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雪灾

冰天雪地，寒风呼啸。

“五，五。”陈劲元奶声奶气地读着卡片上的字。

陈劲元读完了一张，晚芳放下“五”字，拿起“陆”字，递到陈劲元的面前。

“少奶奶，不好了，塌了房子，塌了好多的房子。”连翘惶恐不安地跑了进来。

“哪里塌了房子？”晚芳放下“陆”字，转头看向连翘，猜连翘说的塌了房子应该说的是窑炉坊。

“少奶奶，奴婢是听清早外出采买的婆子回来后说的，她说京城发生雪灾，昨晚大雪压垮了好多房子，被大雪压死了不少人，往年吧，京城也有被大雪压死人的，这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是今年的雪比往年都大，听人说是上半年攒下的雨水没下，到了冬天，这雪就下的特别的大，也不知这话能不能当真，如果是真的话，那么压死的人一定比往年都要多。”连翘气喘吁吁，特别是城外的穷苦人家，住的是土坯房，或是茅草房，经不起大雪压。

晚芳听后惊了，窑炉坊和山坳里的竹屋是否也被大雪给压塌了？

想了想，瞅了一眼外面还在下的大雪，晚芳始终不放心，吩咐春草:“你和沉香去收拾一下，我们待会儿就去窑炉坊。”

说完，晚芳带着连翘来到静思堂。

连翘为晚芳掀起厚重的门帘，瞬间，暖气从厅堂里冲了出来，夹着一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暖香味，极其的不舒适。

晚芳一凛，深吸了几口屋外的新鲜空气，走进静思堂，语速极快道:“母亲，听说大雪压垮了不少房子，儿媳想去一趟窑炉坊，去看看流民怎么样了？”

沈氏慢腾腾地坐起身子，睁开昏昏欲睡的双眼，斜眼看晚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老三媳妇，这大雪天的，雪天路滑，让管家替你走一趟便是，仔细身子骨。”

如果能趁此接管窑炉坊，那就太好了。

晚芳在心里冷笑，快言快语:“母亲，儿媳不放心，就想去亲自看上一眼，外头都在传是五殿下接济了那些流民，干旱刚过去，这又遇到了雪灾，想来五殿下这回总会命人送些吃食和衣物…。”

听晚芳这么一说，沈氏立刻打断晚芳，十分不耐烦道:“哪能呀，可别瞎说，哪里就到雪灾的程度了，行吧，你放心去吧，记住了，一定要妥善安置那些流民，别让他们受冻挨饿，损了五殿下的脸面才是。”

有点不耐烦老三媳妇老是拿那些流民说事，烦不烦，偏偏这事儿，沈家是做的不对，迟迟都没给流民们送粮食和衣物去，让老三媳妇拿住了把柄。

“是，母亲，儿媳这就出发。”

说完，晚芳一刻都不想呆在厅堂里，和连翘刚踏出静思堂，沈氏立刻坐直了身子，露出一脸不甘心的模样。

回到枕山院，晚芳与连翘、春草和沉香一道去窑炉坊，白芷留了下来看守院子，为陈劲元裹上一件厚厚的包被，将儿子也一并带去，不放心将儿子单独留在侯府。

马车出了侯府，来到大街上，路上的积雪并不算多，且路上有马车碾压后留下的两道车痕，马车行驶在路上并不吃力，但道路两旁的路面和房顶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城里的房子都是砖瓦房，结实不易被大雪压垮，但城外的房子大多是泥土砌成的，或是茅草房，特别是窑炉坊附近的几个村子，不少房子都是土坯房，极其不结实，想来是被大雪压倒了不少房子。

还有竹屋？也不知被大雪压垮了没有？

想到这些，晚芳忧心忡忡。

马车出了城，行驶在官道，速度立刻就慢了下来。

晚芳心里极为不安，拉开车帘，外面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尽头与天相连，隐隐地能看到近处高低起伏不平的雪连成一片，分不出是远山还是村庄，也看不分明哪些房子被大雪给压垮了。

想来被压垮的房子都被雪埋了吧？

放眼望去一片开阔，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在侯府的烦闷已然消散了大半，看得久了，眼睛极度的不适，晚芳立刻放下车帘。

马车晃晃悠悠地来到窑炉坊，已是下半晌了，看来今天是回不去了，正好晚芳也不想回去，能在这里多住几天最好了。

马车直接驶入窑炉坊，晚芳抱着熟睡的儿子下了马车，将儿子交给连翘和沉香，然后与春草去之前安置流民的工房院子。

晚芳来到工房院子，看着空荡荡地院子，里面并没有住人，不是说天冷让流民们暂时住到工房里来吗？

林管事听说东家来了，正好也赶了过来，晚芳指着院子问起来:“林管事，这是怎么回事？”

林管事感觉到东家语气里的不快，解释了起来:“东家，事情是这样的，山坳里的竹屋是新造的，造得极为结实，毕安他们极其的爱惜，再者，他们不想再打扰咱们了，不想搬过来住。”

