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直面绝望吧！

咒术、繁复到眼花缭乱的咒术。

在神源一的眼中，它们就像一张纸上前后不同的内容被折起来堆迭到一起，他所看到的不仅是当下袭来的攻势，还有尚处于混沌的未来中只显露出一部分可能性的变化。

斩落了那记算作“打招呼”亦可称之为试探的攻击，而神源一却并未第一时间选择去处理最先向自己冲来的术师们，而是反手朝着自己身后一片虚无中一刀斩下。

天羽羽斩的刀光毫无阻碍的划破虚空，但随后好像并没有任何异样发生，只有彷佛是空气中风流拂动的摩擦声。

可神源一知道，在肉眼所无法察觉的领域，那里有着一片咒术的造物，或许是术式或许是式神，在可见的未来中，有着自己没有及时察觉那里的异状，随后陷入了严重的中毒状态。

那种未知的毒素并不致命，可对咒术方面克制的却非常有效，在神源一被袭击成功的那个未来中，尽管时间回溯还是驱逐了自己身上的中毒状态。

然而他的术式还是在这毒素下受到了影响，它并不致命、但在这程度的战斗中，每一根“稻草”都要避免开，神源一坚信自己终究会赢得这一切，可他并不会认为自己就是绝对的无敌。

时间乃至万物尚且有着达至终极、不复存在的时刻，那又何况是力量、是偏居一隅的一群生物以及只靠自己的力量还无法完成在不同的“网”之间跳跃的一个“虫子”呢？

狮子搏兔、尚尽全力。

“无限、神速斩！”

步入时间加速的领域后，再配上天羽羽斩的锋芒，神源一在现世的一个刹那就斩碎了一切阻碍，无论是咒术亦或者是近在咫尺的施术者。

剑光所到之处、一切皆亡。

但这些来自各处绝对是如今咒术界精锐力量的术师们并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只是他们的速度慢了那么“一点点”，当他们的‘术’展开后，已经有数名同伴连同他们所有的预备手段都破碎在了空中。

骤然被强迫退出时无状态的神源一没有任何意外，他所能观测到的未来并不是包含了未来的‘无限’可能，但要对付眼前这些连过去、未来都未曾意识到的敌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身体、咒力等全被强迫停滞了下来，神源一保持着挥刀的半个姿势，目光放在了那些术师中靠后的一名同样一动不动的术师身上。

方才只是瞬杀了四人便被这未知的术式强行停下了动作，而对面此刻还剩下五人，而最重要的其实只有两个人……

只是一个瞬间、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同伴是如何被斩杀的术们惊怒到了极点，除了那个施术同时控制住自己与神源一的术师外，其他人此刻都能自由行动。

然而在这看起来极其适合的攻击时刻，这些术师们却都克制着自己的恐惧以及愤怒，他们只是包围起神源一，身上咒力蓄势待发但就是没有试图在此刻去动手杀死神源一。

这种异状神源一哪里还猜不出来，这个未知的术式效果的确很强大，但看起来也十分鸡肋。

首先它有施术范围，不然早就在视线之外强行控制住自己了，其次它的‘控制’效果是对等的，不仅将敌人变成了一座‘雕塑’，连施术者自身也会陷入同等状态。

最后是最关键的一点：处于这种状态的双方似乎不能被随意攻击，要么是处于某种保护状态，要么……一旦被攻击就会脱离这种强制无法行动的状态。

这个术式效果很强，束缚极大、杀伤不高的咒术就是这样，往往它们在剩下突出的效果中能够做到非常离谱的程度。

可它并不棘手，至少对神源一来说是这样的，否则这个术式根本不会有展开的机会，对方就会死在方才那一瞬间。

这场‘战争’无需结束的那么迅捷、乏味，它的本质只是为了‘献祭’这些咒术师的生命，掠夺他们在死亡时逸散的咒力、情绪乃至一切，那么为了效率还有什么比‘绝望之死’更便捷的呢？

“诸君！”

那群人中似乎是为首的一名术师突然喊道，接着其他人除了那个正施术控制自己与他们敌人的术师外，此刻都掏出了一柄刻满咒文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了自己胸腹。

