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洪水”（2）

一道金光直接击碎了一名团员的E.G.O护甲，下一道径直贯穿了他的身体。奇点造成的伤势不仅仅停留在伤口本身，还冲击着他的整个躯壳。极端的痛苦让他的脸扭成一团。

“妈的，不要硬冲！卧倒、找掩体！快！”欧若拉立刻高喊一声。

一道道金色脉冲接连不断地轰炸在面前的土地上。璀璨的金光摄人心魄，机关炮般的轰炸持续了5秒。可不要小看了这五秒——四下生烟、许多稍弱的团员直接被击成重伤。

她的到来已成灾难。

简直如同……一场洪水。

“全体卧倒！第二轮齐射！”理查德继续着指挥——他的指挥合理而优秀，但战局越发不容乐观。

“报告，猎狼人失去生命体征！”

“报告副团，泪骑士西塞德阵亡……”

“培训部，刀龙失能，请求急救！”

文职们从耳麦里不断汇报着伤亡情况，理查德愈发心急如焚。他明明做出了最优秀的选择，使用了最正确的战术，可……敌人越看上去毫发无伤。

因为他所面对的并非一场战争——而是一次，清洗。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思路。

首脑从不害怕人海。平凡的攻击根本无力击穿他们的防护，而不够快的速度也根本躲不开他们的攻击。奇点的应用使得他们能频繁释放大范围的攻击，只有足够强的个体——比如Geburah、莎娜在内的寥寥几人，才能对他们构成足够的威胁。

然而，即便对这些人，首脑手中的奇点也有天生的优势。

五彩斑斓的各式各样的远程攻击应接不暇，可那名调律者只是慢慢走来，偶尔随意地动动手指，用“线”击落、抵消少量较大的冲击，剩余的攻击如同雨点般洒落在她的身上，高速疾驰而来的弹药却如同雨水般滑落。

这就是首脑的力量。

前方的战斗还在继续。调律者步步逼近，面带不屑的微笑。

“怎么办……怎么办……大家……”艾什莉惊恐地看着前方一名又一名团员倒下。伤员的增加速率远远超出了她的治疗速度。站在远处的团员们依旧奋力战斗着，金光依旧跳动。

他们扑上。

然后一头栽倒。

金光泛滥，用暴戾谱写着属于首脑的权威。尽管所有人如此奋力，没有人能靠近那些威光的中心。

“慈祥的生命女神啊，请用您温柔的吻治愈所有的伤痛……”艾什莉继续咏唱着——她的魔力从身体不断抽出，逸散开来，化作温暖的绿光附着到伤员的伤口上。

“呼……”她感到疲惫。她的力量不止这些，但是……她压抑着自己的力量，已经很久了。无论是在废弃区中、在团里、还是在新据点。除了在长发公主一战中她拼尽全力，此外她从未有过尽力之时。

因为彼得曾告诉过她，失控时的样子。

她害怕自己再度成为凶祸的起源。

“前辈，你在哪儿……我们……不……”艾什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身边伤员的哀嚎此起彼伏，呼喊声不断，远处时不时想起的爆裂声好似击中她的精神，令她陷入一片恍惚之中。

她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

但，不该这样。这样不对，不该只让他们前仆后继地冲上去，而自己只是站在后方……纵使自己只是一名队医。

因为……因为自己还有另一个名字。

博爱之魔法少女。

那个内心深处的自己，被现在的自己亲手封印的自我……

那个从“井”中爬出来的，自我的本质——独立于这具躯壳之外的异想体……

仿佛就站在她的身前，和她对视。

憎恶皇后。

曾经的自己，单纯、偏激、脆弱、浅薄，但充满力量。在不远处的恐怖存在眼中，这似乎算不上什么，但这就已经是自己的全部。

“你来问我讨要力量？”

“……我需要，帮助我的同伴。”

……

“准备第三轮齐射！”理查德高喊一声，继续敲击着失乐园杖，这一定程度上能起到牵制作用，聊胜于无

“副团，我们的伤员人数正在急速膨胀，参加齐射的人数、并不能压制对方火力！”

“本来就压不住！牵制一下，熬到莎娜团长与给布拉女士腾出手！快！”理查德几乎是咆哮着吼道。

但下一刻，他的眼中，映出了一道扑面而来的金光！

“砰！”

黯金色的巨影掠过，与袭来的金光激烈地撞在了一起，掐着最后时刻挡下了这一击。

莎娜已然提着薄暝再度上阵，她随手抹去了额上残留的鲜血，神情紧张。

“小心，她注意到是你在指挥了！”莎娜又喊一声，一拉理查德，两人齐齐卧倒，一道金光就从他们头顶掠过。

“莎娜！你没事吧？”

