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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往事

白祈祾第二日是在一片混沌中醒来的。

房里空无一人,流波山上条件简陋,房里连屏风都没有。

白祈祾醒来后便没有再休憩,一直睁着眼睛望着窗外,她脸色木然,苍白而虚浮,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一丝生机,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甚么,亦或是甚么也没有想。

她几近透明,就连呼吸也降至最低的频率,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过了很久很久,院子里才隐约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

白祈祾闻声动了动,侧耳听了会儿,便虚虚地阖了眼。

她现下并不想与人交谈。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一声极轻的吱呀推门声,房门应声而开。

来的是田灵儿。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木桌旁,将手中提着的篮子放下。

白祈祾本不想作声,但没想到她嗅觉是如此灵敏,在田灵儿将木盖掀开的那瞬间,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小米香,随后,像是身体无法抑制的本能反应般,白祈祾胃部一阵痉挛,便绞痛着抽搐起来,她喉间一涩,连忙往右一侧,趴在床沿就开始干呕。

田灵儿闻声慌忙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床边,伸手想扶,却被一把推开。

白祈祾呕的昏天暗地,几乎将胃里的粘液和酸水都给反了出来。

干呕了好一会儿,这才止住了反胃的感觉,她虚弱地朝田灵儿摆了摆手,声音哑的厉害:“站远些。”说完便阖了眼,靠在床栏上闭目养神。

好几分钟,她都没有听见田灵儿走动的声音,她叹了口气,睁开了眼,双眼无神地望着床顶的木雕栏:“我身旁脏,现下没力气收拾,你离远些,莫要碰着那些脏污了。”

白祈祾实是一丁点儿也不愿开口说话,她嘴里尚还有一丝异味残留,身子也虚的很,但瞧着田灵儿不知所措的站在床前,也不忍心,还是耐着性子和她解释。

“嗯。”田灵儿点了点头,瞧上去并不在意之前白祈祾推开她的举动,女孩子家心思细,她早就在白祈祾干呕时将木蓝子里的小米粥给盖上了,现下瞧白祈祾脸色稍微好了些,这才往前走了两步:“是闻不惯小米粥味?”

她不提那小米粥这三字还好,一提起来,白祈祾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脸色变了好几次,才堪堪将那阵恶心压下喉来。

她苍白着脸,只摆手,却真是没有一丝力气说话了。

田灵儿会意,朝她抱歉的笑笑,食指和拇指捻在一起,放在嘴边,轻轻一划,做了个缝上的动作,过了一会儿,瞧她脸色好了些,这才开口道:“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反应?你往日可不曾这样过。”

小师妹以往与她们一齐用膳时,是峰上最不挑食的那个,几乎饭桌上有甚么都会夹两筷试试口,虽会有所偏好,有的菜式多夹一筷,有的少尝一口,但却没有甚么古怪的忌口,别说这小米粥,更是以前经常吃的,何曾见过有如此大的抵触?

今日这是怎么了?

白祈祾虚弱地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不清楚。

虽不知道身体是因为小米粥亦或是甚么其他原因起的生理反应,但经这么一折腾,就是山珍海味,她也是实实在在的吃不下了。

“好罢。”田灵儿瞧她确实用不下膳,虽担心,却也遂了她的意,将那木篮提远了些,这才坐到木椅上,望着白祈祾,沉默片刻,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白祈祾瞧她终于是问起了昨日的事,深深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不知道。

哪里出了问题,何时出的问题,怎么出的问题,如何解决,后果是甚么。这些问题她就是扪心自问,也一概不知。

白祈祾内心升起了一股极其无力的疲惫感,她抬起左手,一寸一寸地抚上右手手腕,肤如凝脂的手腕上深浅不一地结了红白相间的痂,伤口还尚未完全痊愈。

伤痂软硬不一,白祈祾指尖掠过那些新长出来的刚愈合尚还泛着红丝的皮肤,肤下却是泛起了阵阵连绵不绝、密密麻麻的细微痒意。

她眸光闪烁,低低地虚阖了眼,右手顺势缓缓地抚上心口。

这次,她伤了陆师姐。

那下次呢?