锋利的刀刃接着又在尚未第一时间死去的他们手中挪动刃口，硬生生的又在几人胸腹间剖开了可怖的裂口。

接下来的情况就只能用咒术来解释了，在这种程度的重伤之下，那几人竟然又用手刺入伤口中，很快便像是握住了什么似的，只那么一扯、便将一团猩红跳动的血肉拽了出来。

在未知咒术的作用下，这几个失去了心脏的人也没有立刻死去或者倒下，他们还维持着最后的气力将手中的心脏捧在手中、举起。

很快、那几个心脏连同它们的主人一起，朝着崩溃的趋势一去不回，血肉莫名的开始枯萎，几息之间便只剩下原地跪着的几具蒙着枯皮的骷髅。

一阵微风拂过，它们蒙着的皮壳就连同上一刻还在其手中的鲜活的心脏、如今只剩下黑乎乎一坨的玩意儿，就这么散在空中再无踪迹。

“有意思的咒术。”

在神源一的眼中，那几个死去的术师自然是化作了骸骨，可他们在死亡之后逸散的咒力却在此刻尽数汇聚到了那名为首的术师身上。

他们用自己的死亡将所有力量都加持到了那个人身上，那就很明显了，这两个人大概就是第一波攻势的核心，一个人用术式完成控制。

然后在这段短暂的‘安全间隙’中，他们再完成近似献祭的咒术，将力量全都加持到一个人身上，接着毫不浪费的完成全力爆发……

“领域展开·罚死怖刑台！”

封闭式的领域顷刻被展开，黑色的结界将三人封闭在其中，而在领域成功展开、同时也是三人被裹入其中的瞬间，那个强制控制的术式便失效了。

神源一与那个施术者自然也恢复了行动，可前者此时并没有采取同样展开领域或者用时间停止击溃对方的解决方法，甚至他连简易领域都没有开启，而是手执天羽羽斩、在持续运转的‘时之轮·逆’回溯效果中冲向了被强化的那名术师。

这个领域是纯杀伤性的类型，在神源一抬脚冲去的开始，他的前面就突兀的出现一团血迹斑斑的绳索朝着他脖颈套去，刀光一闪、这些绳索瞬息断裂坠落在地上化成了黑雾消失不见。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随后千奇百怪、各个狰狞可怖的刑具从领域中冒出，它们的唯一目的就是将被必中效果锁定的神源一送入地狱。

“这家伙、不选择领域展开，就这么打算直接冲过来干掉自己吗？”

山上辉吉、也就是接受了同伴的生命献祭实力爆发后展开强化版领域的那个术师，虽然没有达成他心中那个预想中的计划，但是此刻的情况好像也不错？

领域中必中效果下的术式必然能对对方造成伤害，而他现在的状态完全能够支撑术式全开、杀伤暴增的攻势，这一刻山上辉吉仿佛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可随后便是一股不安的梦幻感，这个瞬杀数名同伴、一手制造波及整个咒术界的灾难、被无数术师所恐惧、毁掉了平安京的……‘神’！

就这么容易将要被击败？不对……山上辉吉因为术式几近暴走的影响而有些混沌的思维瞬间清醒了过来，不过他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仍然控制着那直要将人千刀万剐、剖心剜肺的刑具不断涌现在领域当中。

“没关系、就算有意外那就按照原计划进行，现在就让我来看看‘神明’的力量吧！”

山上辉吉后半句话是喊出声的，暴起的刑具将领域中变成了一片地狱之景，但此刻被施加“刑罚”的那个身影却让他睁大了眼眸。

一部分攻击被神源一挥刀“斩碎”，那是因为天羽羽斩的特性将与其碰撞的术式‘斩断’了，可在对方的领域中，这个召唤出各种刑具攻击的术式源源不断。

难免就有一些零距离施加在神源一身上的刑具对他造成了对应的伤害，只是一个刹那、神源一身躯上便皮破肉绽、血肉模糊。

但下一瞬、这所有的伤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目睹这一切的山上辉吉只是眼瞳一缩，但他对这个已经披露过的情报也有了解，眼下也只是目睹这奇迹一般的术式效果而感到惊讶而已。

“我就不信……你的咒力是无穷无尽、你的术式也能无限的使用！”

