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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四荒

风靖在医师的警告声中,平静地同白祈祾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长到,医师最后没了余怒,只剩叹息。

那是发生在天上的事。

……

史记,开天之役,神血四散,以四脉传下,渐化而四分,由此演变成四个氏族部落,统领着整片天域的四方,后统称“四荒”。

昏蛮渐过,四荒有名,以觚(音同“孤”)竹、北户、西王母、日下相称,其中觚竹在北,北户居南,西王母择西,日下栖东。

而其中的“西王母”,便是风靖他们部落的所在之地,不过西王母部落之人,更喜以“西戎”代指这片天域,这是因为在西戎,“西王母”这三个字不仅是部落名,也是统领之名。

历代统领,无论之前名甚,世代传承的继位之后,皆称“西王母”。

除了统领之外,每个部落的氏族还有族姓,传说族姓是由神赐下,只有部落中血脉最为精纯一脉,才可享受这无上荣耀,被冠以族姓。

而拥有族姓之人,旁人称其为——“神脉”。

其中西王母这一支的族姓便为“缑”。在这一代,西王母中有一位名为“长天”的神脉,一切的故事都要从他开始。

长天,缑长天。他是西王母之子,部落之子。

作为部落里血脉最为精纯一脉的统领之子,按理来说,长天应该享尽无上拥戴,这一切,却在他被发现与北户的一名神脉私通时,戛然而止。

私通在天域乃是滔天之罪,而作为西王母中血脉最为精纯的继承者,更是罪加一等,何况对方还是另一族的神脉。

两族神脉私通之过,轻则血脉稀释,重则氏族没落,此等大事,一经传出,震惊四荒,重重压力之下,哪怕他是西王母之子,也绝无可赦之言。

而与他犯下此等弥天之过的,是一位名为“曼”的北户神脉。

北户地处极南,传说曾是颛顼帝之孙祝融氏掌管的天域,不过除了北户之外,其余天域之人,皆喜以“云朔”称之。北户的统领名为“重黎”,而“妘”,便是北户神脉的族姓,故其全名应为——“妘曼”。

东窗事发之时,“四荒之议”即刻召开。

“四荒之议”是从远古传下的传统,在人神有别的时代,自诩“神子”的四荒氏族联合起来设立了四荒之议,以此来商讨一些有可能危及“血脉传承”的大事,但凡任何一荒召集,其余三荒必允回应。

以往通过四荒之议,各方达成一致,曾立下了各氏族都要遵守的重重规矩:“非四荒之议通过,任何人不可擅自启动天路”便是其中之一。

没人知道,在这次的四荒之议上,四荒的统领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四荒之议后,万年一遇的审判之日,即将开启,而缑长天与妘曼,也将在审判之日上,众目睽睽下,剥族姓,剔神骨,逐出部落,踢下天路,以儆效尤。

裁决一出,二人当即被迫分开,分别押往西王母与北户收监关押。

但不知为何,就在审判之日当天,氏族之人打开天狱时,却是发现,二人皆在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中凭空消失。

而北户那边,关押妘曼之地,更是失窃了族内至宝,此等荒诞之事,无异于奇耻大辱,一时间惹得四荒首领震怒,在重重巨压之下,天域动荡不安,异象横生。

这边却说缑长天与妘曼二人从天狱中逃掉之后,决定开启天路,遁下凡尘。在他们看来,只有去了天路之下,才有可能摆脱身后天域的追缉,搏得那一线生机。

这是千万年以来,天路第一次被开启,那一刹,无数光柱,散成漫天金光,铺就成神大道。他们往下望去,眼前是无边无际的七彩云霞,随着金光愈盛,身后响起了愤怒的纷杂吆喝的追击声,二人默契相视一笑,眸中映衬着流光,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相拥跃下。

