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雨

“风，火，雷，电，破！”

谢兆嘴里念念有词。

她手上配合着变换的手势，面向放眼望去一片黑暗，远处夹杂着点点灯光的夜幕，诚挚发愿。

“雨来！”

阁楼的阳台上，一片无事发生的尴尬与宁静。

显然，这是一个和往常一样，再平常不过的11点钟的周六晚上。

然而不幸的是，明天公司团建，活动内容竟是爬山。

“老天啊，下场雨吧！还悲催打工人一个无所事事，赖在被窝里的周末吧，那可是一个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啊……”

事实是，当人无可奈何的时候，可能还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就比如谢兆本人。

因为一秒钟前，刷到了一段求雨视频，然后就一时兴起，兴冲冲来尝试。

这种事情，确实不该相信。

何况就算真有这种可能，也不会是照猫画虎，就能成功的。

“……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谢兆叹了口气，转头就要进屋去。

还不等动作，跟着就被打着旋儿吹过的一阵风，弄得一哆嗦。

她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停在了渐起的风声里。

楼下贴着院墙种植的一排竹子，已经在哗哗作响。

她正纳闷儿呢，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凉凉的，滴在了脸上。

然后，就是越来越密集的水滴砸了下来，落到阳台的金属栏杆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谢兆抬手抹了下，额头上连成一片，湿哒哒的雨水，自己还保持着一个抬头望天，僵愣住的动作。

“下……下雨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惊讶还是茫然。

直到视线瞥过一旁架子上，还晾着的衣服时，她猛然惊醒，然后飞快收起衣架，抬腿就往屋里跑。

然而等她第二趟回来，最后要收回两双袜子的时候，很快就又发现，雨已经停了。

湿漉漉的地面，和身上那一层被雨水打湿的外衣，好歹可以证明，刚才突然发生的，并不是一场梦。

“啧。”

谢兆半晌无语，叉腰望天，最后大叹了一口气。

她回头进屋，顺手关上了玻璃门。

不久之后，匆匆洗漱完的人，回到床上躺平，阁楼的灯光也跟着灭了。

此时的整座小区，除了零星窗户里的光亮，大多陷入了黑暗。

明天还要早起。

闹钟定了两个。

留给睡觉的时间不多了……

带着这样的紧迫感，谢兆不知不觉进入了睡梦里。

一片水平如镜的湖面，或者不是湖，是海？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踩着的地方，正层层泛起涟漪，暗示自己确实是在一片水里的。

周围空荡荡，世界正以脚下为中心，往四周无尽蔓延开来。

放眼望去，无边无际。

谢兆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做梦。

于是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失眠，已经睡着了。

她然后端详起周围，因为是在梦里，一切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觉得这个梦境很美，像是手机短视频里刷到过的，某个被拍摄很美的风景胜地。

然而类似这样的地方，她从来没有真的去到过。

首先，因为她很宅。

其次，一旦当你开始工作之后，自由的时间就和口袋里的钱同样宝贵，并且不可兼得。

如果说有什么记忆中，存在于现实里的好风景的话，大约就是儿时，自己家里村庄的山上吧。

有树，有野花，有溪流……

河水和脚下的，一样清澈。

这梦里倒是什么都没有。

谢兆在水面上转了个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武侠世界里会轻功的侠客，不过没有太多的轻盈潇洒，只觉得越来越疲惫。

“哈……”

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就想着，给自己在梦里添一张床。

梦里舒服了，就意味着当下睡得很好吧。

她只希望自己能一觉睡到天亮，最后被闹钟叫醒，以确保有足够的精力，参加明天的活动。

“小姑娘~~~”

突然响起在耳边的声音，带着点儿空灵悠远的意味，甚至都没有任何由远而近的提示，把人吓了一跳。

然而更让人不解的是，当循着声音四下去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还是同样的梦里，除了她，空荡荡的。

“小姑娘，你知不知道，逆天而为，是会自损折寿的？”

谢兆转了转眼睛，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毕竟是做梦。

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倒是继续叨叨。

“老朽倒是有个方法，可以助你解厄消灾，绵延福寿，只要你能答应一个条件，那么诸事可行。”

嗯……

是什么短视频刷多了吗？

她开始在梦里质疑自己，觉得以后睡前还是得少玩儿手机，不然容易影响睡眠质量。

“这样吧，我还是让你先看一下，我的条件是什么，然后你再决定如何选择。”

这个声音怎么还在啊？

这样一直叨叨，成了扰眠的噪音。

谢兆下意识拍拍脑袋，觉得自己困得都有些迷糊了。

然后就这么一个晃神的功夫，她的整个身体，都跟着晃了晃。

平静的水面波澜顿起，一时仿佛站在了蹦床上，不得不移动脚步，来勉强维持平衡。

至此，这梦好像也开始彻底离谱了起来。

远处的水面层层涌起，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远处的水下奔来。

庞大，而又隐秘危险。

做梦和恐惧的情绪之间，显然并不冲突，反而让一切的感受，都变得更加真实。

谢兆本能地转头就跑，心跳声如擂鼓。

然后下一秒，她就看到有一道暗色的阴影，正在水下游过。

由此掀起的水面，将她顺势抬高，而后重重落下。

溺水般的痛苦，最终催得人醒来。

困倦中她半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熟悉房间里的一片黑暗。

短暂的深呼吸平复后，不知不觉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直到闹铃的声音，适时响起。

“早上好，现在是北京时间的7:35分，天气晴，有微风……”

伸手摸到枕头边上的手机，谢兆眯缝着眼睛看了看屏幕，跟着滑动关闭提醒。

直到十分钟后，又一遍闹钟声响起时，这才挣扎着坐了起来。

熟悉的环境，让很多事情在半闭着眼睛的情况下，也能够顺利完成。

然后终于是到了洗脸这个步骤后，意识总算才渐渐回归了身体。

踩着拖鞋走回到卧室，下一秒，谢兆就瞪大了眼睛，彻底惊醒。

她站在床前，下意识抬手放到了鼻子上。

而此时谢兆眼睛看着的，则是红彤彤，颜色鲜艳，又深浅不一的枕头。

要知道，这本来应该是温柔的鹅黄色才对吧！

脑子里正一片混乱。

此刻她的眼里，那床头放着的东西，仿佛就是个大号的，吸饱了血的卫生巾。

鲜艳血红的颜色，也证明了在过去的这一夜里，枕头所发挥着的，不为人知的作用。

“草……”

一种植物，不一样的心情。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她开始回想……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