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神仙吸风饮露，凡人一日三餐。

而凡人小崽子们……一晚上得奶十回！

不，不止十回！！！

“又怎么了又？！”

大半夜被喊起来不知道第几回的九歌是真的要怒了。

她现在是凡人之躯，要睡觉的！

“月奴，孩子哭了，好像是饿的，”江枫抱着其中一个小娃娃，用气音跟九歌说道。

九歌人还迷瞪着，闻言先是发火，“奴奴奴，你才奴呢，洒家是你战神爷！”说完她就崩溃了，“怎么又饿了？饭桶转世吗？这都第几回了。”

江枫习惯成自然地无视了第一句话，反正那话有半句都是口口口。

他先是把孩子塞到九歌怀里，这才得空敲她一记脑崩，略带不满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他们也是你的孩子。”

九歌被迫成了喂奶机器，面无表情道，“那洒家能不能把他们塞回肚子里，当没生过？”

江枫不赞同地看着她，“说什么呢，孩子听到会伤心的。”

九歌闻言嗤之以鼻，“他们还知道伤心？他们就知道吃！”说完她还报复性地戳了戳怀里小娃娃的小肚肚。

江枫无奈地笑笑，“初生的婴孩本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你多担待担待吧。”

九歌却是把头一扬，不服气道，“洒家还初为人母呢，谁来担待我呀？”

江枫应道，“我来担待你呀。”

九歌：“……”

九歌蔑视地看他一眼，“就你？你能干嘛，连胸都没有！”

说到这个她就来气，女娲造人那会儿偏心了吧，怎么繁衍一事要男女搭配，哺育一事就可着女人来祸害，男人可以干嘛用，就长一张嘴。

越想越气不过的九歌怒视江枫。

不想月色太迷人，将江枫衬得是别样俊逸，跟广寒仙子有一拼。

九歌：“……”好叭，他还长脸了。

啧啧啧，女娲对这江枫真是偏心偏到了胳肢窝，捏脸那会儿怕不是比着嫦娥捏的吧。

同样一张清冷脸孔，嫦娥让人不敢逼视，他却分外惹人眼，偏生还爱笑。

此刻江枫又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分外包容。

他伸手摸摸九歌的头，柔声道，“好好好，都是为夫的错，为夫无法替娘子分担哺乳之苦，待日后孩子断了奶，全由为夫来喂饭，你可以好生歇息。”

九歌：“……”

九歌一个激灵，不觉温柔，只觉得牙疼，纯酸的！

她一脸纠结道，“你别喊洒家娘子，洒家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九歌的不解风情让江枫摇头失笑，他问，“若不唤娘子，我该唤你什么？月奴月奴，这般唤你你不是又要生气了？”

九歌撇嘴，“洒家本来就不叫月奴。”

奴什么奴，敢把洒家充当奴，尔等凡人也不怕折了寿！

江枫点点头，表示理解，“是了，你已离开移花宫，再不是邀月的奴婢，那你可记得自己原本的名字？”

九歌眼睛一亮，当即道，“九为数之极，歌与戈同音，洒家名震九天，战神九歌是也！”

江枫：“……”

江枫真的是不明白，怎么好好说着话，老是有口口出现。

“口口九歌是什么？复姓吗？可你以前说你姓花啊。”

他一脸真诚地发问，又道，“还有，先前我就想说了，你有时候好生说着话，怎么老是口口口的，听着又不像是口吃……”想到一种可能，他不免担心道，“可是邀月当头那一掌，给你打出问题了？”

九歌:“……”

九歌恍然想起，神仙不可对凡人提及天上事，没想到她说倒是能说，只是听到凡人耳里全成了口口口。

这玩意儿要怎么解释？说出来不还是一堆口口口？

九歌思及此，就懒得废唇舌了。

她模棱两可地点点头，甩锅道，“对对对，就是邀月亮那个女人打的，”说完她一个抱头，装模作样地卖惨道，“哎哟喂，洒家脑瓜子嗡嗡了一天，好多事情都记不得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对了，你喊洒家九歌就成。”

“九歌……？”江枫思忖了一会儿，笑道，“是个好名字，九儿。”

“不……你等会儿！”九歌忙打住他，接着一脸牙疼道，“九歌就九歌，你好好喊，九儿是个什么鬼？”

江枫对她的不解风情又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想来这也是那一掌的后遗症之一。

他好声好气地解释道，“唤你九儿显得亲近些。”

九歌大摇头，并摆出一张冷漠脸，“不，唤洒家九儿显得你欠揍，”说着她举起拳头，不忿道，“洒家喊你枫儿你乐意啊？”

江枫：“……”

江枫扶额，一脸无奈道，“……枫儿着实有些不妥，只有家中长辈才如此唤我，但你可以唤我枫郎。”

九歌：“！！！！！”

九歌一个激灵，差点儿没摔下床去。

“请你自重啊，枫什么郎啊就枫郎？！”说着她都想甩手丢过去一个枕头，给他砸清醒一点儿，“这样吧，你不是姓江吗？洒家就喊你老江了。”

