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好梦……是没有的，噩梦倒是做了一宿。

九歌一晚上就梦见自己在东海里游泳，游完了东海游西海，顺便把南海北海也游一遍。四海龙王过来问她有何贵干，她却说不出个一二三，反正就是游。龙王们很生气，觉得她是在挑衅，化作龙身直接朝她吐水柱。

九歌一下就被惊醒了，反手一抹脸发现还真是湿的，而且隐隐地还有些味道。

她狐疑地凑近一闻，然后差点儿没吐了！

“谁？！是哪个兔崽子干的好事？！”

九歌说着就扭头去看，嫌疑犯无疑就是那两个娃娃之一。

“呜哇～～～”

只听一声啼哭起，似乎承认了自己‘真凶’的身份。

九歌虎着脸抱起那个哭泣的小娃，确认过湿答答的尿布，再确认他脸上的疤，张嘴就训道，“鱼崽子，就是你干的好事，你还有脸哭，为娘是这么教你的吗？”

小鱼儿一个新生儿能听懂什么，除了哭还是哭。

倒是被吵醒的江枫给逗笑了，他慵懒地睁开眼，嘴角带笑道，“敢问娃儿他娘，你教他什么了？”若是他没记错，娃儿他娘才是被教的那个吧。

九歌一哽，心说她其实也是照猫画虎加顺嘴来着，而参考对象正是托塔李天王。

想那哪吒三头六臂狂得一批，在他弱鸡爹面前却只能低头听话。李天王别的本事没有就会逼逼，回回遇上哪吒不是横条鼻子就是竖挑眼，然后再来一句，“为父是这么教你的吗？”

九歌每回看见都替哪吒憋屈————你教了个锤子教！要不是有那宝塔在，哪吒一个能收拾百个你！

突然，她肃容起来，并认真反思。

难道她也变成像李渣爹一样的垃圾娘了吗？昨儿个光喂奶了，确实没教过啥，不能赖人孩子。

思及此，九歌卡着小鱼儿的腋窝让他与之平视，接着郑重其事道，“对不起，为娘不该那么说，为娘还没来得及教，就不该怪你没学好。”

小鱼儿听没听懂不知道，但渐渐收了哭声倒是真的。

而江枫在一旁本是看热闹，一时间却有些触动了————九歌或许忘了许多常识，但日后定会成为一个教子有方的娘亲。

不想这想法刚出现，就听教子有方的娘亲道，“现在为娘以身作则来教你，想嘘嘘就叫，不可以尿床，为娘不尿床，你也不尿床。”

江枫：“……”

我收回刚刚的想法，这日后……堪忧啊。

正在这时，小无缺的哭声打断了他爹的忧心忡忡。

他爹抱过他一番查探，然后告知九歌一个噩耗，“孩子饿了。”

九歌：“……”

我不！！！！！！

不，是不可能不的，孩子要饿出个好歹该咋办？

只是九歌贼心不死，在喂奶期间还意图进行pua。

她冲小无缺碎碎念道，“你要知道，修仙当辟谷，不染尘俗物。打今儿起为娘就以身作则辟个谷先，你也怒把力，争取断了奶。”

江枫：“……”哭笑不得jpg

这话说的，真是离了大谱。

他一勺老火粥喂进九歌嘴里，眯眼笑道，“辟谷做甚？这世间美食无数，若不能一一尝过，岂非可惜？”

九歌：“！！！！！”

九歌为口中的美味而惊艳不已。

成神千载，辟谷千载，她第一次知道，凡人的食物这么好吃！

江枫看她表情就心知肚明，偏生还要问，“辟谷吗？”

九歌：“谁爱辟谁辟，再来一口！”

江枫笑眯眯地给九歌喂粥，期间还分神去看小嘴使劲吧嗒的小无缺，眉眼间暗藏得意————儿啊，你不用断奶了，感谢爹不？

鸡飞狗跳的早晨，因粥饱奶饱而平息。

江枫得闲清点尿布，发现库存告罄。

“九歌，看来我得出门一趟，你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孩子？”

九歌本一脸餍足地摊在饭桌上，闻言一个惊坐起，把头摇成个拨浪鼓。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洒家不能没有你！”

江枫：“……”

虽然你这么说我是很开心啦，但是————

“孩子太小，离不开人，我保证去去就回。”

九歌摇头，一脸郑重道，“不行，要走就一起走，一家人要整整齐齐！”

听听，听听，堂堂战神，为了不跟凡人小崽子独处，真是什么冠冕堂皇的话都说得出来。

江枫扶额苦笑，“……我就是去买个尿布。”

九歌义正严辞，“既然是买尿布，那不得让孩子自己挑吗？”说着她指向床榻上两个蚕宝宝。

小鱼儿：“……”吹泡泡。

小无缺：“……”睡觉觉。

江枫气笑了，“孩子知道什么呀？”

九歌一脸不赞同道，“诶，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听到会伤心的。”

江枫：“……”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想起这就是昨晚自己说过的话，江枫是彻底没了脾气，无奈妥协道，“好吧，一起出门就一起出门。”

别问他为什么不让九歌去买尿布，就昨天她常识全无的表现，他敢放她一个人出门吗？

别说是放了，就是有这个念头都吓得他眼皮子乱跳。

九歌一看目的达成，唯恐迟则生变，几步就蹿到房门口。

就在她要打开房门之际，江枫连忙喊住她，“你等会儿！”

九歌猛地回头，一脸警惕，“你是不是反悔了？洒家可告诉你，欺骗神灵的代价可是惨重的。”

