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因果 宿傩的末路

归墟突然归于了平静，因纯粹的虚无而显露出来的黑色消失后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便是一片纯粹的土壤之地。

和封闭式领域的球形不同，开放式领域的形状硬要说的话更像是一个圆柱，譬如眼下裸露在本该繁华的城市中这一片不见半点草木的平整土壤。

在神源一将领域解除之后再次利用那个方法消除了术式熔断状态之际，一团咒力同时升空而起，在他的特意控制下拉长了轨迹直冲云霄。

这是他在战斗之前便与五条悟约定的暗号，而它只有一个含义，那便是代表着要动用最终手段并且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到了。

而他现在就要开始进一步、彻底的完成那个构想……

……

神源一的‘归墟’实现的是术式的极致效果，但如今这种单纯的毁灭效果已经不足以将宿傩送入死亡的深渊，就算用虎杖的那个能力让宿傩露出破绽被自己的领域捕捉到，但只要不能瞬间杀死宿傩，他就会用同出一源的时之轮逆转一切。

神源一也算是体会到了面对时间术式的麻烦和束手无策，不过还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即便是时之轮也有着不能回溯的事情，那就是回溯本身。

而他将要做的便是利用时间回溯将宿傩拉回至过去，回到他还没有获得八岐大蛇力量的时刻，再用归墟彻底埋葬他。

唯一的问题就是单凭术式神源一没办法做到一口气回溯到那么久远的过去，只可惜这种时间倒流作用的只是术式对象，而不是真正的回到过去一切重来。

否则只需要带着现在获得的这些咒术知识、经验、技巧，然后再回到战斗开始之际，就能轻松将宿傩的时间逆转然后解决他了。

不过现在还有着最后一个机会，那就是领域！

领域展开、某种意义上是可以视作术式的一种变化的，即便有时候它看起来和咒术师生得术式没什么联系或者相差甚大。

但以最普遍的情况来看，领域、可以说是能将术式发挥到远超咒术师本人能掌握的地步，伏黑惠的嵌合暗翳庭可以让他在其中对影式神的掌控轻松数倍。

五条悟的无量空处就算不看那个信息灌注的被动效果，他在其中对于空间的掌控也是平常用术式几乎做不到的程度。

而神源一的‘归墟’也是如此甚至更甚，于是他便由此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将构筑领域的术式切换成术式反转的效果，结果又会是怎样呢。

要是成功了能将时之轮·逆的效果发挥到突破那个上限吗？如若是之前的神源一他是不会这么莽撞的去尝试，领域的构成不是简单的数学一加一减的问题。

一个要素、一部分咒力的控制出现问题都会导致领域半途崩溃或者成为一个半完成品，那就更不用说试图将领域也反转过来，这是和在领域中用出术式反转完全不同的概念。

几乎可以视之用第二种术式再度构建出一个领域来，而这个术式还必须要你从无到有的自己领悟出来。

很难、但并不是绝无可能……同时掌握两个领域，这种事情宿傩不是已经做到了吗，即便他的第二种术式似乎有着十分严重的缺陷导致对方并不将其作为常规使用的招数。

但既然已经有咒术师能够做到，那么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就算摆在自己面前的路更窄、更困难，现在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吗？

咒术本就是奇迹的力量，如果连这点自信和觉悟都没有的话，又凭什么去攀登咒术的顶峰，去触碰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呢。

神源一在宿傩的注视中双手合在了一起，这一刻时间在他的思维中再度放慢了无数倍，而这甚至已经是在两人同时进入时无状态的情况下。

他的思维这一刻已经脱离了眼下至关重要的战斗，沉浸到了那无法描述的瑰丽的咒术世界中，忘掉这一切……从这具躯壳中分离出来，要全身心的拥抱那否定现在以及未来、将一切回溯到过去的术当中。