这一刹那,她其实突然难过的要命,因为从醒来一直到现在,那个一直被她刻意忽略的事情,现在就活生生地摆在她面前。

她不愿去想,但避无可避,也不得不面对——

她伤了陆雪琪。

……

入青云以来,她将所有的希望和努力都倾注在了修炼之上,可如今,不仅什么也没做到,反倒还伤了她。

她突然对“自己”升起了一种极其强烈的陌生感,那种陌生感来源于她内心最深处的一无所知。

人类极其惧怕未知事物。

那种对自己失去掌控的恐惧几乎将她的情绪挤的喘不过气,她右手死死地抓住心口,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慌从指尖蔓延开,几乎将她溺死。

一无所知之下,我到底是我,还是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孤魂野鬼?

白祈祾双手环抱,将自己深深地埋进了臂膀之间。

田灵儿瞧她一字都不愿再说,也是无法,叹了口气,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提着木篮离开了,离开前却是告知白祈祾,晚些时候田不易也许会过来寻她。

此事在正道人士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渐渐的,竟是将白祈祾传成了一个生啖血肉的魔。

青云门乃正派之首,不可能对此坐视不理。但此行流波山,首座只来了田不易与苍松道人。

事发紧急,二人只能将此事传书给掌门请示,暂且将白祈祾关在流波山上。

田不易护短的很,虽心有不愉,但兹事体大,也由不得他一人做主,更何况,他也很想知道,在自己最得意的这个弟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祈祾休憩的木屋位于流波山南面山的山顶之上,而在山顶之下,约莫山腰之际,有着天然形成的十几个岩洞,其余正道人士便都是在山洞里休憩。

想来白祈祾能占据着这山顶之上唯一的一个木屋,也是由着她带伤在身,田不易为其力排众议,争来的罢。

但这一切,白祈祾都不知晓。

所有的一切都好似被隔绝在了木屋之外,什么正邪,什么天道,此刻都与她无关,与这个木屋无关。

白祈祾静静地将头埋在臂膀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自从死灵渊以来,她就变得越来越嗜睡,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她向来睡得浅,当木门被嘎吱一声推开之时,她便“噌”的一声从浅眠中惊醒了。

白祈祾下意识地以为来人是方才田灵儿提到的田不易,刚出声唤了句“师父”时,鼻尖却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幽香,她呼吸一窒,蓦地沉默下来。

来人莲步轻踏,那阵萦绕鼻尖的幽香由远及近,在白祈祾的床前停下了。

“好些了?”那人沉默一会儿,清明冷冽的声音在白祈祾耳边响起,打破了木屋里的死寂。

白祈祾心忽的开始下落,坠得生疼,她喃喃念了句“陆师姐”,便再也没了声响。

陆雪琪平日里清冷自持的很,很少与人说笑,比起白祈祾待人处事间的客气和界限分明来,她眉目更冷漠疏离,犹如远离尘世,不沾凡间烟火的九天玄女。

许是瞧见白祈祾始终将头死死地埋在臂膀之中,没有抬头望她,陆雪琪眸子里破天荒的闪过一丝揶揄。她静静地望着白祈祾,语气却是平淡:“怎的学会躲起来了。”

白祈祾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抱住自己臂膀的指尖却有些发白颤抖,过了几息,这才平静下来,指尖缓缓松开紧攥着的衣袖。

她声音低沉嘶哑,短促而含糊地说了句:“对不起。”

陆雪琪闻言眸光一沉,笑意敛去,脸上又是那副不咸不淡的神情,她薄唇轻启:“无碍。”

陆雪琪本就沉默寡言,平日里二人相处,都是白祈祾主动寻话,但现下她心思全然不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沉默。

又过了很久,久到白祈祾本就迟钝的感知恍惚间出现了一片空白断层。

她不知陆雪琪是否已经离去,也不敢抬头。

直到一声轻叹从床前那人口中逸出,白祈祾听到布料摩擦的声音。

那人踏上前来,离得极近,清冽的幽香钻入鼻尖,白祈祾恍惚间好似回到了死灵渊下,她欺身钳住陆雪琪命门的那个瞬间。

白祈祾心烦意乱,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要将脑海里陆雪琪那双冰冷瘆人的眸子压下心去,却陡然感觉到一点冰凉的温度抚上脖颈。

