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血接了一盆可算是停了。
九歌半点不客气，伸手就去掏江枫怀里的帕子，然后狠狠擤了一把带血的鼻涕。
江枫毫无反抗，几乎是敞怀任她取用，末了问一句，“流了这么多血，你可有不适？若是觉得无力，换我抱你回去吧。”
九歌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大可不必，区区一盆血，顶多三俩斤，补补就回来了。”
说着她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冷不丁伸手将江枫抄膝抱起，“你现在看不见还是老实呆着，洒家给你抱回去。”
江枫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抱习惯了，一脸坦然，甚至在感受到九歌有力的胳膊时还有些欣慰——看来是真的没事。
万春流好不容易回神，就见到角色互换的这俩儿。
他一脸无奈道，“我说你们，就不觉得违和吗？”
九歌头一扬，“违和什么？难道就不能女人抱男人吗？”
江枫也配合，把头往她肩头一靠，理直气壮道，“我中毒了，眼睛还看不见。”
万春流看着这两人也是没脾气了，“行吧，我也懒得管你们怎么过日子，但记得把孩子带回去。”
九歌一惊，“哦，洒家差点儿忘了他们。”
似乎是听到了娘亲无情的话语，俩娃娃咿呀出声表示抗议。
九歌看了看自己被占满的手，扭头问江枫，“你介意换个姿势吗？例如被扛着？”
江枫：“……”
江枫挣扎着要下地，“我还是用走的吧。”
临走前，万春流秉着医者父母心的态度，给九歌装了满满一袋红枣，并嘱咐道，“没事多啃啃，补血。”
至于江枫，他也嘱咐了一句，“最近几日你最好不要直面阳光，白日里最好取条白绫绑着眼睛，遮一遮。”
两人点头应下。
回去的路上，九歌一手托着摇摇床，一手牵着江枫，看着倒是岁月静好万事如常。
可江枫知道有些事不一样了。
瓢泼大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却还是蒙着阴云。
江枫突然问了一句，“这天上真的有雷公电母吗？”
九歌走在前头，闻声头都没回，操着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有啊，他们是低阶小神，日常可忙了。”
江枫久违地听到口口口，但他终于明白，这不是九歌口吃，也不是他空耳，而是天机不可泄露，除了那一声有啊，他压根儿听不到后语。
“九歌若是神仙，应该是很能打的那种吧……”
“那是，洒家可是最厉害的！”
听九歌毫无防备地应承下，江枫为之失笑，只是笑声里还夹杂了些难辨的情绪。
九歌粗枝大叶，可察觉不出，听他失笑只觉不爽，回头就道，“你笑什么，不信吗？洒家当年可是……”
后话戛然而止，九歌可算反应过来，她就算是说了江枫也听不见。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也没意思。”
“洒家饿了，我们快回家开饭。”
江枫：“”
江枫一声叹息。
原来她都不曾遮掩过，是他一叶障目看不清楚。
有病的从不是她，而是他，是他太过自以为是了。
江枫低着头走路，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甚至未曾察觉自己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与此同时，燕南天突然破门而出，速度之快差点儿没将回来的一家子给撞个全倒。
紧急刹步后，燕南天嚷嚷出声。
“你们去哪儿了，怎么连书信都不留一封？”
“大哥我都要急死了！”
说着话，他脑门都能看见细密的汗珠，由此可见他确实是急了。
正常人见状都该心生歉意吧，九歌她不。
她波澜不惊不说，还毫不客气地将摇摇床送到燕南天怀里。
“快接着，你急什么，还怕我们丢了不成？”
“就算我们要离开也会带上你的，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九歌不矫饰，燕南天也大气。
他咧嘴一笑道，“好一句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弟妹这话深得我心。饿了不？大哥给你下厨做好吃的。”
九歌一听忙不迭点头，推搡着他就要往里走，嘴里催促道，“快快，洒家要吃红烧肉，大盘鸡，还有糖醋鱼！”
燕南天连连说好，一个眼尖就发现摇摇床里还有一袋儿红枣。
“你们出门买红枣了？”
“不花钱，老万送的，说是补血。”
“这枣儿看着不错，我再做道红枣羹吧。”
……
………
两人就着晚饭这个话题聊了一路，都不曾发现江枫走在身后沉默了许久。
待吃过晚饭，江枫特意将摇摇床和孩子送到燕南天的房间。
燕南天看他这举动，怔愣半晌后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枫弟放心，大哥绝不给你拖后腿。”
说着他一拍大腿，“哎呀，早知道就给你炖锅汤了。”
心里藏事的江枫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汤？什么汤？”
待抬眼见到燕南天的笑容后，他才了悟，好气又好笑道，“大哥，快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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