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第 10 章

中场休息，林嘉满头大汗，烦躁地坐在地上。

简煦帮忙给球员们递水，林嘉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有气无力地说道：“冬瓜，给森哥打个电话，问问啥时候能来。”

简煦摸摸口袋：“……我手机放教室了。”

林嘉从旁边拽过自己的校服，掏出手机：“用我的打。”

嘟嘟声响了好久一直没人接，简煦攥着手机的手心急出汗来。在无人接听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通了。

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催什么催，不让打电话知不知道，我在比赛，人家不让用手机！”

文艺联赛是非官方的，裁判们都是学生自发，江森那组的裁判刚好是他的粉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操场上太闹了，简煦捂着另一只耳朵，刚能听见江森说话：“那个……这边中场休息了，咱们快输了。”

“简煦？”江森愣了片刻，声音温柔下来，“是你啊，我以为是林嘉那个傻逼呢，这局围棋比预想的时间长，现在也不能退赛，让林嘉他们稳住。”

林嘉要哭了，偏偏这时候姚东嬉皮笑脸地过来：“听说森哥来不了了，哈哈哈，这真是件悲伤的事情。”

“滚！”

伴随着林嘉的一声滚，下半场开始，19:30、19:32……四班的得分停滞不前，已经很难追了，大部分人都放弃了，进不了球拉拉队的呐喊也无处可用。

时间一点点流逝，还没有江森的影子。

只剩十分钟了……

突然，一阵喧哗从操场北边传来，简煦转头，高大的少年正从教学楼奔跑而来，伴随着瑟瑟秋风，江森的T恤下摆被吹起来，结实的腰线若隐若现，简煦一时移不开眼。

四班的女生反应过来，是江森回来了，“啊啊啊”的声音连成一片。

周晓婷举起相机，带头喊：“江森来了！”

重振士气就在一瞬，林嘉浑身的血液沸腾。

但是比分已经拉得很远，江森上场的时候比分25:40，还剩八分钟。

“林嘉，你们防住了，一个球都别让他们进！拿到球直接传我！”江森喊。

已经累到快抽筋的四班球员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拼上老命防住三班，此时球权在姚东手里，林嘉跳起一个盖帽，挡住了这次进攻。

球被传到江森手中，他右脚一撤，一个漂亮的三分！

全场沸腾！

四班的女生们嗓子快喊哑了，简煦因为有看水的责任，正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休息区，耳膜快被震裂了。

气氛太过热烈，他也忍不住大喊：“加油！四班加油！”

“江森加油！”

简煦的目光追随着场上的江森，一刻不敢移开。

奔跑的少年身上带着光，那光是肆意的青春和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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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嘉他们严防死守，只要拿到球就往江森的方向扔，江森一直在外圈，球一到手立刻投，三班根本没法防，全是三分。

场上形势瞬息转变，比分追成了37:40，江森投了四个三分球。四班球员们筋疲力竭，全靠精神在支撑，硬是没让三班再进一个球。

只剩一分钟了，此时姚东拿球，突破众人冲到篮筐下，奋力一投。

所有人的心都被吊起来了，一瞬间全场安静，目光全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篮球上。

球在篮筐上一转，没进……

“这就是命！”林嘉大喊，跳起抢到球，飞快往四班球框的方向带，把球扔给了江森。

江森脱手，不出意料，又是个漂亮的三分。

40:40！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林嘉累得躺在了地上，躺下之前朝姚东比了个朝下的中指，你爹还是你爹。

江森绕开一堆给他递水的女生，走到了四班的休息区，伸手跟简煦要水。

怀里抱着好几瓶，简煦正要给球员们送，他忙把水放到地上，拧开一瓶，递给江森。

汗珠从江森皮肤里冒出来，T恤湿了一大片，似乎有蓬勃的热气透过皮肤往外涌，他的头发依然很短，干净利落，格外英气。

简煦小声问：“围棋第几名？”

“第一名。”

简煦朝他比了一个大拇指，比自己拿了第一还要开心。

规则是双方如果打平，直接各派一人进入点球大战，四班当然是江森，三班派出了姚东。

江森五投五进，姚东顶不住压力，手一抖，第一个就没进。

四班轻松获胜。

这场比赛，已经不只是一场篮球比赛了，更像是一场江森个人的表演秀。三班输了也并没有多伤心，要不是上半场江森临时来不了，他们本来就不可能赢。

双方都打得很精彩，两边的人都挺开心。

两个班教室挨着，大部分任课老师也相同，本来就是兄弟班，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大家决定晚上聚餐。