山上辉吉既然成为了最先打头阵的人选，那他自然已经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之前那个献祭同伴生命的咒术对他也并不是没有代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一定要拖住对方，最好可以逼迫他选择领域战！

咒力超载！术式暴走！

山上辉吉放弃了所有对自身的‘保护’，力量在此刻奔涌、狂啸，它挣脱了所有枷锁肆意的展现着自己，敌人的毁灭与自我的毁灭甚至都不好说哪个会先一步到来。

但是……蝼蚁的挣扎又有什么意义呢？

神源一眼中的平静一如最初，计划、阴谋……在他这双眼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因为他已经看见了‘未来’。

回刃、收刀、入“鞘”。

左手虚张放在纳在腰间的天羽羽斩上，被释放而出的咒力顷刻间便在神源一脚下实质化形成一片水域，宛如一面镜子浮现在领域当中。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山上辉吉的术式上一波攻势所造成的伤害才被回溯掉，他的下一波攻击所形成的刑具才淹没神源一的身影时，一道凝聚成线的光芒就刺破了领域中深沉的黑暗。

握剑、地上的‘水流’回缩，出刃、变化性质的咒力‘水流’尽数归于天羽羽斩的剑身之上。

鲤口之切、拔付、斩！

天羽羽斩的剑光如狂龙升空，一线的光芒闪耀过后，那些已经淹没神源一的刑具尽数粉碎，而一同崩碎的还有这处领域。

黑色的结界障壁悄无声息的被斩破，就像在无形巨力碾压下的琉璃一般，当外界现实的光芒自破损处投射进来的时候，毁灭的连锁反应就瞬息蔓延开来。

领域彻底破碎，三个人……不、应该是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现世，方才天羽羽斩在得到了足量的咒力下，它的‘术式’发挥的十分完全。

不仅斩断了对方领域的结构，骤然攀升的力量还斩破了两人之间一切阻碍，只消一刀、便斩杀了那名术师。

剩下的那名有着强行控制术式的咒术师此刻被眼前突然的变故惊吓住了，他也没想到第一波进攻的主力，在牺牲了数名同伴一切后，甚至还是在领域展开中被一刀斩杀。

要知道敌人的术式是‘时间’，斩击最多只是被术式加速、被咒力加强，能斩破领域并斩杀山上辉吉一定有异常！

虽然有着惊恐的情绪，但咒术师的素质还是让他想到了这个关窍，而随后他也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那把剑！是那把咒具，它的术式一定是关于斩击、破除的，所以能这么轻易斩破领域！

“要把这个消息传回去！”

只是担任辅助人员的他突然生出了这样的勇气，只有切实面对过才能知道眼前这个存在是多么的令人绝望。

“可是……”

术师忍不住稍微抬头看向了上方，而站在他前方的神源一并未追寻对方的视线，不过他知道、在之前还被困在领域当中的时候就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

那是对方蓄谋已久的攻击、真正的第一波杀招，很快将会有一束光芒从天而降，它的坠落将会以此处为边缘向前方扩散至近百米。

是的、神源一正处于接下来毁灭打击的边缘，只要他往后撤开些许，毁灭的余波也不会对他造成多大的伤害，然而以一队术师为诱饵做出的陷阱又怎么不会考虑到这些呢。

相反、这正是对方所算计好的一切，因为此刻已经有一个术式锁定了神源一，冥冥中、后者得到了这个术式对自己所起的约束。

只可向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只能朝着施术者前进，这个术式近似先前那个强行控制的术式，可它的约束只有不得后退这一条，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束缚。

或许它还有能够强化施术者本人的类似能力，不过它此刻只需要让神源一无法用速度离开这片即将被毁灭轰击的区域即可。

这才是真正的第一波攻势。

“无用之举……来直面我、直面绝望吧！”

晦暗的阳光似乎明亮了些许，接着坠落的‘天罚’倏忽而至，就在后方的咒术师们以为这波攻势要起效了，他们的内心已经高兴的开始准备下一波致命的攻势。

可接下来的景象让近乎所有人看呆了目光，那道‘天罚’……它停在了那个人的头顶！

毁灭的辉光停滞在神源一上空，它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时刻发生着微小的变化，在不断施加在其上的‘时之轮·逆’效果下，它已经被一只无形的界限禁锢在了原地。

【你只可到此、不可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