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直面律者

时间推回到律者诞生的瞬间，沈芙站在大厦的顶层俯瞰沧海市荒芜的土地，尘埃杂糅着尸骸灰烬被那阵余波吹卷，滚滚的浓烟飘散让这座城市像极了失去生命正在缓缓淌血的人。

高升的崩坏能令周围空气高升到骇人的地步，那些游荡在街边的怪物，随着神明使徒的诞生披上了熔岩般赤红的外壳。

沈芙能够抵挡住崩坏余波对身体冲击的创伤，但高强烈的崩坏能却无孔不入的钻进她抵御的屏障中刺痛肌肤。

前文明律者比曾经文明要更为强大。

“滴——”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沉默的气氛，沈芙垂眸注视起手机，在经过长时间失联后，律者的诞生带走了极大幅度的崩坏能，因而电磁信号在重新恢复。

“沈芙……你还好吗？”

小姑娘无比紧张的声音响起，符华激动的望向坐在周围的两人，萦绕着大脑绝望哀愁的情绪终于在两人再度取得联系后逐渐散去。

沈芙声音很淡，太多想说的话语被女孩抑制住，她直接问出了最重要的疑问，“华，你在哪？我现在马上就来找你。”

“学校附近的地下安全所，卡萝尔和……”

符华连忙回应道，下一刻她就听到手机另一头传来风流缭乱的声音，聒噪的风声灌入耳中震的生疼，沈芙没有再回应她，而是在第一时间启动了【千星】。

小姑娘将手机移开远些，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不知为何心蓦然地平静下来。这大概是她在身处仿佛地狱般的地方得到最好的消息，对她而言重要的人依旧安然无恙。

只是不知远在希腊的父亲是否遭遇了崩坏的浪潮，现实还是那样残酷，过往美好的回忆与如今残破的世界相做比较，只会让人感到更为深刻的绝望。

通话挂突然挂断了。

大量的崩坏能形成云雾扩散在整片沧海市的天空，它遮蔽了远在太空身为眼睛的数百颗卫星，幸存者们燃起的希望于此被浇灭。

在无数怪物出现和律者诞生之后，世界联合国的救援工作只会变得越来越难，不断升高的伤亡敲打着他们的心，催促他们去做出另一个残忍却也现实的选择。

符华再度尝试拨通电话，但这次好运没有再眷顾她，机械的女音将她拉回到现实，小姑娘茫然的望着熄灭的屏幕，渐渐攥紧了手机。

黛青色的眼眸顺势黯淡，符华失落落的低着头，她听出了沈芙语气中的焦急和疲惫。

大概在自己逃亡的这段时间里，沈芙正在翻找着城市的每个角落。女孩就这样独自在城市内战斗着，抱着无论前方为何物都要踏过的理念寻找着自己。

究竟是怎样的意志才能支撑起她独自挑战整座城市。

符华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她根本做不到任何事情，即使沈芙正在和怪物厮杀受伤向自己赶来也做不到朝着相同的方向奔赴。

“这不怪小华……”

少女安慰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卡萝尔蹲坐在符华身前，那张时刻带着灿烂笑容的脸苍白难看，唇角扯起的弧度分外勉强，“你已经做得很好啦，谁都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到来。”

符华没有想过、卡萝尔也没有，世界上还有很多在今天死去的人都没有想到巨大的灾厄就此降临，美好恍如昨日，再接下来的生活注定只剩绝望。

“沈芙肯定可以安全到这里的，然后我们一起离开，再想后面的事好不好？”

符华沉重的点头，事到如今她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哀愁的情绪在安慰中减弱，小姑娘终于有时间注意到将自己带进这座地下安全所的人。

她望着面前隐隐约约对自己抱有警惕的小女孩，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起来，“你叫希儿对么？谢谢你帮助我……外面很危险，我们得等安全点再出去。”

她有些奇怪，面前留有绀蓝色短发的小女孩那双如海般的眼眸过于平静，简直就像是死去的湖水，纵然见证怪物，感受到崩坏能浪潮像是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眼中的情绪也不会有过多变化。

