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许堇夏站了出来

大家齐齐看向张中廓。

张中廓的身子抖了一下，紧绷着一张脸，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而不自知。

刑部尚书眉头一皱，竟然不是郡主生前说的？

这就有意思了。

刑部尚书继续追问:“紫菱是谁下令杖毙的？救起郡主的下人又是谁杖毙的？”

刑部尚书的问话，并没有指明是由紫陌来回答，还是由张中廓来回答。

就在这时，张夫人的声音在晚芳的身边响起:“大人，是我，是我命人杖毙紫菱的，紫菱敢推郡主下水，就该死。”

刑部尚书抬头看向站在堂外的张夫人，有些错愕。

既然张夫人都开口说话了，晚芳也开口说道:“大人，怎的昨儿个在堂上听说是郡主亲自下令杖毙了紫菱的呢？”

刑部尚书再次低头查看卷宗，卷宗上写的确实是郡主下令杖毙紫菱的，这话也是张中廓说的。

当时在场的唯一证人死了，之后救起郡主的下人也死了，结合问话的结果，张中廓便有了杀人灭口的嫌疑。

苦主郡主也死了，话都是出自张中廓一人之口，现在又多了一个维护张中廓的张夫人。

疑点重重的案子指向了一个方向，张家。

“原告，卷宗上记着是郡主在死前下令杖毙紫菱的，这话是你说的，你该作何解释？”

张中廓处于呆滞状态，浑浑噩噩。

张夫人一愣，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对儿子极为不利，她太急于护住儿子了，脑中立时就有了主意，开口辩解道:“大人，事情是这样的，郡主的贴身侍女紫菱早就是中廓的人了，她想求郡主给她开脸，郡主不答应，反而是想推紫菱进冰冷的池塘，想淹死紫菱，紫菱反抗，两人扭打了起来，郡主反被紫菱推进了池塘，见郡主掉进池塘，紫菱怕了，叫人救起了郡主，郡主落了水，加之又中了毒，郡主被救起后身子虚弱，口不能言，一直咬牙切齿得指着紫菱，我以为郡主想要紫菱死的，所以便命人杖毙了紫菱，想着这样郡主的气顺了，总归能好些，说不定就能缓过来一口气来也说不定，没成想，可怜郡主还是去了。”

说到最后，张夫人竟是抹起了眼泪，伤心的模样，令人动容。

堂屋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张夫人的低泣声。

张夫人数度哽咽，好一会儿之后又说道:“大人，救起郡主的下人也是我命人杖毙的，他碰了郡主金尊玉贵的身子，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话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张夫人圆过去了？且她话里着重说明了郡主是因为中毒，加之落水才病亡的，着重在“中毒”二字上。

刑部尚书又问紫陌:“事情是不是如张夫人所说的，紫菱已经是张中廓的人了？”

紫陌一脸茫然，怎么她不知紫菱已经是郡马的人了呢？

紫陌皱眉摇头道:“大人，奴婢不知，郡主和紫菱发生争执的时候，奴婢也并不在场。”

张中廓听了紫陌的话，心下一松，脸上的神采又回来了。

刑部尚书看出了问题所在，双眸微眯，皱了皱眉，突然大喝一声:“原告，郡主出事的时候，你在何处？”

张中廓身子一抖，立时又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道:“大人，当时天色尚早，我还在床上睡觉，未曾起床。”

“有何人为你作证？”刑部尚书紧接着追问。

张中廓紧张地摇头，脑门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郡主除了中毒，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郡主曾经落过胎。张中廓有龙阳之好，是南风馆的常客，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难道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张中廓的？

刑部尚书又问紫陌有关郡主落胎一事，紫陌说是郡主自个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这么说来，好似郡主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人所害，刑部尚书又有些不解了。

无人证又无物证？

不对，郡主在张府落水，张府有如此多的下人，她的身边也有六名侍女，一定不止这么几个人在场，一定还有旁人。

“来人呀，将府上的下人都聚拢起来，问一问郡主落水时，有谁在场。”刑部尚书猛然站起身大声吩咐。

张夫人和张中廓都愣住了。

张夫人心下觉得不妙，好在下人都被公爹叫去搜查全府了。

刑部尚书见张阁老不在，张夫人似乎很不愿意配合的样子，转头看向太后。

为什么当时郡主的身边只有紫菱一人，为什么郡主被救起后其他的侍女不在郡主的跟前伺候，而是在紫菱被杖毙了之后，其他的侍女才回到郡主的身边，太后似乎也听出了问题，手指搭在眉间，轻轻按了按。

