眉眼。

不一样的，飞涟现在是天道化身，怎么能用以衡量呢？

原本一直站在伽夜身边的时铭动了一下。

——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长时间，飞涟就能从阵法之中挣脱出来，他们都心知肚明。

时铭深吸一口气，伽夜意识到却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紧接着，时铭对着其余人大喊出声：“需要有人站到阵角五个方位上撑住阵法，只要不被击溃，阵法就不会散！”

在间隙的余光里，飞涟似乎透过重重的锁链朝这边望了一眼，时铭心跳骤停屏住呼吸，又见他似笑非笑地转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