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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风酒

他将“你们”二字咬的极重,犹如避开晦气般撇清关系,好似与“神”沾上哪怕毫厘,都是在羞辱他。

不过他刚刚说什么——

神?!

白祈祾回过意来,惊诧转头:“什么?!”

“——没听明白吗,神。”

“啧啧,这也不懂,那也不懂,就像一只雏鸟,咻的一声,飞到了狼窝里……可怜,可怜。”自从提到“神”这一字,医师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有些神经质的“哎哟”了一声,开始自说自话地伸出双手,将两个大拇指扣在一起,拟出个鸟的形状,轻轻扇了两下,又“欻”的一下双手合十,好似那只鸟被捏死在了掌心里:

“你知道吗,神,也是会死的。”

听出医师语气中的异常,白祈祾料想他应是之前与“神”之间发生过什么不愉快的事,这才导致他如此,但眼下她的所有心绪全然纠缠在了“神”之一字上,无暇追问,只敷衍着勉强笑了下。

没有等到预期中白祈祾惊慌失措的反应,医师顿感无趣,瞧她一副榆木脑袋,以为她仍没听明白“入口”的事情,不耐烦地“啧”了声,敛容皱眉道:

“还想不明白呐?云朔利用这一点,只要在入口附近布下天罗地网,你们别说进去,哪怕就是靠近,只要被入口感应到,霎那间埋伏在周边的暗哨便会倾巢而出,到时候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医师说完,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他也随之安静,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咂咂嘴:“那臭小子当真甚么也不告诉你?你不是长了张嘴么……怎么就不会自个儿去问呐?”

白祈祾神色复杂地叹口气。

医师瞧她这样,也知道这不是一句话能说清楚的事,再加上白祈祾也是个闷葫芦性格,他思来想去顿感头大,瞬间拉长了张臭脸,把汤药摔至桌上,“哐当”站起身来,嘴里骂道:“麻烦死了!”

说罢抬腿竟是想溜,只是刚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像是想起什么,急匆匆地朝着白祈祾提点了几句疏通灵台的要诀,白祈祾被如此跳跃的对话打断,一时愣住了,想多问几句,医师也显得十分不耐,指点完,也不管白祈祾学没学会,风风火火推门便走。

他性情阴晴不定,难以捉摸,此时突然翻脸,白祈祾也是一脸摸不着头绪。

用完药卸了力,白祈祾倚在床栏上,沉默地消化着医师说的话,心中满是困惑不安,这短短半个时辰,带来的讯息太过庞大,很难一下子接受。

火种、催变、入口……这都是甚么跟甚么?写话本呢?

若真按医师所说,那岂不是现下已成死局?自己只能等死?

白祈祾心下不安,烦躁地晃了晃脑袋,脑中满是疑问,一团乱麻,只有攥紧胸口,感受着心脏如往常般扑通有力的跳动,她才能感到稍许安定。

歇息半刻,在汤药的帮助下,白祈祾终于逐渐缓过气力。她挣扎着下床,去寻风靖。

是了,医师说的对,长了嘴,这些不懂的事,就一定要问个明白。

***

风靖这边刚被气得狠,转头又被医师讥讽了几句,心情很是不爽,手里正攥了一大把树叶,“唰唰”地往树干上扎。

见白祈祾到来,他毫不理会,拉长一张脸,树叶从他手中凌厉飞出,“欻”的一声,入木三分。

“风靖?”白祈祾打破了压抑的气氛,偏头轻声唤他。

凌冽的风刃有一瞬间的停顿,无人出声,两息后树叶破空声再次有规律地在林间响起。

恍若对他的沉默毫无察觉,白祈祾困惑地眨眨眼,眼神不知聚焦在哪片虚空,问出了第一句话:“我们是——神,”神之一字,于她来说,陌生得就连发音都显得有些艰涩:“……是,也不是?”

树叶入木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天地静了下来,连虫鸣鸟啼都消于无迹。

这片林间,可还有人在呼吸?

白祈祾愣愣地盯着眼前的黑暗,看上去像在思考、或是放空:“医师同我说,我体内有火种,而云朔会催化火种,把我变成一只理智、只知嗜杀的野兽。这些——是,也不是?”

风靖觉得喉咙紧了起来,他干巴巴地咽了咽,手中落叶被风一吹,散落满地,满背的虚汗汲取着体温,平白打了个冷颤。

有时候没有答案,就是答案。

“风靖,医师还说,‘入口’已经回不去了,所以火种也取不出来……你如实回答我,此事,当真?”白祈祾心有不甘,这世上,怎么可能会出现一件从头到尾都无法改变的事?