……

说到此处时,一直沉默在旁的医师动了动,他转过身去,抬起了头,像是在眺望远方,追忆什么。一旁的鹰雕也安静下来,落在了屋檐上,用喙梳理着羽毛。

风靖侧目,望着医师的背影,白祈祾安静的等着。空气不知何时也恢复了流动,微风拂过,送来一阵青草的香气。

“……嗯,我和小曼逃到了凡间。”医师缓缓开口,白祈祾了然的眨了眨眼。

方才在风靖口中,她便隐隐地猜到了眼前这个一直被唤作“医师”的人,或许就是风靖口中的“缑长天”,此时眼前这个男人开口,正好印证了心中所想。

“那时我与她刚逃到人间,还未落地,小曼就晕在了我的怀里,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过境迁如此多年,此刻回想起来,医师的声音仍有些余悸,言语措辞间,也比以往沉稳的多。

“眼前是完全陌生的、此前千万年未曾踏足过的人间,身后是千万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我不能肯定天域一定不会追下来……虽‘不能通过天路’的规矩立在那,但谁知道在众目睽睽下看见我跳下去,那些天域的狗会不会急着跳墙呢?”

医师苍凉的笑了笑:“但小曼走不了,我能怎么办?我自己就是医师啊。”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番情绪:“我用尽一切办法才找到一个破旧的小木屋,将她唤醒后,看到她睁眼的那刹那,我这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妘曼醒后,他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之前从天狱遁逃时,被北户“火种”所伤而致。

那“火种”是北户神脉的本源,按理来说,作为神脉精纯之血的妘曼与其同源,断无可能为其所伤,可就在妘曼掠过之时,那“火种”突然袭来,妘曼慌乱之中,随手从“火种”旁拾起一把武器,来不起拔鞘,抬手便挡,好在其中的大部分力被其卸去,但“火种”的血脉本源何其强大,哪怕只是余力,也让妘曼差点没能逃出生天。

“小曼的身子逐渐被火种的暗伤吞噬,”说到这,医师的眼中划过一丝恐惧,他抬起右手,懊恼地捂住了半边脸:“我们逃到了南极赤渊,企图借凡间极南的赤渊之力压制火种,但火种是天域之物,这等想法还是太天真了,仅仅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没有办法,我在人间寻遍了万里河山,探访了所有我能找到的神医,都无能为力……”

“随着暗伤的恶化,她愈发虚弱,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发现,只要一靠近当初带出来的那把灰扑扑的古剑,痛楚便会稍感好许。借此契机,我开始着了魔地研究那把古剑。”

“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把剑只是小曼当时心急,随手拾取的一把兵器。但后来随之发现,那把古剑竟有着与火种相同的本源……如有办法引其本源,或许真有养好暗伤的可能。”说到这里,医师的眼神亮了亮,似乎回到了当年那个发现希望,充满干劲的晚上。

“可天不如人意,我试了很多种办法,都无法让其认主……我时至今日仍然记得那把剑,灰扑扑的,上面蒙着一层凝固的尘土,仿佛那些尘土天生便是刻在上边儿、长在上边儿似的,怎么也擦不干净。”

“无法认主,我便无法引导其中本源,小曼的暗伤终归只能拖延,无法根治。”

“……尽管有那把剑相伴,小曼的身子还是被折磨到油尽灯枯。她是……神脉,有着神体,自然与凡胎不同,”说到这里,医师不自然的停顿了下,或许是想起了风靖之前说的‘馈赠’,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深吸了口气,继续平静说道,“这几十年间,我们一齐看遍了人间的花开花落,也游历了山河百川。小曼有着一颗玲珑心,许是看出了我心中始终放不下的忧虑,她同我说,让我放弃。”

说到这里,他的情绪明显变得激动起来,“尽是些胡话!”说完咬了咬牙,像是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我不肯、也不想放弃,但她执意坚持,我只能假意答应。”

“……后来没过多久,她有一天突然同我说,她在几日前,曾读过一话本,那话本上,描绘了一种极为罕见的花,她很想瞧瞧那花开的样子。我忧虑她的身子,可却架不住她的央求,便去了。”他脸上露出老态,脖颈处的皮肤有些松弛,堆积出岁月的模样。

“……那果然只是她支开我的借口罢了,她怎么就那么傻呢。”医师叹了口气,那双浑浊且布满血丝的瞳孔黯然下来:“心生忧虑的我半途而返,在居所几里外的竹林里找到了晕倒的她。那时候,我便知道,没有办法,也到了孤注一掷的时候了。”

“……我要回到天域,找到让她活下去的办法!”