陆雪琪的指温无论冬夏,一向冷冽,白祈祾蓦然被触,激起一片寒栗。可陆雪琪指尖虽凉,掌心却是温热。她沿着脖颈,顺着白祈祾的下颌线,往下划去,倏地触及到一片湿润。

陆雪琪顿了一息,这才明白什么,望向床上那人的眸色晃了晃,随后沉了下来,微抿着唇,手腕坚定微微用力,便将她的头半强迫半拉扯着从臂膀间抬了起来。

白祈祾的下颌被陆雪琪捧在手心里,她微仰着头,紧闭双眸,眼角温润,细卷纤长的睫毛上尚还残留着些许雾珠,嘴角绷直,唇色都被抿的有些发白。

陆雪琪拇指微动,轻轻替她擦拭掉侧脸的泪痕,白祈祾感受着陆雪琪的动作,面色难得染上了一丝嫣红,她难为情地偏过头去,轻轻一挣,陆雪琪便收回了手。

“多谢陆师姐,”白祈祾依旧没有睁眼,微低了眉。

陆雪琪这才察觉出一丝不对来,她轻皱起眉,望着她那双紧闭的眸,缓缓开口:“你眼睛怎么了。”

白祈祾微不可闻的一颤,顿了两息,睁开了眼,她望向陆雪琪,开口道:“怎么了?”

陆雪琪冷冷挑眉,看着白祈祾那双望着自己的眼睛,哂笑起来,语气十分笃定:“你没有在看我。”

“何出此言。”白祈祾抿唇,抬手,微微拢过耳边的碎发,别在耳后,转过眼去,不再望着陆雪琪。

陆雪琪知她倔,不想与她再争论,伸出手,虚虚地浮在白祈祾眼前,没有挨上,语气寡淡得很:“眼睛怎么了。”

“……”白祈祾沉默了。

陆雪琪见她沉默下来,也不催促,静静等她回答。

许是白祈祾的指尖凉意太甚,隔空白祈祾都感觉到一股寒气,她瑟瑟地往后缩了缩,见陆雪琪不肯让步,这才叹了口气,答道:“瞧不见了。”

她咬字极轻,似是一声无声的喟叹,瞬间便消散在了沉寂的空气里。

“是昨日的事吗?”陆雪琪见她语气这般无所谓,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

“好像是。”白祈祾含糊不清地笑了笑,笑起来时,眉眼又回到了陆雪琪最熟悉的温润模样:“醒来时便发现瞧不见了。”

“你有何打算?”陆雪琪叹了口气,眸间有一丝忧虑。

近日流波山上魔教与正道之间屡起冲突,而她此次又正好出现在了两派之间的风口浪尖上,外边流言四起,她若是不能在此次战役之中身先士卒,以身证道,恐会引来很多不虞的窥探猜测,甚至是诽谤。

白祈祾却并不清楚这一切。

她只当陆雪琪是担心她眼睛不能视物,无法自理。她抿唇笑了笑:“无碍,以往……也曾有过无法视物的时候。”

“以往?”陆雪琪见她误会,也不打算告诉她现下外面的处境,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嗯。”白祈祾瞧她问到自己的过去,顿了两息,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随后点了点头:“以往,那时候还没有到青云山。”

“没有到青云山?”陆雪琪皱眉:“若是我未曾记错,你初到青云山上时不过十岁左右?”

“嗯……”白祈祾含糊不清地笑了笑,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模棱两可地答道:“那时倒也没有特别小。”

她顿了顿,听陆雪琪突然沉默下来了,倒是主动开口了:“陆师姐今日倒是好心情,有时间与我在这闲聊。”

不知陆雪琪是故意听不懂还是甚么,对她话中的赶人之意置若罔闻,只神情冷淡地抿着唇,带着一股审视意味地望着她,让人捉摸不清到底在想些什么。

“唉。”白祈祾瞧她依旧不作声,想是蒙混不过去了,便认命地叹了口气,往上坐了坐,挺直了背脊,靠在床栏上,被褥从胸际滑落至半腰处,她倒是浑不在意,抬头望着屋顶的方向,朝着陆雪琪那侧微偏了脸,道:“陆师姐想问些甚么?”

