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胜利 失控

有什么异常正在发生……

这是现在宿傩心中升起的一个念头，在那白光升起并淹没一切时，宿傩就已经察觉到时间出现了问题，但他这一刻的身体只是虎杖悠仁的躯体，因此未曾能准确捕捉到这种变化。

但他能清晰的察觉到自己正在摧毁虎杖身体的过程已经停止了，周围的咒力也极其的异常，而这种纯粹视觉上的白光很快就如潮水般退去。

于是视觉恢复的宿傩与虎杖悠仁便看见了令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那是现实的世界中绝不会出现的景象，因为人能掌握的力量根本无法实现这种只能用奇迹来形容的景色。

他们两人的身躯依然像是被剥夺了控制权一般，宿傩和虎杖仍然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当下的身体，只能看着眼前瑰丽的景象自顾自的演化着。

周围放眼望去单调至极的平整土地在这一刻有着无数的土石、草木纷纷从虚空中浮现，一场“大雨”正从虚无中诞生，从大地落向天空。

一层层土石、草木在这场“大雨”的坠落下覆盖在归墟毁灭过后的大地之上，这段已经发生过被确定的过去景象此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回放键。

一切的景象都混乱了，但在其中又有着莫名的秩序，宿傩和虎杖几乎是在时间逆流的一开始他们就回到了自己的身躯，但两人依旧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做出反应。

而宿傩也发现了自己不能行动的真正逻辑，他并不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实际上他的身体有在忠实的按照他的念头去行动，但永远也不会有所结果，因为时间逆流的浪潮在裹挟着这一切也包括了他。

他还能看见这时间逆流的一切只是因为思维的超然，按照宿傩的推测、这一切在真正的现实中恐怕只会是在极短的时间中发生的过程。

术式、咒力……所有的一切此刻都没有意义，在这咆哮着、奔腾不息的时河倒流中，它们连一个浪花都无法溅起就被湮灭在了其中。

就算宿傩仍处于正常的时间流速中，在这种情况下他也做不出什么反应来，当他被虎杖从‘天岩户’当中拽出来卷入时河倒流的浪潮中时，他的结局就已经被锁定，

此刻、因果逆转，未来已经被重新改写，过去即将成为未来，而这个过程……无法阻止。

一切都在浩浩荡荡的奔行中向着时间的上游前进，大地涌现、木石重生，被摧毁的房屋也从扬起的粉末中凝现而出，这在某种意义上又何尝不是一种“天塌地陷”呢。

很快、满目疮痍的战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虽然也是破败不堪但还能看出曾经模样的城市残骸，而因为之前双方将战场已经挪移多处，因此眼下比较诡异的一幕也出现了：在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山林大地中，一片残破的楼屋街道正在不断的朝着它最初的模样演化。

时间……还在逆流。

周围已经看不见有什么其它明显的异状，但宿傩却还未脱离这种状态，而这就代表着神源一的领域效果还未结束。

“虎杖悠仁……”

宿傩此刻的心中说不出是何具体的情绪，他想到了很多种情况，甚至也根据神源一无法掩盖的行为猜到了对方的打算，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虎杖悠仁竟然会有着这么一种诡异的能力。

而且最可笑的还是他是在自己脱离那具身躯之后才觉醒的，否则自己绝不会没有半点察觉，甚至最关键的竟然也是自己附身在虎杖悠仁身体中产生的联系，使得对方那个能力能够跨越空间的距离作用在他身上。

这也是宿傩在重新回到虎杖悠仁身躯中才得知的，这也是最戏剧、最令人感到无力的一点。

“因果……”

如果没有这种灵魂层面的联系，那就不会被这个能力毫无预兆的命中互换了身躯，那么宿傩就不会被强行脱离出‘天岩户’的状态从而被神源一的领域捕捉到。

而这一切的原点就是宿傩在虎杖悠仁这个极其罕见的“容器”身上苏醒之际，死路……命运就是这样，从最初的开始到途中的种种经过，它们共同编织出了这个结局。

要想避免眼下的情况就不能在虎杖悠仁的身躯中复活，但不在他身上复活那和死亡又有什么分别呢？想要等到下一个合适的容器又谈何容易，说不好便是‘永远’。

但眼下的宿傩已经成为了滔滔江河中无处借力的那一叶扁舟，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便是等待，等待着奔涌不息的浪潮将他送到既定的那个岸边。

时间仍在回溯，除了极其细微的一些变化外，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异状，直到几个身影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个处境。

突兀到了极致、即便是宿傩眼下这种思维超脱时间流速的状态也没有察觉到这几个身影出现的预兆，而这几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伏黑惠等本应撤离此处身在远方的几人。

甚至将虎杖送来后便在一定距离外观察情况的五条悟也被改变了位置出现在他们身旁。

几人之间都没有任何交流、出声的机会，时间的逆流仍未结束，他们也只能和宿傩与虎杖一般成为这场正在上演的“戏剧”中一板一眼的演员，一丝不苟的执行着自己被确定的剧本。

“不对！”