黑色的混洞突兀的再度浮现，而宿傩也打断了自己进攻的打算，选择了再次进入‘天岩户’的状态，但他很快却发现这熟悉的混洞似乎……不是‘归墟’？

因为很快在这一片纯粹的虚无失去色彩而显现出黑色的归墟中，此刻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点白光，排除掉自己动手以及对方领域的杀伤性后，宿傩得出的唯一结论便是眼下的异状是神源一有意而为。

他心中飞快的闪过种种猜测，战斗中对于瞬息万变的状况分析也是强者必不可少的能力，它考验的不是什么复杂的能力，只是需要一些敏锐而迅速的反应以及对敌人已知情报的结合判断。

“他的目的只会是时间逆转，毕竟回溯无法覆盖回溯，归墟对于之前的自己几乎是无解的，但在我已经拥有了时之轮的情况下，只要有那么一瞬的反应时间，就能避开那纯粹的毁灭。”

宿傩将神源一和自己现在已经走到最后时刻的战斗进行了客观的剖析，再一联想到对方之前将时间逆转演化到了令人惊叹的情况，即便再不可思议、他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

“重新逆结构重铸一个领域？”

术式的反转准确意义上来说就是生得术式的一部分，而且很多术式的反转不一定会是它们相反的一面，甚至有可能一开始术式本身就包含了反转的那一部分。

譬如他从伏黑惠手上得到的十种影法术，据他的推测、这个术式的反转很有可能就是将影式神融合起来的术式扩张，换个角度看也可以说十种影法术没有术式反转的效果，但它同时又与生俱来就拥有了术式反转的效果。

而领域这个东西，它就是由生得术式为因素之一构成的，它可不会管你什么术式顺转或者反转，领域就是领域、你想在其中使用术式的什么形态都取决于你。

但要是有人试图将构筑领域的基础——术式本身，单纯的换成术式反转的那一面来试图将其效果进一步扩大，宿傩只会认为对方是一个愚蠢的疯子。

疯狂和愚蠢，单纯的站在其中一个当中都不是最致命的情况，最糟糕的是有人同时将它们囊括在自己身上，那样的人留给他们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自我毁灭。

然而对方是这样的人吗？

宿傩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在疯狂上面他对双方都有着足够清晰的认知，这个词有时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两人。

但要说愚蠢的话……在贬低对手的同时是不是也在贬低自己呢。

“不能再等下去了，刚才那次咒力的爆发也很可疑，立刻动手！”

魔虚罗从宿傩的影子中飞了出来，即便它因为前者并没有长时间接触到神源一的归墟而未曾适应完全，但此刻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妙的宿傩已经果断的决定展开反击，至少也要打断对方的行动！

而他也在此时放出了自己所有的手段：“领域展开……领域复合·业火伏魔！”

本就诡谲邪异的佛龛此刻在同时升起的业火中燃烧的更加扭曲，而势要燃尽一切“罪业”的业火则瞬息铺满了这片空间，而此刻的它们却长满了这口混洞之上，后者那极致的毁灭杀伤此刻仿佛失去了效果一般。

“果然……”

宿傩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当下咒力的输出又朝着极致冲刺了几分，但就在这个双方各自施展着最后手段以至于双双退出时无状态时，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战场之中。

宿傩一只眼瞳飞速的锁定了两人，接着他心中便莫名的升起了更加不妙的直觉，而这两人正是虎杖悠仁以及带着他穿梭空间来到这儿的五条悟。

没有任何话语和动作，虎杖悠仁在出现的一瞬间就发动了那个不是术式的特殊能力，他的眼睛、口鼻等穴窍此刻都瞬间淌下了鲜血。

接着宿傩的视野中虎杖和五条悟的身影突然变成了一个四臂四目的高大身影，而他一个恍惚自然也察觉到了这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又回到了虎杖悠仁的那具身体！

而且他在这副身躯中没有发现任何其他灵魂的存在，也就是说……那小子现在正在他的身体里！

虎杖……或者说宿傩抬眼看向了对面自己的身体，对方也用着那陌生而熟悉的眼神看向了他，接着那双能够撕碎钢铁的手便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五条悟一个短距离瞬移避开了虎杖身躯的宿傩的攻击，但虎杖的本体现在早已超出了他的负荷，就算是宿傩、眼下能发挥的力量也极其有限。

