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审氏的罪恶

奴隶与佃户有着本质区别，汉朝虽然有奴隶，可却不准明目张胆的将别人定为奴隶身份。

而且就算是奴隶，朝廷也有明文规定，不可以当牲口一样关押在囚笼里。

不仅是律法不允许，就算是当下的世俗礼法也不允许这么做。

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无论是谁，都会遭到诟病。

就拿时下最流行的舞姬来说，她们的身份虽然很像奴隶，可却是有着一定的自由。

不会说，整日将人关在囚笼中，因为那是商周时期的贵族才会干的事。

汉朝历代皇帝，都不提倡奴隶制，所以汉朝历代文臣，都对这种事做过明确的解释与抨击。

因此，林虎在仔细思量之后，决定将此事宣传一番。

曹冲说要给百姓公平，这件事正好可以拿来做文章。

这个时代的佃农，就跟永久长工一样，所以张子谦的做法没问题。

因为绝大多数世家对待佃农，还是相当不错的。

登记造册，大张旗鼓的贴告示，贬低审氏的恶劣行径，抬高曹冲的仁义之举。

有人要问，为什么不直接将那些人释放，这样不是更好？

错了，这种做法大错特错。

这些佃农现在什么都没有，一旦扔在邺城的大街小巷，结果只能是饿死。

不仅如此，七千人若是没有去处，很可能造成黄巾贼那样的局面。

来购买佃农的世家子弟不少，这些人一个个都在抨击审氏。

消息很快传遍全城，因此审氏的人，现在基本不敢出门。

卖完男劳力，接下来便是解决那群年迈侍女的问题了。

这些人，从前都是邺城各世家府上的侍女。

因为年迈色衰，而且手脚不便，所以基本上无人问津。

最恐怖的是，这群人有不少得了花柳病。

因此，即便是中小世家的人，也不会买她们。

林虎与秦磊捂着鼻子，不断在牢房的走廊中转悠。

说实话，这俩人犯了难，因为他们是真的不知该如何解决这件事。

最后秦磊道：“仓舒公子不是神医吗？

要不，咱们去问问他，说不定这种病能治好呢？”

林虎闻言直摇头，随后没好气的说道：“说你是二杠子你还不服气！

刚刚卖佃农的时候，你也不说送人家一些。

现在有麻烦了，知道想起人家仓舒公子了？

人家曹府侍女个个貌美如花，就算是那些奶娘都很年轻。

把这些人送去，你这不是找骂吗？”

原本两人只是在拌嘴，可却没想到，某间牢房中的一名女子，突然喊了起来。

“大人，你们说的仓舒公子，可是兖州来的曹冲？”

喊话的女子，声音虽然不大，可却在这层牢房中显得很清晰。

他的声音之所以不大，当真是因为饿的，而且身上还有重伤。

他的喊声，不仅引起了林虎与秦磊的注意，就连同牢房中的两名女子，也缓缓抬起了头。

林虎扭过头来，盯着女子问道：“你是何人，缘何识得仓舒公子的名头？”

不等女子回答，秦磊道：“怕不是将军府出来的吧？

毕竟仓舒公子在那边住过，识得也不奇怪！”

女子刚要表露身份，可却被旁边那位女子抢了先。

“回大人，我等是仓舒公子的侍女，刚来邺城就被关进了这里。”

林虎一听，立即皱眉喝道：“你这女子好大的胆子！

仓舒公子乃人中龙凤，岂是你这婢子能够觊觎的？

说，你是哪家派来的细作，莫不是想要刺杀仓舒公子？”

秦磊原本还在疑惑，林虎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弱女子。

可是当他听到“刺杀”二字，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在这个年头，别说曹冲那样的大人物，就算是他们这些小世家的头目，隔三岔五都会遭到刺杀。

理由很简单，想要你家的财产，想要你家的一切。

刺杀手段也是五花八门，而且代价越来越低。

据秦磊所知，一颗人头最便宜的时候，只值一个窝头，而且是最小号的窝头。

那名眼窝深陷的女子答道：“是真的！

我等是在黄河岸边，被郭图大人送来邺城。

再之后，我等随仓舒公子一起，被送进了将军府南厢房！”

原来，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打算悄悄逃离邺城的唐瑛与貂蝉，还有十分懵懂的吕玲绮。