惊异的不是宿傩而是五条悟，眼下的情况看似正在朝着最好的方向，也就是将宿傩回溯到还未获得八岐大蛇力量的那一刻。

但莫名因为时间倒流回到此地的伏黑惠他们就让五条悟嗅到了其中非同寻常的意味，因为按照他的推演，神源一应该是用术式将宿傩一个目标最多加上还处在他领域范围中的事物一同拉回过去。

然而现在却出现了已经脱离神源一领域范围的伏黑惠等人也回到了此处，也就是说、眼下的时间逆流已经涉及到了更深的层次，即便范围只是在领域当中。

想到这里五条悟心中突然有了不妙的感觉，他的“目光”开始环顾四周，捕捉着那个猜想中的目标。

随后在时间的感知已经错乱的情况下，五条悟终于等到了那个猜想中的景象：已经在自己术式等多重情况下自我毁灭的鹿紫云一竟然再度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他并不是什么幻象，看着他眼中惊异、疑惑的神色，五条悟对即将来临的胜利却并没有多少放松，相反此时的他心中更是一沉。

只是将宿傩用时间逆流回数个小时之前，他就已经觉得十分困难乃至不可思议了，而眼下的时间逆转甚至远不止如此，它是将领域范围中一切、是概念上的一切！全都朝着过去逆转。

只要是在那个时间逆流最终抵达的时刻存在于此地的所有事物，都会重新回到那一刻，如果抛开思维或者说灵魂上有一部分并不会同样被重置以至于失去记忆的话。

就相当于神源一领域范围中的一切、将彻底回到过去的某个时刻！按照这样延伸细想的话是非常恐怖的，比如说鹿紫云一的“复活”，如果过去存在于那个时刻的某个人离开这里然后死于外界，那么这种时间倒流也会将他重新“复活”回来。

不、不应该说是复活，因为按照准确的说法，现在的鹿紫云一就没有了死亡的事实，从他死去到神源一开启时间逆流的那段过程已经被覆盖掉了。

而五条悟的担心也源于此，此等恐怖的景象只意味着一件事：源一他出问题了。

五条悟看着站在领域中心的神源一，此刻只有他的脚下还有着极其淡薄的白光，并且似乎只有他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就连位置也没有发生变化，只是保持着结印的姿势双目微垂站立在原地。

即使五条悟此时心中再过担忧，他却也只能和宿傩等所有人一样，连半点格外的动作都无法做出，成为了事实上的“观众”。

时间的逆流再次迎来了一个关键的节点，那就是战场的进一步复原，它已经从最初的夷为平地到一片废墟接着恢复到只有结界时期造成的一些破坏，但整体上已经完好太多的模样。

而这个标志的到达也就意味着时间的逆流即将抵达它原本定下的尽头，也就是宿傩尚未获得八岐大蛇力量的时刻。

……

很快、那棵血肉之树出现了，但是出现在他们面前更诡异的一幕也出现了，那就是宿傩的存在和前者同时存在于这一刻，宿傩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容忽视的异常：闪烁、透明、时隐时现等等。

但他并未彻底消失，甚至在还未停下的时间逆流中连那棵血肉之树都消失不见，而宿傩却仍然保持着最后顽强的痕迹。

时间的恢复没有任何预兆，所有人只感到自己身上的桎梏无声无息的消融掉，声音等一切事物都恢复到了正常情况，而时间逆流停止后的第一声响动就是宿傩那里发出的异响。

他的身躯崩毁了，在飘散于空中的一片血雾中，很快有一股扭曲的波动重新显现，一个身影再度于其中走出，自不用多说、这人仍然是宿傩，只不过、这一刻的他并不是得到八岐大蛇力量的状态。

区域的时间逆流造成的结果并不是简单的回到过去然后重新按照曾经的轨迹再走一遍那么简单，因为它只有这个领域范围中的一切回到了过去。

宿傩窃取八岐大蛇的力量并没有那么简单，其中就有羂索设下的遍布全国的几处结界的力量，于是非常诡异但符合‘逻辑’的一幕出现了。

宿傩需要来自于八处结界的力量，但现在的他是没有获得前者的状态，而此刻现实中的结界已经被摧毁、献祭于被覆盖的时间线中宿傩的诞生。

也就是说他原本的那条路已经断了，宿傩失去了重获八岐大蛇力量的那个未来，因此他才会在此刻以自己本来面貌重现，这股重塑肉身的力量倒是在更过去的时间中得到的，不至于让他回到连躯体都不存在的状态。

“神源一……还有、你们……”

宿傩的眼眸转动着扫视过所有人，最后还是锁定在了神源一的身上，而停下领域所带来的时间逆流的后者也抬起了眼眸与其对视着。

“你竟然能在这个糟糕的时代中也触碰到那个境界，或许……这真的是什么天意……不过、我从来不相信它！”

业火从宿傩的身躯上燃起，伏魔御厨子也开始降临现实，他已经无视了任何可能的后果，所有的力量在此刻都开始运转起来。

“就让我们一起走入黄泉吧！”

宿傩最后肆意的话语骤然消失，将其埋葬的是神源一清脆的合掌声。

“归墟。”

黑色吞没了一切，但这次范围并没有扩张到恐怖的地步，甚至只是一个瞬间在吞没了宿傩之后就并未波及到距离外的其他人便消散了。

“我们……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