江枫一声叹息，也没去追究口口口口的代价究竟是啥的代价。

他只是冲九歌招招手，然后一脸无奈道，“你好歹把外衣给穿上，头发也得梳一梳。”

“噢？！”九歌一个恍然，接着摆出了不在意的表情。

她信手掐诀就欲转圈，只是转了一半儿才反应过来，如今今非昔比，神力还是用在刀刃上才好，像这种更衣梳发的琐事就不好浪费神力了。

江枫：“？？？？”

江枫一脸茫然地看着九歌，问，“你在干嘛？”

九歌就着半转的身子伸了个懒腰，信口胡诌道，“没啥，刚才腰扭了。”

江枫不疑有他，反正九歌自挨过当头一掌后就各种古怪。

他将外衣披到九歌的身上，接着推她去梳妆台，见她安坐并拿起梳子，就自顾去照顾小鱼儿和小无缺了。

九歌看着镜子里长到腰际的秀发，捏着梳子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最后没有办法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梳了个高马尾，至于发髻就不要想了，因为没有神力加持，九歌苦手的东西有很多。

江枫一回头就发现九歌利落似男子的打扮。

他有心想问怎么不绾起头发，但下一秒就打消了念头————有什么好问的，八成是忘记怎么梳头了。

一切准备停当，就在临近出门之际，江枫又有些犹豫。

他回首看了看包袱，突然问了一句，“我是不是戴上面具比较好？”

九歌：“？？？？”

啥玩意儿？

她一脸【你是不是有猫饼】的表情问江枫，“戴面具要干嘛？难道你没钱买尿布打算动手抢啊？”

江枫：“……”

邀月那一掌是把你打得连自家夫君多有钱都不知道吗？

他揉了揉太阳穴，对九歌科普道，“这天下六分财富，一姓朱，二姓江，三姓花。”

九歌掐指一算，“那还有四分咧？”

江枫：“归天家。”

九歌：“……”

九歌一脸问号，“所以呢？你干嘛突然说这个？”

江枫叹息，“我是怕你忘了，为夫很有钱，不用抢。”

九歌这就不明白了，“那你干嘛戴面具？”

“……”江枫一时沉默，他要怎么跟她说，自己身为天下第一美男的苦恼。

九歌戳了戳他，“说话啊老江，怎么突然自闭了？”

江枫无奈，只好道，“古有看杀卫玠，这你晓得的吧？”

九歌……不晓得，但她强装晓得，“然后呢？”

江枫道，“我若不遮着脸，怕是会引起骚乱。”

九歌：“……”

哈哈哈哈，笑死个神！

九歌捧腹大笑，差点儿没笑yue过去，好半晌后她才道，“别逗了，嫦娥长成那样，逛天宫的时候也没说要遮脸，你虽说也很好看，但看久了也就这样，有啥好遮的。”

这一次的口口不算多，江枫听了个全，然后沉默了。

“……”

虽说我喜欢你的一点就是你不看脸，但你说我就长这样是不是过分了？

是世人对我容貌的盛赞掺了水，还是你的眼光比天高？

“好吧，不戴就不戴，许是我杞人忧天了，”自信心受挫的天下第一美男，自暴自弃地说道。

不想他们人刚一出门，还没走出两条街就达成回头率百分之三百的成就。

九歌：“……”

洒家高估了凡人的承受能力，这些人一步三回头的都不怕扭到脖子吗？

江枫对九歌一脸无语的表情眉梢一挑，眼含得意————看吧，你对我的容貌一无所知，要知道，这玉郎江枫的名号可不是我自封的，独你不识宝，拿我当寻常，不过……

正是如此，我才会对你倾心以待。

这世间所有人皆慕我颜色，唯有你，却能看到我的心。

九歌：“！！！！”

九歌一个激灵，只觉得浑身汗毛竖起，她警惕地环顾四周，还以为这是杀气，不想一个错眼就看见江枫的眼神，这才找到汗毛直竖原因。

“你……你要不先把眼睛遮上吧，洒家真是滲得慌。”

江枫一脸无辜，还歪头问，“为什么？”

九歌：“……”

作孽啊，凡人真是六根不净，大街上就敢发情。

这两眼甜丝丝就差渗出蜜了，洒家看着就牙疼！

牙根幻疼的九歌无情地按住江枫的脸，沉声道，“不为什么，快去买尿布，速战速决。”

江枫：“……”

哎，这不解风情的后遗症可真磨人。

对于眼下身处的城镇，江枫其实也不大熟悉，更别说认路了。

若要去布庄买东西，怕是得先问问人。

江枫环顾四周，淘汰所有女性生物，最后找准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大爷就去问路。

他怀里抱着爱闹的小鱼儿，至于九歌则抱着喜静的小无缺。

老大爷面善也肯指路，只是废话有些多。

江枫性子好不忍打断，待问清路线已是耽搁不少时间。

他回身去寻本该等在路边的九歌，不想扫了一圈儿愣是找不到她。

“九歌？九歌？”

江枫有些着急，生怕出了什么事儿，毕竟九歌现在的脑子……是吧，怎么能不着急？

他就近寻了一处高地站上去，借身高优势举目四望，最后可算让他找到人。

只见九歌抱着小无缺在跟一个姑娘说话，那姑娘背着身子瞧不见脸，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人？

“看服饰不像是移花宫的人，九歌跟她说什么呢？莫非是旧相识？”说完他就立马否决，“不对，九歌说自己打有记忆以来就没离开过移花宫，如何会有旧相识？”

话才说完，就见那姑娘微微侧过身子。

江枫：“！！！！”

仅一眼，江枫只凭一眼就悟到真相————住手，不对，住口，不论你想说什么都不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