江枫：“……”

江枫傻眼，心想不解风情也该有个度吧，老江是不是过分了。

他现在也才二十出头，青春正茂呢。

“可我不老呀，”江枫嘀嘀咕咕地说道。

九歌摆摆手，敷衍道，“你以后会老的。”

江枫据理力争，“可那还有好久。”

“不久不久，等你七老八十回头看，一甲子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九歌说的可都是自己的经验之谈，想她在天上那会儿，经常一个打盹儿的功夫凡间就变了天。

江枫：“……”

江枫已然明白这是木已成舟了，他不再强求称呼，却突然问，“那你会陪我到老吗？”说着话，他看向九歌的目光别样深邃，而眸中盛着的情意，足以迷醉万千少女。

然而九歌非万千之一，她不为所动不说，心底还直发毛。

就在她想避开视线的时候，月奴残留的一魂一魄却是动了。

此刻月光不知何时已撒满一室，而床榻之上，九歌不再是九歌，而是月奴。

月奴回望江枫，嫣然一笑，“这是你要的幸福吗？”

江枫悸动不已，只因那抹笑容。

“我会很幸福，”他由心地说道，“能与你白头偕老，是江枫此生之幸。”

然而不巧恰是云遮月。

月奴不见了，却是九歌听到他最后一句。

白头偕老就是幸福，行！

九歌豪迈地拍了拍江枫的肩，道，“那洒家就奉陪到底。”

两人夜话得有些忘乎所以，乃至于声量都忘了控制。

九歌怀中的娃娃早就喝完奶睡了过去，不想睡着睡着突觉嘈杂，忍不住哼哼唧唧起来。

九歌大惊失色，忙不迭地将他当火药一般给江枫递过去，“你快哄哄，别叫他哭了。”

江枫抱了孩子一天，此时已是分外纯熟。

他轻轻拍抚着孩子，不消一会儿就教孩子沉沉睡去。

婴孩的睡脸本该天真无邪，然而江枫瞧着他却是分外心疼。

只因这孩子在白天里出了意外，左脸颊上落了道长长的疤，几乎是从眼角划到嘴角。

“是爹爹无用，没能护得好你，才教你刚一出生就破了相，日后当如何是好？”

九歌闻言拢好衣服就凑过来瞧，只是瞧了半晌却不觉如何。

“没长开的小娃娃，有疤没疤都一样丑，但是吧，只是破相又没死，称得上是侥天之幸了。”说着她怼了怼江枫的肩，不走心地劝哄道，“他这也算是漏网之鱼，福大命大，你且把这疤当成他幸运的象征好了。”

“诶对了，他是不是还没名字，不若就跟洒家姓，叫九漏鱼。”

江枫：“……”

江枫本来对九歌的劝慰还挺受用，但一听儿子要叫九漏鱼就不行了。

他一本正经道，“孩子应当跟我姓，还有，便是跟你姓，也该姓花才是。”

九歌喔了一声，试着念叨，“江漏鱼？花漏鱼？嗯……好像还没有九漏鱼好听。”

江枫：“……”

也是不必跟漏鱼过不去，这名儿配什么姓都不能好听。

“不若……叫江小鱼吧。”

江枫如是说道，他心想————儿啊，爹只能帮你到这儿了，我看你娘的架势，好像非得让你叫个鱼名。

此时九歌确实在嘴里念念有词来着，什么鲨鱼鲸鱼孔雀鱼，鲢鱼鲫鱼秋刀鱼……

突闻江小鱼这个名字，她瞬间回神，“江小鱼？江小鱼……小鱼儿……”

“嗯！”九歌一个抚掌，就此名予以肯定，“洒家就说嘛，这娃娃非得叫什么鱼才相配。”

说完她看向另一个安安静静呼呼大睡的娃娃，问道，“这孩子呢？他要叫什么？”

江枫道，“既是两个孩子，不若让这孩子随你姓花吧。”

“姓花吗？”九歌摸着下巴瞧着那个没破相的孩子，期间眼神还在孩子和江枫之间来回转场，突然她一锤掌心，道，“既然姓花，那叫花美男吧，反正这孩子至少能继承你一半美貌，日后长开了怎么也不能是丑男。”

江枫：“……”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高兴。

他看九歌起名废，也是不敢再指望她，思忖半晌后道，“两个孩子，一个面上有瑕，一个面上无瑕……”

九歌抢答，“所以叫花无瑕？”

江枫摇了摇头，轻笑道，“叫花无缺。”

“花无缺？花无缺……”九歌念叨了几遍，福临心至道，“喔唷，这名字好像天生该是他的。”

江枫只当九歌此言是对他起名能力的肯定，心下一本满足。

他将孩子并排放着一块儿，柔声道，“小鱼儿，小无缺，你们一定要平安长大呀。”

九歌打了个哈欠，人也倒了下去。

她昏昏欲睡还不忘放话，“有洒家在，你们都会平安。”说完她就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江枫为她盖好被子，目光分外柔情，“九歌，祝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