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萧十三

略有失魂的回到家，下人已经准备好了温水让萧羽沐浴，舒服的躺在木桶里，房间里冒着氤氲的雾气，外面雨滴拍打着屋檐，萧羽脑海中竟又出现刚才的女子，彬彬有礼，由内而外带着大家闺秀的气质，这样的女子的确让人着迷，尤其是那双如星辰般闪烁的眼睛，还有纤纤柳腰，那股淡雅的香味挥之不去。

“我去，这如何使得。”萧羽惊呼一声，低头朝自己两腿中间看了一眼，心中默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正所谓爱而不淫，那如兰花般的女子怎么是可以亵渎的，只要能见到就好。

萧五拿着字画站在门口叫道：“公子。”

“进来说话。”

萧五来到浴室，掀开珠帘，笑嘻嘻的说道：“公子还在想那女子呢吧，这也难怪，的确是个美人坯子，既然公子喜欢那就把她抢到府中，收做妾室也不错。”

萧羽不满的白了萧五一眼道：“公子我好歹也生于侯府之家，怎么听你说的像个山贼土匪，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也要取之有道不是。”

萧五脸色发懵，这还是自己认识的公子吗，以前公子做事简单粗暴，看上的东西买不到也会抢到，自从闭关三月之后整个人性情大变，还弄了个书房，本来以为是摆设，谁知道公子有时候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半天，所看的却是晦涩难懂的医术，还时常写写画画搞些古怪的东西。

萧五是个粗人，自然不懂萧羽的追求和境界，于是将手中的字画打开说道：“公子请看，这是刚才那姑娘送你的。”

萧羽躺在木桶里，看着眼前的泼墨写意画出神，那是烟波缥缈的浔阳江泮，芦苇荡中一白衣女子挺直站立在风中，长发随风飘荡，披风左右摇摆，有些孤独但却带着傲人的气势，白衣女子昂首眺望着烟波中若隐若现的一座黑塔出神。

萧羽很喜欢，画中用墨很细腻，一定是花了大心思的，但却将这幅画送给自己，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就是自己是一个爱画之人，送给自己必定会得到珍稀，也不算是暴殄天物吧。

“小的已经派人查过了，这姑娘也是有些来头的，是个富贵之家，她爹正是九龙商会的会长，南城漕运的所有码头都在九龙商会管辖之下，除了官府明令禁止的东西不运，其它所有生意都做，但违法的生意绝对不做，她爹名叫段兴。”

“而她叫玲珑。”萧羽指着落款处的印章说道。

萧五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叫玲珑，这姑娘在南城也是个出名的才女，人家都称是才貌双绝，的确是个美人，追求她的大家公子可是络绎不绝呐。”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配得上这样的女子呢”萧羽将头靠在木桶边悠悠的说道。

“这话说的，九龙商会的家室怎能跟侯府比，公子能看上她也是她高攀了。”

“不要说这种话，用家室压人不算本事，她说过若是有缘定会相见，我信这话。”

萧羽将那幅画命人表了起来，看了半天然后说道：“我准备去一趟萧家坟场，去见见那个萧十三。”

萧家的坟场在距离侯府十里的望江亭，这里是一片山丘，山丘对面就是大运河，树木葱茂，风景很美，这里是萧家祖坟所在，开国之后陛下指定了这片山林是萧家英魂埋骨之处，平时很少有人来，若说有人只有一个人。

刚下过一场大雨，道路湿滑，萧羽提着下摆，身后萧五萧六掕着酒壶和肉菜慢悠悠的朝山上走来，来到祖坟必定要祭拜一番，然后萧羽四目望去山林空荡荡的，哪里有半个人影。

“萧十三快点出来吧，公子来看你了。”萧五对着山林大喊一声。

半天之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三人头顶响起：“没想到一向逍遥的萧家三公子还能想到我，我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三人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身旁的大树一根树枝上躺着一个黑衣少年，少年下摆垂在空中轻轻摇摆，这身衣服不知穿了多久，有些发白了。

萧十三躺在树枝上，后脑勺枕着胳膊望着天空，并没有看萧羽。

“能不能下来说话”萧六面色不悦的说道。

“这世上能让我萧十三做事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可惜我爹人在千里之外。”萧羽知道这个人是他爹萧逸，于是说道：“至少你还姓萧，那就和萧家脱不了干系，萧家的事你还是要管的。”