……

这个能力是在宿傩离开虎杖身体后才偶然发现的，是后者在翻看了九十九由基带回来的她在国外搜集的关于灵魂方面的知识。

很奇妙、在咒术上有资质但并不是多么绝顶的虎杖却对这方面有了意外的收获，他觉醒了一种有关灵魂的能力，四个字概括便是“灵魂互换”。

而且这不是术式，不是京都的源奈音那种有关灵魂的术式，虎杖的新能力只是单纯的灵魂互换，而且还需要双方有着肢体接触。

这个能力不能说鸡肋吧也只能说作用不大，毕竟你到了对方的身体中，对方同时也掌控了你的身躯，要破坏起来也是两败俱伤。

但这个在常规战斗中看似没什么大用的能力却成为了他们为宿傩准备的一张底牌，因为宿傩恰恰就是那个例外，他将虎杖当做容器的那段经历已经为两人之间构建了某种灵魂层面上的联系。

在他们的判断以及虎杖后来的确认下，基本已经可以肯定虎杖不需要肢体接触的限制条件就能与宿傩完成灵魂互换，只需要一定的距离即可。

于是随着战斗进程的逐渐推进，这张底牌就更被五条悟一方重视，这短暂的灵魂互换时刻便意味着宿傩将不会有任何防御的措施，而神源一的攻击手段就可以随意施加在他的身上。

“宿傩！你将我当做容器重新复活的时候有想到这样的结果吗，你立下了因就准备好迎接这样的果吧，伱的死亡、也有我的一份！”

“宿傩”的领域已经崩散了，虎杖无法立刻就掌控他的种种术式和力量，但是什么都不做他还是能办到的，此刻的“宿傩”已经停下了所有手段，甚至是魔虚罗也被虎杖下达了原地转圈的胡乱命令。

而真正的宿傩在此刻已经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他的心中涌起了冰冷的愤怒，虎杖悠仁的这一手他完全没有防备的可能，他还附身在对方身体中的时候可是半点都没有这个诡异能力的情报。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小子是在之后才觉醒的这种能力，而他还偏偏觉醒了术式，谁又能想到他在术式之外还有一个与其完全不相关的灵魂能力！

“天意……我不相信！”

宿傩立刻便选择了要摧毁虎杖的身体，如果彻底将其毁掉的话，自己的灵魂是不是就有可能回到本体？

没有仔细考虑的时间了，宿傩想到便做，他没有像虎杖那样手动摧毁这具躯体，而是控制着所有的咒力开始从内部、基础结构来攻击这具躯体，正好虎杖的术式与他的术式很是相似。

并且更诡异的是此刻宿傩使用虎杖的术式也能对这副身体造成伤害，于是在几息过后，“虎杖悠仁”的身躯便爆开了无数血花，飞速的驶向了死亡的深渊。

但虎杖并不在乎……他看着自己的身体正在宿傩的手上崩毁，心中却并没有太多的后悔。

“嗯……可惜现在并不是什么大家都拥簇着我的场面，不过这样也够了，说不定我能成为咒术历史上一个名留青史的名字呢……足够了……”

虎杖感受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对自己本体的联系正在断裂，这种灵魂互换的状态并不能持续多久，等到本体被毁坏完全换回去后，等待他的当然是毋庸置疑的死亡。

甚至有可能因为神源一在结束战局后没有余力再使用术式而无法挽回这种结局，但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后悔。

“夜蛾校长、你说的也不全对嘛。”

白光笼罩、遮蔽了虎杖的视野，那是从本代表着归墟的那口混洞中喷洒而出的光芒。

而在这“宿傩”撤去了所有防御手段的时候，神源一也完成了领域的反转，此刻、他只负责完成领域构筑的“发动”部分，后续很大的部分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成为了法则错乱的自我运转。

“领域展开·归墟·逆……”

万物之初、道之所起，终之所终、初之所初。

“无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