这些都是昨天审案时疏漏的地方。

半晌之后，太后沉声吩咐:“去把人都叫回来，挨个问，叫到堂上来问，哀家想听一听。”

因为奴婢和下人不在，于是乎，刑部尚书先逐个询问张府的各位主子，各位主子都有不在场的证人，到底是张府的人口众多，奴仆也多，为自找个不在场的证人很容易，郡主落水之时又正好在早膳前后，大家都在用早膳，用完早膳的爷们三三两两地去读书习字，要不就是外出办事，闺阁小姐则是聚在一起聊天或是做女红。

一圈询问下来，张府的爷们之中，也就只有张中廓一人是独处的，没有证人，他之前就说了他还未起床，这时就不好改口了。

还有便是刚被叫回来的张阁老，他也有不在场的证人。

到了此时，之前离开正院的奴婢和下人陆续被叫了回来，每个人都是单独被叫进堂屋询问的。

又是一圈询问下来，张府的奴仆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据，许堇夏是最早一批被叫回来的，但她却是最后一个走进来到堂屋的。

因为她心虚，她胆怯了，所以才故意拖到最后走进堂屋，在走进堂屋前，她站在院子里，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安大人都问了些什么。

“杵着干什么？大人问你话呢。”张夫人撇了撇嘴，看到许堇夏就觉得心烦，她是曾经的许阁老的孙女，张许两家是冤家对头，暗暗较劲了十多年，如果不是郡主执意收留许堇夏，许堇夏根本就不会出现在张家。

许堇夏悄悄地得抬起头，瞄了一眼表哥的背影，然后又看了一眼张中廓，低声道:“大人，昨天奴婢身子不爽利，在房间里歇息。”

“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据和证人？”刑部尚书再次发问。

许堇夏点头:“是，大人。”

刑部尚书默了默，说道:“嗯，现在就你和张中廓没有不在场的证据。”

说完，刑部尚书转头又问起了张夫人:“张夫人，她是谁的丫鬟，在哪个院子里当差？当得什么差事？”

张夫人瞅了许堇夏一眼，尖声说道:“安大人，她是郡主身边的最末等粗使丫鬟，是郡主从官牙买回来的，她是原先叶家的许姨娘。”

曾经的叶家，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中，许家也倒了，张夫人不提许家而提起了叶家，别有用心。

张夫人的这番话，是当着众人的面揭开了许堇夏不堪的过往，许堇夏羞愤欲死。

许堇夏眼睁睁地看着郡主无力挣扎，没入水中，以为郡主死了，表哥一定会为她赎身，她就有可能离开张家，可以回到表哥的身边。

可是现在？她不敢肯定了，忠毅侯不会允许曾经叶家的许姨娘进忠毅侯府。

想到了这之后一定会被张夫人卖掉，也不知会被卖到哪里去？对自己前途命运的茫然无措，惊慌恐惧，于是许堇夏鼓足勇气，心一横，吼着嗓子道:“昨天早上奴婢和少爷睡在一起。”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最惊讶地莫过于张中廓和张夫人了，他们最最看不起的人，可能会成为张家的救星。

张中廓别无选择，已经在心里接受了许堇夏，张夫人也不再嫌弃许堇夏，儿子身边多了一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儿子要是不喜欢，丢到一旁不管任由她自生自灭便是。

“你说的话当真？”刑部尚书追问，不解地看向张中廓，腹诽张中廓的命极好，娶到了郡主不说，郡主身边的两个侍女都成了他的人，这么好的福气，还不忘去南风馆风流快活，如果是他的儿子，一定会打断不孝子的双腿，让他永远也出不了门。

“是。”许堇夏斩钉截铁，目光坚定。

张夫人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看向许堇夏的眼神带着一丝丝微不可察的感激。

“张公子，之前你是怎么说的？”刑部尚书又问张中廓。

张中廓抬头，神色自然，心情大好，断断续续地辩解起来:“安大人，她是郡主的侍女，我和她，是私会，…，没有经过郡主的同意…，不足为外人道，你也知道，郡主她…。”

张中廓这么一说，好似很在理，大家再次齐齐看向许堇夏。

不可否认，许堇夏的容貌是上乘的，在奴婢中算得上佼佼者，张中廓能看上她，也是合情合理。

张中廓的嫌疑排除了？！

张阁老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再抵触许堇夏的身份。

忠毅侯看了看一脸平静地儿子，又看了看低着头的许堇夏，皱起了眉头，阵阵寒意袭上心头。

刑部的仵作检查完郡主的尸身，侯在堂外多时，见堂屋里安静下来，他走进堂屋，将记录呈给刑部尚书。

刑部主事接过记录，呈给刑部尚书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