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禹尘声音艰涩：“一月？”
几乎不用多想，他一听便懂得她的意思。
这词于他而言，太过熟悉。千年前她囚他，也是一月。
愈是明白，愈觉得内心似有无形的重石欺压而下，令他呼吸一窒。
“……从今日起，一月后还请天尊放过我，不必再拿缚神链和感神链束缚我。”苏柚柚眉眼低垂。
方才她看着沈禹尘一闪而过落寞失魂的神色，竟隐隐心生不忍。
可她不爱他，无法还以他想要的结果。
让他以牙还牙，这是苏柚柚自认能想到的最好的赎罪办法。
但她知道，哪怕是如此，也不足以抵消她曾囚过他的罪恶，也无法让她完全原谅自己。
系统也曾安慰过她：【亲爱的宿主不必愧疚自责，他们仍旧屹立十八洲名动四方，这便是你完成任务最好的结局。】
他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听不出起伏：“柚儿，这种事没有一报还一报的说法。”
苏柚柚听出了他的拒绝之意，“天尊想囚我一辈子，不予我和任何人谈话的机会，是吗。”
他低低叹息一声。
冰凉的指尖抚过她的碎发，“倘若我说‘是’呢？”
“……”
闻声，苏柚柚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
沈禹尘长手一伸，她整个人便扑入他怀里，声音危险：“柚儿怕了？”
此时此刻，他们二人正在衔月学院内。他们举止亲昵，惹得不少学子纷纷侧目。
尽管沈禹尘缚着白绫，白绫之外他清冷俊美的面容，学院里的学子无一不认识。
众人悄声交谈。
“沈行老师怎拥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生的又极为貌美，不会是老师的道侣吧……？”
“等一下！她不是前些日子拜入沈行老师门下新来的学子么？”
“看去真郎才女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嫉妒谁。”
“……”
飞身而下的司寒，寒着俊脸一字不差将他们的话语收入耳中。
他凝眸一扫，似从牙缝挤出一句话，“你们胡乱造谣什么？”
衔月学院的人自是认得魔尊司寒。
顿时芒刺在背，噤若寒蝉。
所有人闭紧了嘴，望着身长玉立的司寒尊上冷着脸朝沈行老师走去。
莫名地，感觉司寒尊上的步伐充斥着阴寒的杀气。
困神枪铮地一下升至高空，司寒声音冷若寒霜：“放开她！”
彼时，苏柚柚仍和沈禹尘辩驳，“沈禹尘，你的爱未免太过强势？”
他脸色如常，冰手抚过她的面颊，“柚儿太不乖。”
他似是感应到什么话锋一转：“即使是收徒，也演变成收了个恩将仇报的狼崽子。”
苏柚柚蹙眉，蓦地感应到一股强大的魔力朝他们袭来。
不，准确地说，是朝沈禹尘。
她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唇角微微红肿、满目阴鸷的司寒。
沈禹尘拥着她长袖一挥，眉目染上几分冷意，“魔尊是什么意思？”
伴随着魔力消散，结界也随之落下。
师父在他人怀里这一幕。
实在太过刺眼，司寒红眸阴沉：“沈禹尘！你这般卑鄙，妄为仙人！”
边说着，他的困神枪又一次铮铮作响。
“司寒……你不要动手！”
苏柚柚明确知道，司寒是打不过沈禹尘的。
目及司寒像是明显更和人打完架的脸，她想走过去询问一番，但沈禹尘完全不放手。
司寒阴郁的表情立即委屈了几分。
她无奈道：“你打不过他的，你相信师父，别掺和进来——”
话未说完，头顶传来沈禹尘清冽的声音，“司寒辱骂我，柚儿却只顾着他么？”
“……”
“本座是师父唯一的徒弟，沈禹尘，你以为你是谁？”
司寒双拳紧握，听着苏柚柚的话克制着自己满身的怒意，“别以为本座不知，你弄了个分身入了魔界。”
“原以为是好心帮师父维护着衔月学院，没成想，仙界之主竟是为了一己之私。”
沈禹尘轻抬指尖，点在苏柚柚额间定住了她。
他当着司寒的面，倾身于她唇上轻轻地落了一吻。
凑耳低语：“柚儿在此等着我。”
苏柚柚：“……！！”
她发现她不能动，也说不出话。
于是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沈禹尘占完便宜后便转身迎上飞身而来、攻势狠厉的司寒。
司寒瞳孔清晰倒映着这一画面。
他刹时红眸泣血，厉声道：“你找死！！”
此时的司寒，方从人界回来。在仙忌府还和陆季疏打了一架，耗了不少魔力。
但他压抑不住内心汹涌的妒意。
当听见传来的沈行老师门下拜了一位学子，司寒便发觉到不对劲。
沈禹尘完全不是会收徒的人。
他们二人算是有分寸，但不多。没有直接在衔月学院开打，而是去到了附近的幻雾森林。
没多会儿，他们附近，植株顷刻覆灭，妖魔兽皆四散而逃。
沈禹尘修为停滞，但并不妨碍，他是六个界主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位。
只不过，无情道道心溃散的他，每用一次灵力，便心如刀绞。
“司寒，你身为她的徒儿，却心怀不轨。若柚儿知晓了这些，又该作何感想？”
沈禹尘淡淡开口。
与之不同的，是他一下又一下凶戾的灵力攻击。
“与你何干？”司寒白发散乱，神情冰冷，眼眸阴狠，“本座的事，何时轮得到一个外人多嘴？”
沈禹尘灵力庞大，每一下都令司寒难以抵挡。
他们二人的骨龄便差了不止万年。
沈禹尘有着神祇的记忆，就连身躯，都是炼回后的神躯。
而司寒，也不过千年骨龄，自是无法敌过沈禹尘。
沈禹尘低敛着眸，声音冷淡：“区区小儿。”
在沈禹尘再次出手前，司寒冷嗤一声，讥讽道：“师父曾对你深怀愧疚，你如今只不过是师父感到歉意偿还的对象。”
千年前，师父与这位天尊的荒唐之事，他隐隐知晓一些。
“哪怕你打赢了我又如何？师父不会爱你。”
司寒扯着唇，沉着一双阴戾的红眸，笑的狂妄：“永远不会！”
但司寒内心也深知，他们都一样，是不被爱的可怜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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