“我还想问你呢——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需要赶紧撤退。”莎娜又是一把将理查德拉到身前保住，用力一翻，两人迅速滚到一边，互相扶着爬了起来。

“没用的……”理查德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头，“无论逃到哪里，这家伙都不会放过我们，只有击败她才行。但这种力量……”

“别怕，理查德，”莎娜突然一拉理查德的肩膀，让他紧贴着自己的身体，“我们并肩而立。不是么。”

两人身后的一对黑白之翼陡然如有生命般张开。

“呵……祝我们好运。”理查德只笑了一声，却并不轻松。

下一刻，两人化身比翼，黑白之影一前一后冲上！

调律者缓步走来，面色从未改变。

正如都市从未改变一样——至少到光之种发射之前，一直如此。

欧若拉艰难地咳出两口鲜血，一抹嘴角，强撑着要站起来——她身边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倒下，只剩寥寥几名精英团员勉强支撑着。

那道黑白之影如风般掠过了他们的身畔，视死如归地冲向那高高在上的存在。

就在两人即将冲到调律者面前的那一刻——一道巨大的粉色光柱自远处猛然亮起，充盈着奇幻的魔法力量，淹没了沿途的一切，为黑白之影乃至这片天地添上一份色彩——继而如同瀑布般倾泻在调律者的身上！

但耀眼的粉色止步于调律者的面前。她抬起左手手掌，低调奢华的黯金色在空间中波动，那道光柱如同射入了无底深渊一般。

“这是……”

后方，艾什莉的背后悄然长出了一对粉羽蓝翅，她的口中飞速咏唱着独属于她的咒语，眼睛毅然注视着前方。魔法棒前的巨大层叠法阵旋转融合，喷发出巨大的粉色光柱。

“蔚蓝的正义……深红的爱……”

沿途的光芒同时浸没了一众团员，博爱的力量不断再生着所有人的躯体，并重新将力量注入其中。倒下的人一个个站起，重新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就是现在！上！”

莎娜趁机高喊一声，举着薄暝就扑了上去——这次她学乖了。

调律者轻笑了一声。这是她第一次改变神情。

借着艾什莉的攻击，莎娜一道横斩而上，黯金色划过闪耀的二维平面，擦着对方的衣角划过——调律者第一次往后退了一步！

有戏！

莎娜再上一步——

“砰！——”

一道黄金霹雳再度袭来，莎娜在最后关头横剑格挡，仍被粗线震开了小几十米，不等她站定，慌忙搅动巨剑再度轮转起来，两刀重击堪堪挡下两条暴雷之线，陡然间，周身却突然被一圈微小的金色波动包围，从中钻出上百条极细的金色线条，莎娜当无可挡！

“细线。”

“啪！——”

金色钻入身体，如同剔骨般疼痛，每一个关节都仿佛被插入了刀刃般剧痛！

“呃！”

莎娜紧咬牙关，嘴角渗出了两道鲜血。她双膝一软，薄暝插在身前，跪倒在地。

“莎娜团长！”“团长！交给我们！”

治愈之光再度扶起了许多本倒在地上的团员，他们从莎娜身边义无反顾地冲上前去，反将她护在身后。

“哈……”莎娜看着人群从身边涌去，再去直面那些无可违逆的雷霆。

理查德立刻来到了她的身后，将她扶起：“莎娜！快去休息，接受治疗！你已经到极限了，后面交给我们！”

“等等，理查德……我不能就这么抛下……大家……”

“你更不能抛下我！”理查德大喊着说道，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向后方移动。

“哈……你小子……”无力地微微笑了笑，莎娜靠着理查德挪开了步子，“你也会……威胁我了？”

“都什么时候了……傻子，管好你自己。”

莎娜笑了笑，但下一刻，她的眼中映出了远处逐渐变亮的金光。

更多的金光在调律者手中凝聚。

她并未站在高处，却俯视着每一个朝她大吼着冲来的人，缓缓举起了右手。

戒指不断闪烁，一条条黯金色汇集成流体，从四面八方流入她的指缝之中，凝聚成一团不稳定的能量团。

人群杀气腾腾地用来，五颜六色的E.G.O齐鸣，仿佛是后巷人民的怒吼。

调律者的脸上浮现出愈发瘆人的笑容。

“有趣。”

随后，她高高托起的右手，决然一握。

“震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