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瓜分囚犯

曹冲点点头，示意张子谦去忙。

其他人见状，也都纷纷告辞，就跟火烧屁股似的。

曹冲没说什么，逐一与众人拱手告别。

待众人走后，他才派人去通知孔修，因为他觉得邺城卫里，可能真的关着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再看被曹冲封官的林虎，他们原本是不想接受的，因为他们还想再看看邺城局势。

毕竟袁谭的事还没有结果，万一人家翻身，林氏可就要倒大霉。

他林虎不像秦磊，做事不需要瞻前顾后，因为他是林氏族长，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整个家族。

然而住在林虎家的秦磊却不这么想，他早已被许都满宠的事迹感染，心中便想管一管世间不平事。

秦磊见林虎犹豫，于是说道：“小虎，我知你担心林氏被卷入是非中！

无妨，你在家歇着便是，我去将那层层地牢中的无辜囚犯释放！”

秦磊说完便要出门牵马，可林虎却突然从蒲团上蹦了起来。

“我也去！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恩师也被关在里面！”

听见林虎的话，秦磊笑道：“我还以为，你为了家族，早已忘了恩师！”

“瞧你这话说得，我林虎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恩师啊！

都怪袁公，哼！

若不是......算了算了，等救出恩师，咱们三人再慢慢说！”

两人点齐自家私兵，随后快速朝邺城东南角进发。

一行人走在街道上，便遇见了黑山军的郭林。

双方碰头，郭林直接拱手道：“在下黑山军郭林，奉仓舒公子之命，特来给邺城卫二位统领助威！

仓舒公子说了，邺城百姓能不能得到公平，就看二位今日之壮举了！”

林虎与秦磊没有说话，拱手之后继续打马往前走。

秦磊虽然拱手，而且一脸坦然之色，可他却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只见他低声问道：“小虎，那仓舒公子究竟什么意思啊？

先让他自己的卫队来助威，现在又让黑山军来助威。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深意吧？”

林虎闻言答道：“咱们这位仓舒公子，可比袁大公子的城府深多了！

派这么多人来，一来是想给咱俩造势，以免城内世家派人来哄抢囚犯！

你也知道，邺城卫里关押的可不只是杀人犯。

游侠、叛将、细作、有身份的妇人，有特殊本领的工匠，这些都是世家们哄抢的人。

特别是那些落魄游侠，此刻谁给他们一条生路，谁就是他们的主人。

不过我估计大多数世家会抢女人，因为转手就可以卖钱。

这第二点，就是让咱俩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释放那些无辜入狱者，借此抬高他的威望！

第三点，就是监督咱俩行事了，毕竟咱俩是第一批被任命要职的人。

一旦咱俩当众反他，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林虎说完，秦磊直接懵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秦磊才道：“真是的，就是这么点事，他至于如此算计吗？”

林虎笑道：“我倒觉得他这么做没什么不妥，毕竟他输不起！

你想想看，万一咱俩此次将邺城卫弄得一团糟，那后果会是什么？

首先是他自己会身死，其次是邺城民不聊生，甚至会影响到曹氏的声望。

所以说，他是不得不这么做。

而且他只派三千人监督，都是看在你我是寒门出身的份上。

这要是换做其他人，肯定派五至八千人。

他甚至会将接下来的职责说清楚，不会让人随便释放囚犯的。”

秦磊听到“职责”二字，顿时又变得糊涂了。

“职责？小虎，你是说，咱俩这个官，还有什么别的职责？”

林虎见他什么都不想，当下也是被逗乐了。

“你想想看，这好官与贪官的区别是什么？”

秦磊想也不想便答道：“那当然是好官只做官，贪官专害人啊！

呃......还有专抢别人的财产，见谁欺负谁。

这种人，我秦磊见一个杀一个。”

林虎点点头，随后一脸凝重的说道：“你大致说对了，可你忘了一件事。

刚刚那位郭将军说了，要给邺城百姓一个公平。

所以说，仓舒公子的意思是，咱们无论做什么，都要让全城百姓满意。

我琢磨着，仓舒公子喜欢任用咱们寒门子弟，所以他说的全城百姓，指的就是普通老百姓，而不是那些世家大族。”

秦磊一听，立即大声道：“这好啊！

让全城百姓满意的事，那肯定都是好事啊！”

他这一嗓子声音不小，所以立即引起周围士兵的瞩目。

林虎苦笑不已，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曹冲任命自己为邺城卫统领后，还要任命秦磊为副统领。