可一阵风吹过,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白祈祾的心随着无声的回答渐渐沉了下去。

“医师与我说的多,可我却越听越糊涂,神、火种、催化、入口,我皆是一个也听不懂,就像是乱成一团的麻在手中翻来覆去,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要怎么办才好……但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真的有一天,我是说如果……我会这般名存实亡的死去,甚至‘死’后还会伤害黎明百姓与信任之人,那时,我就是下了地狱,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我恳求你,真有那一天,你一定要在大错未成前,及时杀了我。”

白祈祾越说越轻,话语清浅,消匿无声,迎风而立间嘴角抿得笔直,那淡漠、逞强却又脆弱的样子像极了风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风靖有一瞬间的恍神,眯眼间,十多年前那个孱瘦的孩童与眼前的人渐渐重合,又渐渐分开。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咬牙道:“疯了是罢?就这么想死啊?张口闭口就是些晦气词句,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想活还活不成?”

白祈祾张了张口,无言,半低了眼,像是问他,更像自问:“死局,何解?”

“呵,你这人真是矛盾,说你想活,你求我不要拦你,活生生的一大好人、一大英雄,硬是要往那火坑里跳;可说你寻死心切,却又来问我死局何解,你说你,好不好笑?”

白祈祾本就寡言不善辩,而风靖又正在气头之上,言辞犀利,“好人”、“英雄”几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冷嘲热讽,嚷得她是一时讷讷不知言。

风靖气不打一处来,刚想恶狠狠地继续出言讥讽,抬眼瞧见她惨白的面色,住了口,面色变幻好一阵,这才忍了下来,沉默良久:“此事——倒不是完全无解……”

他犹豫间语气拖沓,像在斟酌着甚么难言之隐般,十分踌躇。

白祈祾闻言一振,抬眼追问道:“此话何意?”

只是风靖面色难堪,面对白祈祾的追问欲言又止,眉间写满了为难。

白祈祾不愿放弃,却没有立场再追问下去,只能满怀希望地期盼着风靖能说些什么,哪怕只有几个字,她都能琢磨出个花儿来。

“让我想想……”风靖喉头滚烫,干巴巴地咽了咽,过了很久,也许有一炷香,还是只叹气,什么也没有说,只让白祈祾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再给她答复,今晚让他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白祈祾无法,只能黯然回到院子里歇下,静静地等待第二日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白祈祾就被一阵打斗声惊醒。

声音是从医师院子里传出来的,白祈祾忍痛翻身下床,抑制住翻涌的气血,循着声音,朝打斗处赶。

刚到院门外,白祈祾就听到“刺啦”一声,好似布帛被割开的断裂音,她心里一惊,眉头紧皱,顾不得礼数,放出灵力护体,循声贴近,翻门而入。

白祈祾今日醒来后,目虽不能视,却也恢复了些感光的能力。此刻借着微弱的天光,推门而入后,勉强能看清眼前站了两团黑影,她遣散护体灵力,将其化缕放出,当成自己的“副眼”,借以感知周遭发生的事。

其中离她稍近一些的那个黑影便是风靖,风靖似有所感,转身刚好瞧见白祈祾翻进院内,他立马皱眉,本就难堪的脸色变得不悦起来。

他的手臂上,鲜红的血迹还在流淌,滴滴落在青石板上,晕染出一滩血痕。而他手里赫然正拽着一块碎布,往下望去,他的袖子被粗糙的扯痕撕开一个大豁口。

只见在风靖几丈远的身后,医师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仰面看着屋顶上方悬浮着的一只白色鹰雕。那白色鹰雕的头上有一对尖锐的箭形羽毛,一双眸子幽深诡异,泛着寒光,间歇煽动羽翼,都会卷起风阵在周身盘旋。

二人这副模样,虽未明说,但隐隐形成了一副对峙之势,恐怕就在白祈祾进来的前一秒,二人还在互有争执罢。

“你怎么来了?”风靖将手往身后背了背,眯眼,就差把“不悦”二字写在脸上。

白祈祾似有所感,低头,“望”见了从风靖指尖滴落,渗进石缝中的血水:“医师于我有恩,他院里如此大动静,我不可能不过来查看。”

风靖敏锐的察觉到她的视线落点,转而问道:“你眼睛好了?”