好像早已经适应了这一切。

“希儿的亲人在外面。”小女孩偏头看向紧锁的金属大门。

不知为何，符华觉得她的话隐隐有所指，但又因为陌生感没有直接说出口，她揉了揉小女孩柔顺的头发，后者仍然面无表情。

在当下死寂的环境里，只有卡萝尔偶然说出几句话来缓和气氛。

她们并不知道，就在通话结束的短短几分钟里，沈芙已经抵达了校园区地下安全所的前方，女孩也曾来过这里，但似乎命运注定让她们没能相遇。

【千星】的极致，女孩所走过的地方事物处于近乎停止的状态，仿佛撕裂空间般的加速度，崩坏兽在触碰到那条无形的界限时瞬间就会被撕碎。

距离安全所大门还有五百米远，如此距离只需一个呼吸即可抵达，沈芙甚至能看到那条往地底延伸的道路一直同向她要见的人。

但也只能定格于此了，沈芙不能再向前进。女孩感受着地面传来的剧烈震动，大楼轰然倒塌的声音从远方传递而来，飓风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

庞然大物硬生生撞碎校园那座哥特式风格建筑的尖塔，雷霆构成的巨蟒每一寸的鳞片都被崩坏能雕刻完美，像是艺术品般晶莹散发着璀璨的光。

不该有意识所言，纯粹是崩坏能聚合物的巨蟒摧残过周遭的一切，充满尖锐獠牙的嘴张开极致明显是奔着沈芙而来。

沈芙恍然，那是由律者释放出来被操控的攻击，拥有着绝对权能的她正依靠着这份力量不断抹杀城市内残存的生命。

正因如此，沈芙没有继续向前，哪怕她只需十秒就能见到符华，但再靠近自己就会将灾厄一同带到那里。

沈芙将放在安全所的目光收回来，淡金色的碎片从女孩的身躯周围飘过，转瞬间她已经出现在数百米外的街道上，林立的楼房也无法遮掩巨蟒。

崩坏能循环链接搭建完成，领域从女孩的脚底扩散。染上金色辉光的崩坏能风流环绕着她的衣摆，逐渐汇聚成长达百米的巨剑。

沈芙一跃踏在临近的车顶，夸张的跳跃能力让她刹那间跃起几十米的距离在大厦的墙面攀登，在巨蟒将距离拉近的同时，她走上了这座百米大厦的顶层。

宛如神迹般的光景，悬停的巨剑和巨蟒下女孩的身影格外渺小，她的眸色明亮着，像是荒芜平原上暗沉夜幕闪烁的星辰，无比耀眼。

沈芙单举右臂，崩坏能细丝从掌心涌出链接起远方高空的巨剑，细致入微的将每一个细节全都雕刻精致，崩坏能形成的风暴湮灭了周遭所有的崩坏兽。

攻击的强度已经媲美曾击杀梵天时的力量。

在前文明沈芙变得越发强大，其实在很早以前，女孩就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可曾经的她始终被人保护着所以并未展现。

现在保护她的人已经不在了，沈芙要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为她们再支撑起一片天。

巨剑轰然落下，所及之处金色的火焰焚烧了空气沉重的斩在巨蟒的头颅将其定死在地面，两股崩坏能的碰撞爆发出耀眼光华占据了沈芙视野的全部。

女孩感受着狂风拂面，那是她在羽渡尘最基础增幅情况下最强的攻击。直到光华散去，沈芙再也找不到巨蟒的踪影，唯有繁华都市的中央出现深邃的凹痕。

她恍惚意识到自己已经变得那么强，但如果是这样还远不足够。绚丽的外观下被自己诸加其中的崩坏能仍无法企及律者诞生的威能。

沈芙远望向安全所的区域，尘埃形成的雾气使得她难以看清，接下来也无法去到那里，她要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把律者从这里引开到很远的地方。