“我说过不会再欺骗于师姐,便自是要说到做到。”白祈祾嘴角含笑,空泛地眨了眨眼,想让自己神情瞧上去尽可能的不那么紧绷,但饶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也瞧的出她现下的笑并不轻松。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你若是不想说,不必强求。”陆雪琪瞧她这般模样,淡淡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没有强求。”白祈祾摇了摇头,笑渐渐隐去,脸色显露出原本的苍白来:“往事于我而言并不是秘密。”

长风如海星河耿,人间回望恨丛生。

白祈祾平静如海的眸子深邃幽暗,好似承载了天地,却又好似空无一物:“不是秘密,仅仅只是往事罢了。”

陆雪琪的拇指动了动,好似上边还有温润残留,她食指轻捻,放在一起轻轻婆娑了一番,任她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觉得新生活离我很远,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无法触及,也抓不住。满脑子都是恨啊、怨呐。现在想起来,还是那时远一些。”

白祈祾抬眉,笑的苍凉,那一眼,明明是望向虚空,却直勾勾地撞进了陆雪琪的眸里:“陆师姐,你信鬼神吗?”

“……”陆雪琪若有所思地望着她,依旧是那副好似万年不变的神情,没有说话,只是掩在宽大袖袍下的手却微微颤了颤。

白祈祾没有等到陆雪琪的答案,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她故作轻松地挑了挑眉,用尽量平淡的语气描述着自己的过往:“我的阿父和阿母——走了。不是被山贼害的。”

她对“死”字讳莫如深,启了好几次唇,都没有说出来,索性换了另一种说法。

“我也差点没了,但我最后关头逃了出来,却盲了。”白祈祾抚上自己的眼睛,感受着眼球的温热,颇有些感慨地抿唇笑了笑。

好似当时受难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我离开了熟悉的地方,不见天日的活了下来。我那时年纪不大,万念俱灰下想着一了百了,寻了短见,但被救下来了。”白祈祾垂眸,叹了口气:“倒也不是真的想离开,只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无法忍受自己这么活着,也无法与自己达成和解。”

“只要一想到如果死能解决问题,能将这一切终结的话,那死,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白祈祾语气轻飘,像在背话本那般,没有任何起伏。

恍惚间好似有一个拥抱触之即逝。她缓缓眨了眨眼睛,望向的,却是无尽的虚无,她笑了起来:“倒也没有那么悲伤啦,只是觉得没有意义罢了。”

“其实慢慢都能熬过来的。”

“没有那么难。”

“只是当下觉得很难。”

她说的慢条斯理,不急不躁,像隔着万千时空,与当时的自己对话一般,循循善诱。

“被救下来之后,通过机缘巧合,我从别人那儿听说了你。”白祈祾有些羞赧地低眉抿了抿唇,顿了一会儿,敛了笑,道:“正当我打算振作起来的时候,却是在不知不觉间犯下了个弥天大错。”

“我必须不惜任何一切代价去弥补它。”白祈祾说到此处,眉眼颤了颤,显然时至今日,她仍对此无法释怀:“我孑然一身,没有甚么可以与之周旋的力量,只能用命去填上它。”

“我这么做了,应当也成功了,但我一醒来,却是出现在了草庙村里。”白祈祾叹了口气,“如此,我再也无法得知过往种种。也算是变相的切断了与过往的一切联系。”

“于你而言,是好事吗?”一直没有发出声响的陆雪琪此时突然出声,没头没尾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白祈祾闻言一顿,笑了起来:“是罢。”

“那便不要再想了,过往种种,都已烟消云散。”白祈祾瞧不见陆雪琪说这句话时的神情,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眼中的神情有多复杂。

她只当陆雪琪在安慰她,眉眼含笑,点了点头:“嗯。”

“你昨日有些异样,你对此可有甚么眉目?”陆雪琪见她神情并不复之前那般紧绷,便也放下心来,话音一转,问起了昨天的事。

“……没有。”白祈祾摇了摇头,“自从死灵渊之下,我便时不时的会感到有戾气冲身,之前几次都能依靠渊瑯和定力压制住,不知怎的,昨日竟是——”白祈祾说到这里住了嘴,脸色又白了两分,不肯再往下说了。

