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冒险家与凡人

“嗯，让我来看看你的过去”

少女没有生气，只是歪了歪脑袋，眼神里倒映出了许多并没有出现在眼前的景象，

“嘻嘻，原来是因为青梅竹马惨死在自己面前，却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呀，难怪‘胆子’这么大呢～”

少女用看似很理解同情地语气说着，实则阴阳怪气地笑着，让面前的少年顿时脸色发青，

“人类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哟，试图美化自己，甚至自己都信以为真，实际上，啧啧，真是丑陋不堪呐”

“你在胡说什么！”

少年试图怒斥她的歪理，只可惜连他自己都好似都信了一样而底气不足，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支棱了起来，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修罗神佛怎么能体会到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悲痛？！不过是自说自话，究竟是谁在安慰自己，试图为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逃避良心的谴责？！！”

少女笑容不减，食指抵着下唇，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和这种人玩辩论，这作为生活的调味品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只可惜少年还太稚嫩了，少年的话语行径漏洞百出，她随手就能击溃这孱弱的对手，但那也太无趣了，她还是勉为其难自己在心中替其完善好缺漏之处吧。

虽然少年对自己之前的矛盾避而不谈，但她能怎么办呢？为了让这游戏继续进行下去，她也就只能忽视少年的矛盾。

毕竟，那个不矛盾的状况是可以在现实中真实出现的，以假设为前提来进行思考就可以了，毕竟是游戏嘛，太过于认真那就输了。

游戏是为了娱乐，可当游戏是为了赢的时候，那游戏就不再是游戏了，输了的游戏，那就是人生呀。

“你知道世界上有三种道德主义吗？道德虚无主义，道德相对主义，以及伦理利己主义，嘛，想来你也不会懂这些”

少女笑咪咪地看着眼前强装镇定的少年，

“我就大发慈悲教教你好了，在道德相对主义里，有人认为吃猪肉是不道德的行为，有人认为吃牛肉是不道德的行为，你为什么会觉得，吃猪肉的人，有资格指责吃牛肉的人呢？”

少年完全愣住了，哑口无言，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辩驳。

是啊，少女说的完全没错，神明有神明遵循的“道德”，凡人也有一套凡人的“道德”，他的行为，不正是在试图扭曲别人道德，认为自己的“道德”才是真正道德的吗？

而这，显然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如果自己的这种观念能站得住脚，那么吃猪肉，吃牛肉，乃至所有吃肉，甚至所有吃蔬菜的人都是不道德的，都是该被指责的，人就不应该吃东西，该被活活饿死才是。

这是一个荒谬绝伦的结论。

所以他的论据是压根站不住脚的，他的指责也是毫无道理的。

“因为这残酷的世界正是如此，偏爱冒险的人，绝对比那些偏好安居乐业的人掌握更多的力量，超凡世界尤其如此，更是将这一点展现地淋漓尽致。

万事万物皆有代价，诚然，喜欢冒险的人，大部分会成为其他人的垫脚石，可就算剩下的人，也足以掌握，为那些喜欢安居乐业的凡人制定规则的力量。

这是另类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冒险家死亡率高，可活下来的人更容易继续活下去。喜欢安居乐业的人不会因为冒险而轻易死去，可活下来的人，就要接受支配。

世界是公平的，是均衡的，一切选择的权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少年忽然发现从身后传来的一阵声音消失了，他这才蓦然惊醒，发现自己竟沉浸在那番至理之中许久，难以自拔。

倘若以前的世界，喜好稳定与安居乐业的人，因为自身能够发挥出的作用，尚有相当大一部分的自由。

那么如今超凡遍地的世界，这些人就只能成为被金字塔顶层之人圈养的羔羊、奴隶，想吃就吃，想杀就杀。

世界在改变，两极分化效应更加严重，好的越高，差得更差，不适应世界的，正是自己这些被淘汰的，抱着过去古老观念的凡人！

自己就是那些渴望过去舒适生活，不愿走向未来，单方面拒绝未来的遗族，是自己把自己留在了过去！

对方将世界的本质剖析到了一个相当精妙的地步，连少女提及的道德相对主义，也不过是其中的一环，虽然没有反驳，可高下立判。

“你快走！我已经完了，你如果激怒了对方，定然会死去葬身之地的！”

少年没有转过头，而是下意识催促对方离开，这样一个有智慧的存在，若是因为这种原因死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惜了。

可他转而就注意到了对面少女的古怪笑意，少女朝他吐了吐小舌头，他竟可耻地觉得少女那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任谁来看，那就是一个普通的可爱娇俏的女孩，谁都不会看出其之前宛如神明一样俯瞰众生的姿态。

可他此刻无比痛恨自己那不争气的低贱本能，人类还真是恶心，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发情，他宁愿自己不能欣赏这份美。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现在该逃的人，可是我哟～”

他听着少女的“讨饶”一般的话语，这才反应过来，那个神秘人敢现身，总不会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吧？能懂得这个道理，那个神秘人一定掌握了无比强大的，能决定自己命运的力量。

少年忍不住遐想了起来，他是来帮自己的吗？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自己难不成也是所谓的身怀大气运之人？自己暗中被赏识了？

叶川再一次环顾这明明熟悉却陌生的土地，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你还真是做了多余的事情呢，绘里奈”

“但是，让那些做错了事的人付出相应的代价，不是非常合理吗？”

绘里奈浅浅地笑着，好似只是在普通的惩罚小孩子，而非是一手造成了无数人妻离子散，颠沛流离。

她知道叶川其实心中一直对那段历史抱有遗憾，而叶川又不愿因此而做出报复这种事情，叶川看到的东西，要比所谓的仇恨多得多，那就只能她来替叶川了却这段遗憾了。

毕竟遗憾总是令人不爽的，看着恶人遭受所谓的报应，也总是大快人心的。

此刻，她就是司掌报应的神明，既然那些人喜欢扭曲历史，以力为尊，那就如他们所愿好了。

现在这个世界，不正是他们所愿的嘛，哪怕扭曲历史这种行为，只要你够强，别说被质疑了，那甚至该被称赞几句，

“看啊，这位强者多么睿智，知道将真相掩埋，以免暴露自己”

按照这个逻辑，他们应该感谢自己，为他们提供了这么一个将行为合理化，合“道德”化的机会，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