秦磊别的优点没有，这刚正不阿的性格，谁也拗不过来。

所以说，曹冲担心自己被世家左右思想，从而走上世家的老路。

好厉害的仓舒公子啊！

林虎在心中感慨一句后，轻笑着看向前方的邺城卫大门。

“林虎？尔等好大的胆子，竟然围攻我邺城卫，难道想造反吗？”

邺城卫大门内，那位领头的校尉见到数千兵卒围过来，当下色厉内荏的喊了一声。

尽管里面有一万守军，而且全副武装，身后还站着审氏这个大家族，但他们心里还是很害怕。

要知道，审氏最近的名声可不太好，而且昨天家主审配被当街斩首。

不仅如此，有传闻说，袁谭斩杀百官的主意，是家主审配出的，甚至还当街承认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他们有一万兵卒，就算有五万也不敢硬拼。

真要是动起手来，那夜五万重甲兵被屠尽的恐怖场面，估计会在今天重新上演。

林虎闻言笑道：“本官乃仓舒公子新任命的邺城卫大统领，这位秦磊大人便是副统领！

尔等若是识相，速速放下手中兵器，卸下身上铠甲，等候本官检阅！

如若不然，本官会为尔等挖一座万人坑，就当是为城外的良田施肥了！”

古代人说话，可不像戏曲中说得那么斯文，狠话基本是张口就来。

而且这不是个例，否则根本镇不住那些兵卒。

审氏领头校尉一听就吓得不行，可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投降。

他想要派人回家族去问问，为什么事情会突然变成这样。

然而，林虎可不会给他考虑的时间，只见他喝道：“看样子，你这奴才是不打算交割邺城卫了！

也罢！

里面的将士听着，本官数五个数，谁若愿意投靠本官，请站到大院的左边。

本官保证，投靠本官者，今后俸禄不变，更有加官进爵的机会！

哪位勇士若是斩杀这食古不化的奴才，直接晋升校尉！”

“等等，等等，我投降，我投降便是！”

林虎话音刚落，审氏领兵校尉便怂了。

不是他没骨气，而是审氏如今的确声名狼藉。

即便眼下能打赢林虎，事后也会遭到黑山军围攻。

不仅如此，一旦曹冲发怒，直接调动三十万中小世家联军来攻，他们审氏可就彻底玩完了。

人家连五万重甲军都能杀光，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整日饮酒作乐的乌合之众。

一万人卸甲的场面，那可真是壮观的很。

不仅是林虎二人的兵卒看得目瞪口呆，就连郭林等黑山军惊叹不已。

接下来的事好办，直接现场给那一万人重新登记造册，随后编入麾下。

看着一万兵卒，转瞬间成为林虎的手下，就连郭林都感觉眼红。

与此同时，城内有许多好事者，已经赶来看热闹。

比如之前在曹冲那边匆匆离去的张子谦与辛毗等人，他们一个想要讨回自家家眷，一个想要赎人。

辛毗的事好说，因为他们家的事在邺城不是什么秘密。

倒是张子谦这老货，一开口就是八百佃农。

原来，审氏不仅专干侵地之事，还喜欢养奴隶。

那些所谓的佃农，曾经都是邺城百姓。

因为战乱过不下去，只能把自己卖了，想着今后有个生活保障。

然而审氏虽然给了他们生活保障，可却没有给他们自由。

佃农每次干完活，都会被押送至邺城卫。

而这些佃农从前的土房，基本都会被审氏侵占。

没有自由的日子，令那些佃农逐渐丧失生活的信心，性格也变得更加像牲口。

老百姓虽然看不过去，但也没有谁敢说什么，毕竟那些人都是自己把自己卖掉的。

可在世家大族眼中，那些佃农就是财富，就像牲口一样是可买卖财产。

林虎与秦磊听说此事后，立即让人拿来邺城卫卷册。

有登记的，一共四千多人，全都是能干农活的佃户。

没有姓名登记的，约三千多人，而且很大一部分是妇孺。

她们大多是邺城各世家不要的侍女，原因是年迈，而且干不了活。

这些人，基本算是邺城卫士兵的慰安妇，日子过得连牲口都不如，每日都有人因为各种原因而死亡。

林虎与秦磊惊呆了，他们本以为，自己看到的邺城百姓，就是最凄惨的一批人。

谁承想，在邺城那动荡的外表下，还生活着比他们更加凄惨的一批人。

林虎与秦磊在无声的对视，他们似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