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陶大人审案

华灯初上。

堂屋里的气氛剑拔弩张，大家都看向陶大人。

忠毅侯脸上满是愤懑的神色。

“不用审，就是陈禹琛干的，康宁死得好惨，陈禹琛，杀人偿…。”沈贵妃当众大声哭了起来，贵妃的高贵和矜持都不要了。

太后重重地咳了两声，沈贵妃立刻闭了嘴，委屈得很，好似是陈禹琛欺负了她似的。

太后侧眼看了陶大人一眼，冷冷道:“陶大人，开始审案吧！”

陶大人一怔，这都晚上了呀，难道要在这里审案？

太后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吧。

于是，陶大人站直了身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站着开堂审案的，两名手持水火棍衙役也已经站到了他的身旁。

每回开堂前，陶大人都会习惯性地拿起惊堂木，今天发现手边没有惊堂木，他反应过来，收回伸出的手，轻咳了一声，朗声道:“原告将证物呈上来？”

张阁老骤然睁开半眯半睁的眼睛，嗓音沙哑:“没有人证物证。”

陶大人愣了一下，开口问张阁老：“阁老，下官接收的状纸上的原告是张中廓，敢问阁老，原告张中廓在哪里?”

“孙儿悲伤过度，躺在床上起不了身。”张阁老解释很简单。

张阁老惯着他的孙子，陶大人可不会惯着张中廓:“来人，去将张中廓抬过来。”

张阁老的脸黑了，但不得不从，因为陶大人这么做没错。

不一会儿，张家的奴仆用椅子将张中廓抬了过来，稳稳地放到了陶大人的面前。

既然张中廓这个原告到了，陈禹琛这个被告也走了出来，站到了张中廓的身旁。

于是，在张家的堂屋里，审案正式开始，陶大人和陈禹琛站着，张中廓一副死气沉沉地的样子坐着，看在张阁老的眼里，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陈禹琛是三品武官，自然是不必下跪的。

陶大人看着比他高出一个头的陈禹琛，挡住了他的视线，又想拍响惊堂木，但惊堂木不在，陶大人觉得吧，今天怎么就这么变扭呢。

陶大人的心里十分的不爽，有太后和沈贵妃在，他就是再不爽，也得忍着，后背的汗又多了一分。

“原告，将证物呈上来。”陶大人重复道，这是审案的流程，他要细细审理这件案子，做到无愧于心，无愧于头顶的乌纱帽。

张中廓抬起头来，一双黑眼圈好吓人，冷冰冰的眼神能冻死人，有气无力道:“大人，没有证物。”

没有证物？

好办了呀！

陶大人心中莫名一喜:“既然没有证物，你如何说是陈禹琛毒死郡主的？”

张中廓说话很直白:“大人，我猜的。”

太后听后怒了，忠毅侯的脸色好些了。

陶大人差点笑喷，喜不自胜，脸上却不显:“如此说来，你这是诬告，暂且将你诬告陈禹琛的事放一边，陈禹琛到底有没有毒死郡主，待本官查清之后再说，我来问你，郡主到底是怎么死的？”

“康宁是怎么死的？当然是被陈禹琛毒死的。”沈贵妃一口咬定。

“肃静，庞杂人等不许扰乱公堂。”陶大人伸出右手，又想拍惊堂木，意识到没有惊堂木，硬生生的将伸出的右手缩了回来。

拍惊堂木拍上瘾了怎么办？突然不能拍惊堂木，陶大人很难受。

“原告，郡主到底是怎么死的？老实交代。”陶大人再次问道，俨然就在公堂上，审案他很专业。

张中廓沉默不语，堂屋里安静了下来，都在等他。

陶大人皱眉，看向太后:“太后，微臣带来了仵作，可否允许仵作验尸。”

太后还没回答陶大人呢，沈贵妃也还没站出来反对呢，就听张中廓嗫嚅道:“大人，郡主是，郡主是病死的，但也是因为郡主中毒在先才令病情加重的。”

“郡主得了什么病？大夫看过没有？不是，太医看过没有？医案呢？呈上来。”陶大人追问，进入一环扣一环的审案环节。

大家都全神贯注地旁听，听到这里，晚芳得出的结论是郡主是病死了。

“大人，请过大夫了，郡主是病死的，大夫给郡主把脉，说郡主体内有毒。”张中廓含糊其辞，就不肯定交代郡主到底得了什么病，但他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说郡主是被陈禹琛害死。