白祈祾轻轻摇头,借着探知,扭头望向另一团黑影“医师”站立的方向:“你们这是在做甚么?”

……

听到白祈祾发问,风靖沉默片刻,也知现下这情况,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蒙混过关的。他一改往日模样,没有打诨插科,正儿八经的说道:“……你不是在找那唯一的生路吗。”

闻言白祈祾轻吸口气,往前踏了半步:“你的意思是?”

瞧她如此,风靖无奈叹气,右手一扬,掌心被攥皱的那块碎布,就掉落到了被血染红青石板上,砸出“噗”的一声落尘响。

随后垂了眉眼,静静地望着那块破布贪婪的地汲取着地上青苔的赤黑污渍,不消几息,望了眼医师铁青的脸色,弯了弯嘴角,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般淡淡启唇:“听好了。”

“……首先,老头说的不错,天路已被云朔给控制了,你我一旦接近,天光亮起,必死无疑。”

“天路?”

“就是老头说的入口,说法不同罢了。你我是有神骨的人,天路是登神之阶,只有被它认可,才能踏上去。这些老头应该都和你说了。”

他抬脚走到方才被自己扬到几步之外的破布那,鞋屐踩在青石板上,响起清脆的“哒哒”声,甚是好听,白祈祾侧耳,认真的听着他说的每个字。

“继续在人间待下去,等火种催化完成,你会死,会变成云朔的兵器。若不回西戎求助阿母,这个结局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那块破布吸饱了血水,肿胀起来,风靖脚尖用力,碾了上去,血沫从鞋底挤出,渗进土里。

“……之前你要死要活都不肯同我回西戎,这下好了,遂了你的愿,就是反悔,也没了机会。”

他虽一副正经模样,但嘴里总是要时不时的讽上两句,好似这般才能让他快活。

“……”白祈祾抿唇,即便如此,她也仍然坚持着一开始自己的想法,不觉有错。

风靖瞧她这般,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摊开右手,只见掌心正中,赫然可见一个裸露血肉的伤口,他直勾勾地盯着伤口,用左手拇指狠狠地搓揉着外翻露出的皮肉,整只手疼的雪白,他却好似对痛感毫无知觉:“呵,这种事,你就不要寄希望于人间能有办法了,我们只能回,且一定得回,不过嘛……不是你我回。”

白祈祾皱眉,刚想问还能是谁时,突然想到什么,偏头朝风靖身后“望”去。

在他的身后,是脸色极为难堪,涨的铁青的医师。

风靖最后一个字落地后,白祈祾能感觉到,周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就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压抑。

“滚!”片刻沉默后,医师一声低吼从嗓子里了溢出来。

白祈祾眉头一跳,她不明白,如此厌恶“神”的医师,又怎会如风靖所说的那般,是“可以登上天路的人”?

“是不是弄错了?”白祈祾咬紧牙关,低声问道。

因为医师的暴怒而开始狂躁的灵力此时肆无忌惮的在周遭聚集压缩,白祈祾虽自诩有些天分,能在青云山年轻一辈排上些名号,但此时旧伤未愈,面对往日里瞧起来无甚危害的医师,显然还是有些稚嫩了。

“弄错?”风靖嗤笑一声,面对威压,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右脚临空踏出,乘风而起,一副轻松写意模样。

他右手一挥,血随着他的挥舞挥洒出去,白祈祾身上的威压陡然一轻,他收手,举目,望着天边,雌雄莫辩的清朗声传开,久久回荡在这片无星无月的沉沉夜幕中:“有些事情,就算是剔了骨,也是更改不了的。”

“这是馈赠,也是诅咒。”

……

闻言,医师暴怒后竟是笑了起来,起初只是低声地笑,后来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刺耳,嘶哑的破锣嗓子换气时,在喉咙里刮起一阵抽气声,听上去像是要随时断气一般可怖。

白祈祾听得心有不忍,刚想开口劝阻,医师面前屋檐上的那只白色鹰雕却是突然变得暴躁起来,开始悲鸣。

尖锐的啼叫好似无形的精神攻击,刺得毫无防备的白祈祾一时间失去平衡,踉跄了几步,堪堪扶住门框,这才没有跌跪在地。

医师的狂笑,鹰雕的啼鸣,凌冽的风刃与狂躁的灵力,风靖在半空中望着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场面一时间,突然犹如煮开的沸水一般,在白祈祾的眼皮子下彻彻底底的炸开了锅。

一切,失去了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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