接下来该是这场灾难中最艰难的战斗，一路顺风的事态就此终止。

在【千星】的加持下，几十公里的奔跑对沈芙来说并不会耗费多久时间，真正让女孩在意的是那份走得再远都挥之不去的威压，刺激着皮肤传来灼痛。

大概是件幸运的事吧……第三律者真的注意到她了，这代表符华她们再遇到危险的可能性正在大幅度降低。

“你还想逃多久？”

稚嫩的嗓音让沈芙收回思绪，近乎跨过时光的【千星】那份速度不应该有任何人能够企及，但声音却是在她耳畔响起。

沈芙猛地停下脚步，下一秒大片的紫色电浆降落在女孩前方，只差一点她就会出现在雷霆的范围之中。

逃跑的路线被挡住，沈芙不得已转身望向身后，她见到了第三律者真正的模样，舒展着硕大紫色羽翼，臃肿且不断有尖刺凸起的身体异常的扭曲。

她对视上了那双仿佛有电弧在其中跳动的眼睛。

“逃不掉的。”第三律者注视着女孩，它并不会进行观察，双眼见到的所有事物都会回馈于崩坏意志，由其做出新的决定。

律者的手中凝聚起夺目的电光，深紫色的长枪爆发突破音障轰向沈芙。

在【千星】的加持下，沈芙避开了攻击。她没有回应律者的话，转身绕过电浆的范围继续向前逃跑。

【消灭她】

崩坏意志下达命令，于是第三律者拍动着双翼开始追逐。不断有权能的释放尝试攻击沈芙，在女孩足够的快的速度里，她避开了所有攻击。

【消灭她，这是你存在的意义】

崩坏意志重复着，第三律者怪异的面颊紧皱起眉头，她显得对只会逃跑的女孩非常不满，愤怒的情绪使得攻击的威力在不断增强，范围扩大到很远的距离。

那丑陋的模样和女孩好听的声音根本不般配，“不许跑！”

雷声轰鸣，无数的电光落在地面化作巨大的囚笼让沈芙最终无处可逃。

心中纠葛片刻，沈芙放弃了继续拉远距离的念头，如今她和安全所有近五十公里的距离，再怎样的攻击都不会波及到那边。

第三律者盯着地面上的女孩，不屑的开口道：“虫子。”

终于能放下心来专注于战斗。沈芙平静的将自己的领域扩散，随意志的行动，成千上万的剑浮现，它们纷纷刺向律者。

对付下位崩坏兽，甚至上位都是轻松秒杀的攻击换做律者则是连用处都没体现，粗糙的剑形撞向律者，根本无法突破屏障的防御。

对第三律者而言，那样的攻击就像被一群蚊子围住，振翅聒噪的声音被她随手挥散，同时落下的还有由无数雷霆叠加的电枪。

“轰！”

躲避开迎向身躯的攻击，沈芙却没能避免电枪爆发时那些雷电撕碎她的衣摆轰在腰间，剧痛仿佛要将四肢拆散般。

【千星】被迫结束，极致的速度终究在力量方面有所缺陷，她无法打破律者的防御，而后者造成的大范围攻击又将逃跑的路线全部封死。

“去死吧。”

下一轮的攻击接憧而至，近乎没有智商的律者只会破坏，她随手挥动无数的雷霆降下，女孩的身影消失在扭动的雷电间。

攻击还未结束，权能的释放将地面震碎，落下的雷电颜色在逐渐变深，那是几道雷电叠加而成的效果，狂暴的轰击换做是任何崩坏兽都会瞬间死亡。

但第三律者没有感受到属于生命的红点消失，那颗渺小如尘埃的红点在短暂的时间里于小范围距离高速的移动近乎避开了所有攻击。

第三律者的计划失败了，不甘心的她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去死！”

雷声轰鸣，脱离了雷电范围直接由强悍的崩坏能进行轰击，地面随着震动不断向下塌陷，周围的房屋完全崩塌。

大范围的攻击让高速移动完全失去功效，再怎样逃跑，每个区域的强度都完全相同。

第三律者停下了攻击，数百米的范围内再也不见城市的痕迹，露出深黑色的泥土，在浓浓的尘埃间看不到女孩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