可是这大雪，不是说压坏了房子吗？晚芳追问:“哦，我听说大雪压垮了不少房子，竹屋怎么样了？”

林管事一愣，这时才明白东家的不快真正是为了哪般。

“东家多虑了，老夫并未听说竹屋被压垮，倒是听说黄家村有不少的土房子被大雪压垮，被雪埋和冻死了好些人，怪可怜的。”

听林管事这么一说，晚芳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窑炉坊帮工的家属有遭了难的吗？”

“有的，东家，不在少数。”林管事流露出担忧之色，旱灾加上蝗灾，现在又是雪灾，祸不单行呀。

这大雪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老天不开眼呀，穷人都没了活路。

看着空荡荡地工房院子，晚芳建议道:“这样吧林管事，工房院子正好空着，但凡附近几个村在这场雪灾中遇到困难的，也不拘着是不是帮工的家属，都可以搬来此住下，天暖了之后再搬走便是。”

晚芳说完，想了想后，又道:“你再派人去山坳走一趟，看看毕安他们是否安好。”

想来对面的造纸坊应该是没事的，里面的房子虽然旧了一点，但好歹都是砖瓦房，比土坯房和茅草房都要结实。

“是，东家，我这就去办。”林管事连忙去吩咐人办事，外面还在下着雪，这路可不要走。

到底还是不放心造纸坊，晚芳和春草踩着深一脚浅一脚的积雪来到一路之隔的造纸坊，进入到造纸坊的内部，看到的场景和窑炉坊里的完全不一样。

造纸坊里，路面上的积雪都被清扫干净，处处都透着干净整洁，刚下下来的雪还没来得及集聚起来，七八座工坊屋顶上的雪也都清除干净了。

看着面前的一副场景，晚芳心里舒坦极了，找来李管事，大加赞赏起来:“李管事，你做的很好，水碓如何了？有没有出状况？”

李管事始终板着一张面孔，一贯地的严肃:“少奶奶，夸奖不敢当，都是李某分内之事，自从河水里出现浮冰后，水碓就已经停工了，不曾有损毁的情况。”

“那便好。”晚芳长长的松一口气，造纸坊里最要紧的设施就是水碓，水碓若是有任何损坏，明年开春后，水泥的产量又要跟不上呢。

见晚芳脸露笑意，李管事又道:“少奶奶，水碓停工后，无事可做，这不附近几个村子出现积雪压塌房子的事儿，属下便自作主张，清晨派了一队人马外出救灾。”

“好，你做的不错，有任何需要，尽管来找我，这几天我都在窑炉坊。”晚芳的心情又不好了。

“属下遵命。”李管事恭敬道，就知道少奶奶不会因为这种事儿责怪自己的，少奶奶和善，之前可是收留了四百多名逃难的流民，自己只是派出一队人去救灾而已。

“这附近几个村的灾情到底如何？”也不知，黄家村怎么样了？路不好走，消息十分的闭塞。

“少奶奶，属下不知，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李管事心里也没底。

这都下半晌了呢，看来灾情比较严重。

“还是那句话，有任何需要，到对面来找我。”说完，晚芳和春草离开了造纸坊，好在造纸坊和窑炉坊离得近，不然来去可就不方便了。

晚芳回到窑炉坊，正好遇到毕亭扶着颤巍巍地毕安来到窑炉坊，他们是特定来给晚芳道谢。

“东家，前几天收到东家命人送来的衣裳和布匹，我等的一行人才没能被冻死，刚才，东家又特定派人去看望我等，我等都安然无恙，房子也都安好，东家对我等的关照，老夫无以为报…。”毕安声音有些哽咽。

晚芳不敢置信，用竹子搭的房子竟然没有被大雪压倒，当然了，晚芳并不想看到他们再遭受大雪的打击，单纯只是觉得震惊而已。

但这却是真的，如果不是竹子够结实，那么就是眼前的毕安是造房子的行家里手了，突然想起来连翘之前就跟她说过的话，连翘说毕安造的竹屋很结实，当时也没留意，这时，晚芳脑中灵光一闪，试探地问:“老伯，你会造大桥吗？就是下面能通行船的大桥？”

晚芳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了一下船的样子，是一艘中等的船，并不是竹排、乌篷船，亦或是一叶扁舟这样的小船。

毕安听后点头，笑了，东家这是想要造桥吗？这么说来，自己总算有回报东家的机会了:“东家，会的，老夫会，东家说的桥要造在哪里？”

他隐隐知道东家打算在哪里造桥了，因为这附近只有一条河，就在对面。

晚芳心下一喜，眸光微动，如果河上有一座桥，那么河对岸的那片浅滩有望利用起来了:“是，我是想造一座桥来着，你看现在大雪封路，等路上的需融化了之后，我亲自领你去实地查看一番。”

“好。”毕安欣然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