说完医师小声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笑红了眼:“你说好不好笑,我们当初纵身一跃,来凡尘是为了寻那天地不容的一线生机;如今我要孤身一人上那天域,竟也是为了寻那虚无缥缈的一线生机?!”

“……”白祈祾没有言语,从一开始,她就显得格外安静,神情淡淡地半阖了眼,只是一副安静听着的模样。

沉默一会儿,医师继续开口:“无论是找到让古剑认主的方式,还是偷到火种。我一定要让小曼活下去。”

“但我失败了,天路的开启太过显眼,我刚推开那通天之路,便被云朔发现,将我抓住,关了起来。”

医师的身子微不可察地抖了抖:“我一开始,以为他们会将我交还给西王……西戎。但自从他们逼问我‘偷走的那把剑的下落’未果之后,竟开始在我身上动用私刑!”

“私自扣押异族神脉,并处以私刑……如果真按四荒之议的规矩来看,他们犯的条律,也未必比我轻到哪去。”医师面色苍白,自嘲地勉强提了提嘴角,只是怎么看也算不上一个笑。

“我不清楚那把剑对他们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为何宁愿冒天域之大不韪也要找到它,但我明白,如果让他们知道那把剑在小曼手里……只要稍微想想这些可能的后果,那些漫无天日的鞭子与烙铁,竟也显得没有那么让人崩溃了。”

“……我的指甲被拔了又长,我数不清这是第几十个新长出来的指甲了,那是段不知年月的日子。”医师侧眼,望了眼藏身于黑暗中的风靖,轻“哼”了声:“神体的馈赠,约莫说的就是每当你精神恍惚时,身体却仍旧能作出刺激灵台清醒的反应吧。”

风靖嘴角绷得笔直,少年英气的眉眼弯了弯,算是笑了。

“……后来终有一日,我听见铁牢的走廊尽头,沉沉地‘咚’了一声,进来了几个戴着面具的人。他们走到我的跟前,将我架起来,拖着带了出去。”

“一路上,我被闻讯赶来的人们愤怒的围涌起来,他们拼了命地往前挤,想要靠近我,那副模样,张牙舞爪,瞧上去是想生吞活剥了我。”

“一些人挤过侍卫,指甲抠在我的痂上,狠狠地剜挖着,带走一大片血肉。”

“……我被拖到了审判柱上,绑了起来。”

“在那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见到了……西王母。”医师的情绪再度变得激动起来,他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头顶的那片虚空,突然抬手握拳,狠狠地锤打着胸膛,仿佛心窝里的疼,远不及当时万分之一:“我眼睁睁地望着她,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剥去族姓,剔下神骨!”

“她就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一句话也不说!!”

过了很久,他犹如悲鸣的喘息平静下来,断断续续道:“……我疼死过去。再度醒来,已是身处人间。”

“……缑长天死了,活下来的,叫作长天。”

“不管我如何厌恶神脉,失去神骨的我还是差点没了半条命。等到我终于有力气拖着半条残废的身子回到木屋时,看见的只有残缺破败的院子……”

“我发了疯似的找小曼,最终找到的,却只有埋葬在后山竹林里,立着半个木牌的衣冠冢。”

“我不信,可是这普天之大,我却再也感应不到她的气息。”

“……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医师痛苦掩面,双眼通红,喉咙嘶哑的讲不出话来:“我立下誓言,此生不会再踏出此庐半步。”

“我的小曼没有死,我要在这里等她……”

“等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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