“那要看什么事。”

“性命攸关的大事。”

“看来公子又闯祸了，公子今年十六了吧，有些责任应该学会担当，而不是拿别人做挡箭牌。”

“聪明人懂得扬己之长，避己之短，知道自己的短处就要弥补，而你恰好能弥补我的短处，所以我来找你。”

“侯府的权势是一把很大的挡箭牌，你应该不需要我，在京都也不会有人惹到你，除非是那么几个人。”

“还有另外一些人，和你一样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这倒是有趣，我很想知道同样杀人不眨眼的人遇到一起是什么结果。”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不，是比谁的劍更快一些。”

萧羽只好认同的点了点头，将一壶酒朝上扔了过去，萧十三没有任何的反应，等到酒壶越过树枝的那一刻才伸手精准的握住，打开木塞大口喝了一口，舒爽的出了一口气。

“做保镖我并不感兴趣。”

“我可能遇到了大麻烦，或许皇上跟我一样遇到了麻烦，京都或许很快迎来一场龙卷风，吞噬可以吞噬掉的一切，我想阻止这场风暴，但是感觉能力有限，需要有人帮我。”

“现在有点兴趣了，不过我只是一把会杀人的劍，或许会在这里腐朽，公子有些抬举我了。”

“一把杀人的利剑在这里腐朽的确有些可惜了。”

“老爷说了让我守着萧家坟场，所以我是不会离开的，虽然你刚才说的故事让我有些兴趣，但我不能离开，因为这世上能让我做事的只有一个人。”

“我爹只说让你守着坟场，并没有说不许离开，只要你觉得自己可以离开了你就可以离开。”

“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呢”

“你可以控制手中的那把剑的时候。”

“可是我没想过要离开，因为没有离开的理由。”

“也对，你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无牵无挂，一年前你活着是为了报仇，大仇得报，就算是死也无憾了，但一个人活着总有活着的意义。”萧羽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将一包肉菜放在大树边道：“有机会的话我还会来，因为我发现和你聊天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还有机会吗，你恐怕回不去了。”

萧羽眉头一冷问道：“此话何意”

“天暗了，恐怕又是一场暴雨将至，初秋的天气就是这般变幻无常。”萧十三说完，空气立刻寂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摩擦声。

本来还在树梢悠闲的喝酒的萧十三身子猛然发力，整个人从树梢上急速俯冲下来，萧羽心道完了，这萧十三竟然想杀自己。

就在萧羽愣神的片刻，空气中传来爆裂之声，三道银光一闪便至，目标正是萧羽的面门，这个时候萧十三如苍鹰一般恰到好处的落在萧羽身前，身体前倾，一剑挥出，火光四溅，三枚红丝镖便钉在一旁的树干上。

劍真的很快。

萧羽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或许在赵国死人是寻常的事，每天都会有人无声无息的死去，但萧羽明显不能适应，喉头很干，萧羽咽了口唾沫。

我是不是摊上大事了

萧羽心里想着，现在确定摊上大事了，性命攸关的大事，不是闹着玩的。

在萧十三震退暗器的同时，四周的灌木丛中突然出现了十几个身影，看不清面庞，每个人都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下都是紧身的黑衣，每个人手里都握着一把回手夜行刀，这是暗道上最常用的杀人兵器，轻便灵活容易携带。

“公子刚才讲的故事看来是真的，你的确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我大老远跑过来逗你玩呢。”萧羽感觉说话都有些哆嗦了，这场面有些惊心动魄。

“我这把龙吟很久没见血了，今天看来又要大开杀戒。”萧十三说着将亮的瘆人的长剑格挡在胸前，目光如狼，盯着面前每一个黑衣刀客。

咔擦。

一声惊雷划破夜空，也照亮了刀剑，或许这就是信号，杀人的信号。

十几个身影默契的同时出刀，朝着中心绞杀过来。

萧五萧六一左一右护住萧羽，寸步也不敢离开，这些黑衣刀客明显不是普通飞贼，脚步轻盈，出刀快而狠，每一刀都是必杀，目标就是萧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