陆雪琪不用瞧她脸色,都知她在想些什么,抬眼淡淡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不必如此自责,说说当时的异常罢。”

“嗯。”白祈祾的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艰涩地眨了眨眼,道:“当时除了神智明台不清之外,心口也格外滚烫,像要烧起来一般炽热。我的意识残留的不多,记得不是特别清。”

“又是心口?”陆雪琪闻言眉间一皱,想起了当初在死灵渊下,她也是这般,突然便莫名地便犯了心疾,满身戾气,骇人得很:“和死灵渊下那次可相近?”

“嗯。十分相近。”白祈祾咬着唇,点了点头,显然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昨日那般状况可能不是意外,而是疾。

白祈祾眉头一跳,二人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陆雪琪动了动,她莲步轻移,走到木门旁,干脆利落地留下了句“我知晓了,你好生歇息”便转身翩然离去。

陆雪琪走的毫不拖沓,白祈祾甚至都来不及问上些甚么,只能苦笑着听她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个木屋再一次的寂静下来,窗外风声呼啸,吹的木窗吱呀作响,白祈祾倚在床头木栏上,轻轻地松了口气,阖上了双眼。

没过多久,院子里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白祈祾目不能视,听力倒是灵敏不少。

她轻轻拧眉,睁开双眼,望向木门的方向,发出了一声轻疑,有些不确定地微偏了头。

来者好似并不是田不易。正当白祈祾思量之时,木屋被三声轻扣给敲响了,白祈祾略一排除,便知晓了来人是谁,她轻声道:“进来罢。”

得了允许,门外那人这才吱呀一声推开木门,白祈祾神情自然地转过头去,笑了笑,但视线的聚焦点无论她如何精准的判断,始终会有一些偏差。一道略显沉稳的男声响起:“小师姐!”

来的人正是白祈祾的小师弟,张小凡。

她嘴角含笑,面色始终温润,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张小凡跨过门槛,走近两步,这才发觉有些不对,迟疑问道:“小师姐,你眼睛怎么了?”

“无碍,有些瞧不清罢了。”白祈祾略微一顿,答道。

“啊?怎么弄的?”张小凡闻言一惊,又往前走了两步。

离得有些近了。木屋本就窄小,从门槛处,张小凡一共迈了四步,现下离自己不过两三丈之遥。平日里还好,但现下她却是正躺在床上,男女有别,难免心生不悦。

白祈祾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面色仍是淡淡,只敛了笑,道:“无碍,许是昨日戾气冲心,伤及眼部了。”

“哦。”见白祈祾如此说,张小凡也没再多问,立在原地呆呆地点了点头。

“你来这里是做甚么。”白祈祾瞧不得他傻楞模样,开口问道。

“啊,师父让我来叫小师姐你,说是等你醒了便让你去总堂一趟。”张小凡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自己前来所为何事。

“总堂?”白祈祾微一颔首,“山腰上的那个么?”

“是的,就前日我们商讨讨伐魔教的那个洞窟。”

“晓得了。我待会儿便过去。”白祈祾右手抚上侧额,揉了揉,话音一转,说起了其他的事:“昨日那天音寺的和尚寻你作甚么?”

“啊,小师姐说的是法相师兄和法善师兄吗?”张小凡略一回想,便明白了她指的是谁:“两位师兄过来问我最近过得怎样,寒暄了番。”

“寒暄?”白祈祾淡淡地嗤笑出声,摇了摇头:“小凡,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些人助人是为了掠夺?”

“小师姐?”白祈祾的话有些刺耳,张小凡乍一听也明白是在指桑骂槐,当下就变了脸色,他十分不解,为何一向温润有礼的小师姐,碰上天音寺的人便没了好气,明里暗地都要讽上两句。

“罢了,不和你提这个了。”白祈祾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小凡,你回去与师父禀报罢,我马上就过去。”

说完便阖了眼,再也不瞧张小凡。

张小凡无法,只能带上房门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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