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他的眼睛2

一石激起千层浪。

反应最大的自不是苏柚柚，而是陆季疏和楼子释。

其中，最压抑不住怒气往前似是要拎起沈禹尘衣领的楼子释，眼神凶狠，“别仗着你一直待在她身边，便为所欲为。”

他想到沈禹尘的眼睛，忽地冷笑出声，“沈禹尘，堂堂天尊，你也只能使这种招了。”

拿自己的眼睛来救她，以此博得同情。

当真可笑。

倘若不是他们五人通通在落入凡尘之后失忆，沈禹尘作为法则之神在最后一瞬用了神力抵御了这一次失忆。

不然，他与他们没什么区别。

凭什么沈禹尘会是特殊的那一个？

换作他们其他人，谁又不可以为苏柚柚舍弃一双眼？凭什么呢？

听着楼子释的话，苏柚柚突然感觉不对劲。

也就在这时，在楼子释即将靠近沈禹尘时，洞穴开始发生晃动，景色刹时一变。

因为，在沈禹尘出现之前，陆季疏已经触碰了阵眼。

除了沈禹尘和苏柚柚外，其余人都瞬间消失不见。

陆季疏和楼子释两人阴戾的表情也未能被苏柚柚看见。

他们二人气疯了。

沈禹尘太有城府，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明知他们若在此，便会带那群弟子出去，便设了这般令人恼怒的阵法。

“沈禹尘！”

纵使楼子释怎么咬牙切齿，他和陆季疏也已经被推出了此处空间。

另一处，苏柚柚略有些呆滞望着沈禹尘。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洞穴，而是与仙界主域沈禹尘的居所十分相似的地盘。

“这是神境生成的，我经常待的地方。”

沈禹尘缓缓开口，他清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寂寥，“你几乎没怎么来过此。柚儿，为什么再次出现要选在人界呢？”

分明，仙界才是六界之中最好的选择。

哪怕那时的他已经声名狼藉，但是，仙界仍旧一派和谐、积极上进。

“……楼子释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柚柚缓过神说道，敏锐察觉到方才楼子释看沈禹尘白绫时的表情不对劲。

她直当问，“你的眼睛究竟为什么一直这般？你是神祇，神祇的双眼……能被什么伤到以致近乎失明？”

她的话，仿佛有那么一分，是在关心他。

不是情爱上的。

只是天道对于神祇，十分平常的问候。

这些，沈禹尘都能明白。

他垂下鸦羽般的长睫，不答反问：“柚儿不怪我？”

苏柚柚一怔，“你困不住我。今非昔比了，沈禹尘，我终究会出去，所以没什么好怪你。”

好有距离感又冷漠的话语。

沈禹尘静静凝视着她殷红的唇，距离上一次亲吻她，好似过了很久。

而事实上，也不过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事。

“柚儿，恢复天道之后的你，对我更不在乎了。在你眼里，我与一花一草，没什么区别。”

沈禹尘神情晦暗，“可芸芸众生里，我又何尝不憎那些花草？万物有灵，你爱世人，但为何不允我待在你身边？”

“我爱着你，比之众生，丝毫不少。”

在这场情爱的旅途，他永远都是孤行者。

但没关系，他会为她铺好路，为她断死劫，为她传异世，为她守宗门……什么都可以。

若她在身侧，他将万万年都用来替她守护子民，未曾不可。

“你之前不是这般。法则之神，最是无情。”苏柚柚声音清脆，一字一句都戳在他心上，“但你哪怕修了无情道，也因耽于情爱，没有飞升。”

“你的眼睛……种有我的因果。”说到这，苏柚柚的声音有些疑惑，“你做了什么？”

直到现在，沈禹尘才明白，最是无情的不是他法则，而是天道。

她谁都不爱。

所以，她可以为了世人，轻松赴死。

她冒险化成人形逼迫自己拯救大陆，就连一条后路都没有给自己留。

“若我不用这双眼睛，免你死劫，你会受苦。可柚儿，女子最是怕疼，我不愿看到你这般。”

沈禹尘平淡述说着，他毫无邀功的意图。

仿佛他只是简简单单做了一件事，而不是双眼失明。

“……”她的死劫？

苏柚柚皱起眉，上界神祇化成人形要经历死劫一场死劫，天道也不例外。

这也是为何陆季疏几人一生路途坎坷。

至于沈禹尘，他尽管带着神力和记忆，也抵挡不住陷入死劫，他的死劫不一样，是苏柚柚。

死劫，成了情劫。

他输的彻底，无情道道途溃散，修为自此停滞，神力也因此消失大半。

思虑间，苏柚柚也同时注意到，此处还有个十分显眼的类似灵幕的玩意。

她立即侧目看向他淡定的俊颜，“你都为我做了什么？你……在监视我？”

声线中有一丝颤抖，是不可置信和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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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听完沈禹尘像述说什么话本一样，讲完他在她失忆后所做的事，苏柚柚都很久没有回过神。

他私自占卜她的死劫。

窥探天道是大罪，神也不行，后来降下神罚。

他近乎失明，而他从未放弃，他现身为她挡去所有艰难险阻，为了她更顺利成长，他送她去异界。

也创了个分身，便是收她的那位老爷爷，呵护她。

为她平荡乱贼，为她占卜凶吉，为她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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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儿，我曾一度很感谢你。”沈禹尘风轻云淡，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付出。

他说，“若不是你，我想，我还是会去毁灭我自己，亦或是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而你，不一样。”

她是所有事物先行的意义所在。

是他所存的定义。

是他既定的法则。

也是他的。

有时，苏柚柚也会觉得，爱是个奇妙的情绪。

她看不透，为何这种情绪能让一向隔离于世俗之外的神祇，变成如今这般。

“不是的，我和万物都一样。”她摇了摇头，“甚至，我更无趣。”

“你不该如此，我不适合你们，也不是你们任何人的所有物。于我眼里，众生平等，你不需为我做到这般地步。”

苏柚柚声音有些苦涩，她仿佛因此欠下了很多难还的债。

看着他眼上的白绫，她叹息，“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