“嗯，呈上医案。”陶大人就是想看医案，体内有毒并不一定是郡主身死的主要原因，这种案子可不少。

生病的人有可能是因为没有得到家人的尽心的照顾，饿死了，也有可能是被自己的一口痰生生给憋死的，或是起床后不小心摔死的，死因千奇百怪，并不一定是病死的。

当然了，也不排除是被毒死的可能。

陶大人都问到了医案了，张中廓只能老实交代:“没有医案，是府上的大夫为郡主把脉的。”

但他还是没有交代，郡主到底得了什么病。

张阁老气得闭眼，身子紧绷，郡主生病了，怎么不去请太医？他都不敢去看太后和沈贵妃的怒容了。

“带大夫上堂。”陶大人伸手虚空拍响了惊堂木，拍了个寂寞。

不过一会儿，张府的大夫被带到了堂屋。

看到太后和沈贵妃在场，大夫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地跪在陶大人的面前，没等陶大人发问，大夫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

“大人，郡主落了水，身子亏空得厉害，病情来势汹汹，小人医术不精，没有救回郡主，小人该死，小人求过主家去请御医，但，但郡主去得太快，来不及请太医，小人该死，求大人饶了小人一家老小。”

大夫像是说给陶大人听的，但其实是说给太后和沈贵妃听的，他想保住家人的性命，他自己的这一条命，怕死保不住了。

“什么？康宁落了水？康宁是怎么落水的？”沈贵妃惊得再次出声，太后也是一脸的焦急。

这次，陶大人没有阻止沈贵妃，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案子他可以丢开手了。

陶大人抓住了大夫透露出来的有用信息,案子似乎有些眉目了，他追紧追不舍:“郡主如何落得水？人证呢？郡主的身子是怎么亏空的？是不是因为中毒的原因？”

大冬天的落水对身子是不好，但也不至于等不及叫御医过来给郡主医治呀？

究其原因，一个可能的原因是郡主的身子本来就很差，郡主身子差的原因有很多，这个需要去彻查，另一个原因是郡主从水里捞上来之后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奄奄一息，这就不能冤枉陈禹琛了。

陶大人快速地理清了思路，根据上面两种推理，他可以将案子移交给刑部了。

张阁老一脸郁闷，这事他事先并不知情，暗自后悔应该先了解一下实情，可对方是郡主，很多事他都不便过问。

张中廓看了一眼太后难看的脸色，呐呐道:“没有人证，…，今早，郡主，郡主和侍女在池塘边散步消食，侍女，侍女不小心将郡主推下池塘，捞起郡主后，郡主命人杖毙了侍女，郡主的身子，她的身子，一直不好，大夫说郡主中了毒，郡主就这么病死了。”

太后听后，不敢相信，她是知道的，康宁郡主的身子状如牛，怎的嫁进张府后，身子就不好了呢。

“康宁的身子好着呢，一定是因为她中了毒，加之落了水，毒发了，呜呜，可怜的康宁，…，呜呜呜。”

大家都听出了康宁郡主之死怕是另有隐情，沈贵妃主观臆断，强词夺理，硬要将郡主的死怪到陈禹琛的头上。

晚芳听出一丝不对劲来，清晰地记得康宁郡主曾经落过胎，难道因为这个所以郡主的身子一直不好的？

“大人，我有一句话想问一问大夫，不知可否？”晚芳抬高嗓音问道。

陶大人看了陈三奶奶一眼，认出晚芳是安国公之女，觉得陈三奶奶在说话前先征询他的意见，没有仗着身份扰乱公堂，他朝晚芳点了点头。

晚芳见陶大人许她开口说话，于是问大夫:“听闻郡主曾落过胎，可有此事？”

大夫一听，吓了一跳，身子往后缩了缩，看向张中廓眼神慌乱之极。

张中廓的脸色一白，身子无力的往后靠了靠，张阁老瞪圆了双眼，竟还有这等事？他怎么不知道？

张阁老紧张地四下里望了望，并没有看到儿媳妇的身影，平日里儿媳妇和康宁走得近，她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沈贵妃的情绪失控，歇斯底里，朝张中廓怒吼:“康宁她曾经落过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快道来，你娘呢？她在哪里？大夫，康宁郡主的胎儿是不是被毒药给害了呀？”

沈贵妃边骂边哭，显然是十分疼爱康宁郡主的，但她的话里，无时无刻都没忘了捎带上陈禹琛，认定了郡主的死就是与陈禹琛有关。

“张夫人呢，叫她过来，还有郡主的侍女，都叫过来，哀家要好好问一问。”太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眼看着案子越审疑点越多，陶大人不敢怠慢，吩咐衙役去叫张夫人和郡主的侍女过来，将主审之位交给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