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安镇曦对质

葱葱郁郁的酷暑，鸟叫声此起彼伏地欢呼着，仿佛预知了谁的归来。

汽车的轰鸣声到门口戛然而止，安母远远地看见一身白色西装的安镇曦从车上下来，步调轻盈地疾步走来，“儿子！”

见有人出门迎接，安镇曦高兴地挥手大声喊着：“爸妈”。

安镇曦走进门，安父安母笑着出了院门，一家人其乐融融相拥的场景，幕幕扎在袁彩心上，看得心中一阵落寞。

距离安婧离世还不到一个月，身为哥哥的安镇曦，脸上却一点悲痛之情都没有。

再看安婧父亲，见到儿子的那一刹那仿佛主心骨回来了，整个脸上容光焕发。如果不是因为了解这家人的情况，袁彩甚至觉得，安家从始至终可能只有这一个儿子。

安父笑着问安镇曦：“怎么去了这么久啊？累不累？快进屋喝口水吧。”

安镇曦搀扶着母亲进屋，喜悦的表情溢在脸上，像彩票中了五百万。

若安婧在世，看见这一幕心里会作何感想？

吴頔和袁彩的感受差不多。

到了安婧家门口的小院，两人站在门外阴凉处，看着安镇曦朝气蓬勃的爽朗笑容，看着他们紧紧相拥在洒满阳光的院子里，诉说着亲人间的想念。

吴頔咬着唇，指尖缠绕的裤缝猛地用力攥紧，不知不觉间，裤缝处已经被拧得不成样子。

心里的五味陈杂，顿时化作一滩浓雾，蒸发在空气中弥漫着。

他仿佛看见安婧撒娇的模样，挽着他们手臂，绕过庭院正中摆放着的大鱼缸，往外走来。

安婧是个孝顺的好姑娘。

她对孤儿院的老人尚且悉心照料，更何况自己的亲生父母呢？

艾力在距此50米开外的一处空地，找了个停车的地方，等走过来时，看见吴頔和袁彩站在院子外的小门旁傻傻杵着，有点不可思议。

他本就站在宽敞房门一侧门框，但还是下意识地向里靠了靠，垂头盯着脚尖，尽量降低声音，问道：“怎么不进去？”

袁彩回过神，努力将情绪调整过来，随后对吴頔说道一声：“走吧，进去看看。”

这是吴頔第三回见到安婧母亲。

不得不说，距离上一回见安母虽只过去两个星期不到，但安母的状态明显比吴頔好很多，至少不再是一副哭丧脸。

安镇曦还是一副笑面虎的模样，嘴上说着客套的话，从冰箱里拿来几瓶啤酒放在桌上，说是要好好招待安婧的朋友。

艾力亮出警官证，屋内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安镇曦同志，我们想请你配合调查关于星夜的几个问题，现在方便吗？”

先前还一副笑脸的安镇曦立刻板起脸，说：“我以为你们查到有关杀我妹妹的凶手，弄半天是星夜大师，艾力警官，关于他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们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卖结束就没什么联系了。怎么，难道婚嫁丧娶办个仪式也违法？”

“你别偷换概念。”艾力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小纸条，上面是银行流水，清楚记载了安镇曦给星夜转过去的5000元钱，艾力问：“你为什么比别人多转了1000元？”

“辛苦费不行啊？”

安镇曦扭头看了眼吴頔，扬起下巴，“你们两个没见识。我妹夫可是从上海来的，他知道，给小费那在大城市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我买3999的套餐，凑个整给他5000，有什么问题吗？”

“星夜特地把标价设定成1999和3999几个档，就是图吉利，你反倒要凑整？”

安镇曦懒得和艾力废话，他自顾自地嘟囔一声，一脸无所畏惧地看着艾力，“那成，反正就1000元钱，你们要杀要剐请随便。”

袁彩拉开艾力，对着他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问道安镇曦：“安哥，你误会了，其实我们是想找你了解几个事情，关于星夜的。”

安镇曦思考片刻，给了艾力一个白眼，但对袁彩的态度明显好转，“你说。”

袁彩接着说：“星夜在做法时，讲到安婧是‘邪童’，我不知道这个‘邪童’具体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即便是‘邪童’，为什么凶手就可以逍遥法外免于追究，这好像有点说不通。”

袁彩边走边说，用大拇指和食指关节处抵着下巴。

“这几天我也和星夜接触过，他是蒙古族吗？我以前从未听安婧讲起过你们信仰萨满的事，还是说我想错了？”

安镇曦是明白人，听出袁彩话里话外的疑惑。

也是这时，安镇曦才反应过来，难怪这些天警察老是盯着他不放，原来怀疑他是杀人凶手。

不过按照袁彩的说法，他被警察盯上不是平白无故。

“误会！”安镇曦叹口气，右拳一把锤向膝盖，低着头道：“都是误会啊！”

袁彩和艾力相视一望，“怎么说？”

“不管怎么说，小婧是我亲妹妹，我再不是人，也不至于对她下杀手啊！”安镇曦这时的表情有点耐人寻味，之前狂傲的眼神里，忽而生出一丝悲悯。

袁彩在安镇曦眼中看到一丝伤痛，发红的眼眶布满血丝，唇角微微颤动，低沉的嗓音也变了音色，和此前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自安婧走后，几人头回见安镇曦这般模样。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安镇曦将父母引到里屋，他把门关上，又将袁彩几人带至院内东侧的一处空地。

安顿好安父安母，安镇曦这才点上一支烟，娓娓道来：“袁彩，我懂你的意思，你怀疑是我杀的小婧，然后找星夜做场法事指认‘邪童’，‘邪童’该死，所以就能脱罪，是吗？”

袁彩不置可否。安镇曦的说辞是目前疑虑所在，但要因此说安镇曦是凶手，也确实有点牵强。

逻辑不通，要么是安镇曦确实蠢，要么就是他买通了警方。

“安婧死后，你为什么和警方说不用着急追查凶手？”艾力义正言辞地问：“难道你妹妹惨死，你就一点不想为她报仇？”

“想。”安镇曦痛快回答，“要是让我知道哪个狗日的杀了小婧，我直接一把火把他房子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