因为简煦意外地成了四班的后勤人员，直接被周晓婷拉着去了。

刚刚结束期中考试，大家如脱缰的野马，正好借着篮球赛能嗨一场，两个班来了三四十个人，把烧烤店的桌子占了一大半。

简煦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的聚餐，虽然很吵，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烦，看着乌泱泱的一屋子人，心里反而很踏实。

反正明天又是周末，作业不着急写。

一箱箱的啤酒搬上来，正是最张扬的年纪，对什么东西都好奇，又都有好胜心，气氛到位了好几个男生直接抱着酒瓶对嘴吹。

江森是今天的中心位，所有人都围着他，简煦没和他坐一桌，被周晓婷拉着坐在她身边，他们这一桌相比其他桌安静不少，除了女生，每人面前的杯子里也被倒上了酒。

乳白色的泡沫擦着杯沿往下流，淡黄色的液体冒着小气泡，可能是被气氛感染了，简煦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他第一次喝酒，有点涩有点苦，竟觉得不算难喝，不知不觉小半杯下肚。大家都在热热闹闹的聊天，简煦没什么可说的，只能当个合格的倾听者，他这一桌女孩子多，大部分聊天的内容都是围绕江森。

简煦忍不住往江森的方向看，他正被三班的几个人轮流敬酒，一杯接一杯地喝，江森平日里的那层冷漠淡了不少，脸上一直挂着笑。

简煦也被同桌的带着喝了好几杯，虽然不知道自己酒量多少，但他却觉得越喝越清醒，没有一丝醉意。

时间不早了，女孩子们陆续离场，江森林嘉那桌却依然热闹，大有才刚开始的架势。

简煦这桌没几个人了，他自己坐着剥花生吃，江森去卫生间回来经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喝酒！小孩儿不能喝，我顾不上你，困了就先走。”

简煦点点头，觉得江森的眼神不像平时那么清亮，似乎有些迷离，可能是醉酒的样子。

如果就这样回家了，他不放心。

轮番被敬酒，江森已经到极限了，把好几个人喝倒了，自己也不行了，差不多该散场了。

林嘉还算清醒的，挨个给几个醉汉打车，他扶着江森到店门口，简煦赶紧跟上。

“林嘉！”有人喊，“姚东不行了，这吐得太狠了！”

这时林嘉正和简煦把江森往出租车里推，那边又有人喊:“谁知道姚东家在哪儿？”

“我知道！”林嘉把江森推进后座，左右为难，“但我得先送森哥回去啊……”

简煦忙说:“我知道江森家，我送他回去。”

“你行吗？”

另一边在喊姚东又吐了，林嘉也顾不上了:“行吧，我先去看看姚东那个智障，森哥交给你了。”

简煦从另一边坐进后座，和司机报了江森家的小区。

江森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出租车行驶在平稳的街道上，路灯透过车窗照进来，昏黄而幽静，他想找个舒服的姿势睡觉。

头歪了下来，压在了简煦的肩膀上。

简煦一动不敢动，怕吵醒江森，也怕江森不舒服。

安静的车厢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一个绵长，一个轻浅，气氛暧昧又静谧。

从烧烤店到江森家很近，但简煦却觉得这段路很漫长，下车的时候，不知怎的又希望这段路能更加漫长一点儿。

简煦把江森的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步步拖着他上楼。江森家住五楼，老旧的小区里没有电梯，江森半个身体的重量压着简煦的小身板，好在他还知道动腿，好不容易爬到五楼，简煦满身大汗。

从江森裤兜里摸出钥匙开门，简煦摸黑把江森拖到了卧室的床上，然后打开了床头灯。

江森一粘床立刻睡着了，不闹脾气也不耍酒疯，睡着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

那张脸依旧帅气逼人，好看地要命，此时脸颊爬上了一丝红晕，冲淡了以往的英气和冷酷，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借着月光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竟有些可爱……

简煦把江森安顿好，去厨房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时间不早了，他把床头灯关上准备离开，却突然听见江森在含糊地说着什么。

简煦弯腰，尽量贴近江森。

他听见江森很轻地喊了一声:“……妈。”

简煦心疼地一塌糊涂。

他不知应该如何安慰，也不知此刻该走该留，看着江森睡梦中紧皱的眉头，一阵难过涌上简煦心头。

他伸手轻轻按着江森眉心，想把那儿揉平，或许这样江森可以好受一点儿。

按着按着腕子忽然被人拉住，简煦一时没防备，被拉到江森胸前，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江森身上。

简煦依然有些抗拒与别人的身体接触，但是靠在江森身上，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两个人胸膛紧贴，简煦能感觉到他和江森的心跳声。简煦有点慌乱，心脏也跳得急促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江森已悠悠转醒，眼睛睁开一条小缝，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没认出来是谁。

“……小冬瓜。”过了半晌，江森低沉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