然而三人的逃亡之路，似乎很是不顺，她们没逃出邺城，就被捉来了邺城卫。

要不是貂蝉拿出珍藏已久的红痘丸，估计早就被人卖去勾栏。

要说貂蝉为什么珍藏这种药丸，那还得从她的相貌说起。

当初逃出汉宫，一路上不知被多少人惦记。

第一个就是王允，之后是董卓与吕布。

貂蝉不想再过这种日子，所以从黑市购买了红痘丸。

然而这次在邺城服下之后，却没有那么好运。

为了卖钱，抓住她们的什长，竟然给她们做了伪装。

原本三人以为，被卖之后就会当侍女，又或是做杂役。

可没想到，邺城的人口买卖，远比许都猖獗。

三人被倒手七次之后，最终来到了邺城卫。

管事一看三人脖颈的红痘，立马大发雷霆。

再之后，三人就一直被关在这层牢房。

在这里，三人看到了此生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这里的女人，被那些士兵当牲口一样对待。

九成九的人已经麻木，她们甚至都懒得反抗。

一天喝一碗稀饭，就算打开牢门，她们也没力气逃亡。

好在红痘丸的药效一直存在，所以每个来这里消遣的士兵，看到她们后都吓得立马退走。

时间久了，她们三人也就出了名，之后也就没有人来骚扰她们。

林磊听了貂蝉的诉说，沉思数息后又问道：“你等报上名来，本官会派人去查证。

若有半句虚言，本官定斩不饶！”

唐瑛一听，立马说道：“我叫王小凤，她叫王小婵，那是王小玲。”

貂蝉心说，这家伙果然没那么傻，还知道给曹冲说暗语。

林虎与秦磊走了，他们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曹冲。

先前四千多佃户，两人只想着给他们安顿好，可却忽略了曹冲。

人家摆了这么大的阵仗，给二人的仕途铺路，可却半点好处都没捞到，这绝对说不过去。

这种事如果搁在袁谭那里，后者肯定会记恨二人。

别说袁谭，就算放在他们自己身上，心里多少都会有疙瘩。

就在二人商量着，接下来是不是要弄点什么补偿曹冲时，之前买过佃户的张子谦又回来了。

“呵呵呵......两位大人，此刻可有空闲啊？”

林虎与秦磊相互对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耐烦。

然而张子谦人老成精，而且他与审氏是死对头，所以现在就想彻底弄垮审氏。

否则等过几年，审氏的人翻过身来，肯定会报复他们张氏。

“二位大人，老朽这回不是来搅扰两位休息的。

老朽来告状，是告审氏一干人面兽心的畜生！”

林虎二人一听，心说这个老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因为囚禁佃农的事，如今审氏族人已经成了过街老鼠。

又因为没有人当原告，所以他们也不能随便捉人下狱。

现在这个张子谦，明显是想整死审氏所有人。

可问题是，他要亲自当原告，这桩案子还不能不接。

无奈之下的两人，只能耐着性子，听张子谦讲述审氏的罪恶。

原本两人就当是休息一下，可没想到却听到了惊天大瓜。

略卖人，在汉朝是个很敏感的词汇。

与囚禁佃户、转售佃户不同，略卖人就是强行贩卖人口，在汉朝是重罪。

大概意思是，在没经过他本人或其家人同意的情况下，私自把人售卖掉，这是毫无争议的死罪。

据张子谦所说，审氏做这个买卖已经很多年，至少可以追溯到黄巾军起义之前。

与绝大多数穷苦百姓卖儿卖女不同，这是赤果果的犯罪行为。

所以，林虎二人不得不重视，而且也不得不着手去办。

因此，两人直接兵分两路，一人去办唐瑛三人的事，一人领兵去捉拿审氏各位族老，以及一些上了年纪的男丁。

为了防止白天那群士兵临时叛变，林虎又派人去黑山军求支援。

因为张子谦说，审氏曾私自售卖过不少黄巾军，所以林虎觉得黑山军不会坐视不理。

而林虎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审氏族内，至少还藏着一支万人军队。

虽然那群人战斗力不怎么样，可若是真要动起手来，凭邺城卫那一万五千人，当真是很难占到便宜。

再看曹冲这边，一整天都在接待杂七杂八的文客。

有些人完全是凑热闹，而有些人则是真的有事相求。

好不容易打发完最后一批人，刚准备休息一会儿，却听说林虎求见。

曹冲知道，这家伙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立即让人引他进门。

这是两人第二次见面，所以说话还是很客套。

林虎没有兜圈子，立即说了唐瑛等人的事。

曹冲闻言，整个人都惊呆了。

在他看来，以唐瑛的逃生本领，不可能连邺城都出不去。

然而事实就是没逃出去，而且还被关了三个月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