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奴隶道德

“首长，那些神明好像有所异动”

在一个科技感十足，到处都是全息投影和数据流的大厅内，一个一身军装的女子敬着军礼，向上司报告着自己的发现。

女子的脸庞看着还非常稚嫩，一看就是属于那种破格提拔，刚晋升没多久，还满怀激情的新人。

可她话音刚落，本来略显嘈杂的大厅，渐渐地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向了她，看得她不知所措。

“无妨，下次不要叫错了就好”

一名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威严气息的军装男子伸手接过了报告，竟意外地好说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厅又恢复了那略显嘈杂的讨论声中。

女子被同事一把拉过，带着几分关怀地开口呵斥道，

“小董，你也太不小心啦，组长最讨厌有人称呼其为‘首长’了”

女子咬着嘴唇，原本的不甘心逐渐被疑惑所取代，

“可为什么呀？外面大家不是都喜欢称呼领导为首长吗？”

她的前辈面带些许骄傲，好似是她自己很了不起一样，

“别拿外面那些人和陈组长比，他们才不配”

她转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女子的肩膀，

“你才来，还不熟悉陈组长，他真的很伟大，你想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别人称呼其为‘首长吗’？”

看着女子那几欲说话的眼睛，她没有继续卖关子，而是带着些许感慨，

“是出自易经的‘见群龙无首，吉‘啊，组长想推动的，是一个群龙无首的盛世，是一个人人如龙似虎，不被那些神明，氏族欺压的世界！”

她的脸上带着传教士惯有的狂热，

“为此我们才聚集在他的身边，如果说共产主义解放了工人，那么他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解放全天下的凡人！”

她很快就收起了那份狂热，最终只是恬静地笑了笑，

“你会理解并崇拜他的”

她没说出口的是，她当初就是这么走过来的，她的改变用了多久呢？几个月？还是半年？明明不怎么久，可她已经记不清了。

因为她的全部精力，都已经投入到了一项值得她奉献自己一生的伟大事业当中，这里全是与他们志同道合之人。

她最庆幸的，是自己不用像某些先驱那样，经历至暗的压迫时代，而是一开始就拥有最好的手牌。

她没有理会后辈还想听更多故事的八卦之心，而是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之中，大业将成，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松懈而出了什么岔子。

这可是与那些往日里高高在上，横贯历史的氏族做对，要建立起一个普通人也能逆流而上，潜龙跃渊的公平世界。

这很难，非常难，可那个人却让她看到了一丝，不，不是一丝，是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

…

叶川行走在满目疮痍与尸骸的大地上，到处都是白骨，就像是真实西游记里描述的那八百里狮驼岭一样：

“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人筋缠在树上，干焦晃亮如银。真个是尸山血海，果然腥臭难闻。东边小妖，将活人拿了剐肉；西下泼魔，把人肉鲜煮鲜烹。”

只是相比于西游记刻意营造的人类的惨象，这里的白骨要多了许多种类，不只是人类，各种各样的生物残骸都能在这里看到，宛如一个屠宰垃圾场。

这是弱肉强食法则衍生出来的妖魔世界，实力为尊，根本不需要，也不存在道德这样虚无的东西。

仁慈的唯一下场，就是被其他生物吃掉。

这个世界，就是对道德虚无主义的究极讽刺，道德固然会限制一部分自由，可若是连这部分自由都不想牺牲，那干脆一了百了，连自由都不会拥有。

他看着脚下已然呈现暗褐色的土地，可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兴起。

即便是这样的秩序，世界也需要其存在，没有了恶，那么善也会失去原本的模样，与所谓狡兔死，走狗烹本质上是一个道理。

人们看到了恶，才会想起善的重要。

或者说，让人们看到恶，人们才会去选择善。

叶川知道，世界上有许多人都在“崇拜”着战争，因为他过去就是如此，渴望着混乱，觉得平静的现实太过无趣。

可那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

绝大部分这么想的人，都只是如叶公一样，以为自己崇拜“龙”，可真的看到了“龙”，只会吓得屁滚尿流。

只有极少数的人，是真正能看到龙而欣喜若狂，他们是天生的冒险家，是崇尚绝对自由，是发自内心喜欢，并适应这真正弱肉强食世界的人。

他们不是像某些凡人一样，只是因为自己身处顶层而喜欢，他们无论身处何等位置，都乐意至极，且有自信最终站到食物链的顶端。

这点叶川比谁都要有发言权，因为他曾经就是一位这样的人。

这刺目的猩红勾起了他的回忆与冰冷的血，他现在也仍渴望着一个这样的世界，那对他来说就像游戏一样，令他心生刺激。

但若是整个世界都变成这副样子，他还是敬谢不敏的，游戏是很有趣，可若是生活中只有游戏，那反倒会很无趣。

如果忽视这诡异血腥的背景，他就像是一位一边散步，一边欣赏着美景的游人。

可这些东西实在是无法被忽视，他一身白色休闲服，与这赤红简直格格不入，暗中不知道有多少目光在窥视他这份美食。

只是却没有一位敢行动起来。

不是威压之类的东西，而是没人会自作聪明，在这种地方，敢悠闲成这幅模样，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那就是一尊将这地狱视作游乐场的，修罗神佛！

因为对方是自作聪明故布疑阵？以为自己看穿了这一切可以反其道而行之？还是省省吧，上一个这么做的，如今坟头草也该有三米了。

“你把我们的世界当成什么了？！！”

远处传来了一位少年稚嫩的怒吼之声，

“这是我们的家园！不是你们的游乐场！！”

少年大声斥责着面前的少女，根本不担心这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前后的落差，在最后一根稻草的作用下被引爆开来。

那满腔的不甘，在此刻都化为了对面前那一幅优哉游哉样子的少女的指责。

这无疑是弱者对强者的复仇，弱者试图去创造道德规则，用道德去指责强者，在肉体战胜不了强者，那就在精神上完成复仇。

这是一种有关道德产生的悲观解释，被称作奴隶道德，道德就是如同阿q精神胜利法一样可笑的东西。

弱者试图用道德来作为工具，去让强者产生负罪感，以此迫使不想拥有负罪感的强者一同参与道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