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过桥

正午时候，烈日炎炎，大队人马来到河边的稀疏林地略作休息，补充一下饮食。呼兰、默克尔和乌谭商量过后，决定取消午休时间，立即出发，保证在天黑之前到达乌谭的领地。这是为了照顾那些跑着的部众，若是匈奴人自己，他们是可以错过烈日的，只要下午全速行进，应该能赶上西落的太阳。

冒顿、乔鞮和兰黛尔很有意见，他们三个可不想顶着烈日前进，但是乔鞮有自己的任务，他不能同意三个人留下来，这样不安全。兰黛尔说乔鞮胆子小，赌气不理他，乔鞮只能默然接受，不好争辩。默克尔和呼兰一再劝阻，连哄带骗加吓唬，总算让这仨跟在后面一块离开了林子。

夏末的阳光，过了未时，就不那么毒辣了，三个孩子开始逐渐有了精神，两马一狼开始慢慢的走到了队伍的前面。等到和风渐起，气温下降的时候，三个人开始你争我夺的跑了起来，独角兽的白色在草原上疾驰，后面是两团黑色，一个乌云骓，一个座狼，他们把大队人马远远的甩在后面，因为这时候离着吊桥已经不远了，呼兰他们就让三个孩子去尽情疯了，前面还有斥候，狼群也跟了上去，也就不用担心了。

冒顿首先看到了老呼衍，粉红的太阳好像落到了他的头上，老头还在吸着醒神草，站在那，应该是等着大部队的到来。

三个人依次来到吊桥边，见过了呼衍总管，老呼衍说道：“你们三个还真快，我这刚等了一会儿，你们就到了。”

乔鞮说道：“爷爷是特意等我们三个的啊，真是让您老人家费心了。”

老呼衍说道：“当然是等你们三个了，大部队还远着呢，你小子离队疾行，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兰黛尔想到：“这老头耳朵还真好使”，说道：“老总管，不要怪罪乔鞮，是我提议三个人比比谁快的，他俩是为了保护我。您是什么时候听到我们过来的”

老呼衍笑道：“哈哈哈，你不要替他俩开脱，这俩小子的秉性我知道，若是我不在，还不知道整出什么事来呢。你们跑了有二十多里了吧，要注意爱惜马力啊，哈哈哈，你这小姑娘要珍惜狼力，这真是一头不错的座狼。”老呼衍靠向狼王，与它对视着，狼王慢慢收起獠牙，竟然乖乖的让老头摸着自己的脑袋。

兰黛尔很惊讶，想到：“这总管还真是厉害，我的狼王可从来不让陌生人靠近自己的，更别说抚摸了，而且还这么温顺。难道这总管也能通狼语，狼王见到部落里的巫师都没有这么听话，看来这总管不简单。”

老呼衍看着兰黛尔，兰黛尔感觉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样，两个人互相笑了笑。冒顿和乔鞮摸不着头脑，只是感觉老总管挺喜欢兰黛尔的，他的笑很是慈祥。

过了半个时辰，大部队开始出现在地平线上，他们比预计的提前到来了，乌谭一直催促着队伍快些行进，他好赶回去，看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虽然自己部落落后了些，但是也要尽到地主之谊的，他在临行的时候，就安排人手，准备食材，布置会场了。

呼兰看到总管在桥头迎接，于是催马先行，临近九丈外，滚鞍下马，跑过去，向总管汇报这次追缴强盗的经过。

老呼衍听说是东胡人在作怪，于是说道：“这个倒是在意料之中，东胡人的势力逐渐向西扩展，他们抢劫财货，嫁祸给我们匈奴人，挑起部族间的争斗，从中渔利，也说得过去。只是在这个时间点，又正好选在我们途径的地方来抢劫，还是让我有些担心，若是凑巧了，还好说，就怕他们事先得到了消息。你看好俘虏，先不要让人跟他谈话，我亲自审问。我们这一路上要小心了，一定注意冒顿的安全。”

呼兰听总管这么一分析，还真有些后怕了，本来感觉这件事情解决了，没想到，这只是个开端，好像背后的阴谋才刚刚显露出一角。他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一下子沉了许多，但是依然一脸轻松，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他不能把事情告诉默克尔和乌谭，自然也不能让他俩看出端倪。

默克尔和乌谭也领着队伍很快来到桥边，大家在桥头聚集完毕。吊桥在昨天下午就修好了，并且进行了加固，可以让匈奴人骑着马在桥上穿行，若是让山民们自己用，昨天上午就可以通行了。

乌谭在前面带路，大伙依次经过吊桥，总管为了安全也为了表示尊敬，命令匈奴人牵着战马过桥。队伍翻过前面的低矮的山坡，看到了一片平整的草地，那里已经摆好了饮食，支起了帐篷。

呼衍说道：“乌谭啊，你这孩子，倒是有心了，我很高兴能够来到你的领地上。”

乌谭说道：“您是我祖父的好朋友，作为晚辈，我理应好好款待，只是我的土地贫瘠，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老人家多多担待。”

“哈哈哈”，呼衍说道：“哪里话，很周到，很周到，我没想到你早就吩咐好了，若不是你安排的及时，我们这些人还是要风餐露宿的。我的乌谭老友啊，看到了吧，我沾了你的光了，哈哈哈。”

人们走下山坡，这南坡略微陡峭一些，要比北坡长的多，林子也密实了许多。乌谭在山坡的林子里安排了一些暗哨，呼兰怕他人手不够，也派出了几名岗哨，默克尔这边由狼群代为警戒。人们放下装备就入席了，烤肉的香味飘入这些饥肠辘辘的人的鼻子中，引得他们口水直流。

饮品摆上餐桌，这是一种透明的液体，乌谭告诉大伙：“这是蜂蜜酒，味道没有马奶酒醇香，请大伙多担待。”

冒顿、乔鞮和兰黛尔倒是喜欢的不得了，这酒的味道偏甜，更像是一种甜品饮料，说它是酒倒是抬举了它，比起兰黛尔带来的果酒，他们三个更喜欢这蜂蜜酒。其他人经过一天的奔波或是等待，哪还有心思在酒上，都等着烤肉上桌了。

山中野味较多，这次的烤肉主要是野猪肉和狍子肉，还有山鸡和鹌鹑，羊肉是大锅炖煮的。这些山民的烹饪技术还挺高，烤肉的时候在外面刷了一层蜜，烤出的肉，外皮金黄，入口酥脆；里面的肉，水分被蜂蜜锁住了，很是鲜嫩。山鸡和鹌鹑的肚子里塞满了林间的野菜和蘑菇，被兽皮包裹着，外面糊了一层黏土，烤熟之后，入口即化，汁水横流。羊汤里加入了山菌，撒上了山蒜、山葱、山韭菜，味道很是鲜美，炖煮的羊肉软糯香醇，很适合老人享用，乌谭说是专门为老总管准备的。

肉上来后，大伙开始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消灭了眼前的食物，一来是饿的很，二来是这里食物确实太美味了。冒顿、乔鞮和兰黛尔，本以为，这乌谭的部落贫穷落后，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对于宴席的酒食不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人家的食物如此美味，兰黛尔想着：“真该让石峰岚来尝一尝，山戎人那里也未必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

吃完了肉，喝羊汤，喝完了羊汤，再吃肉，宴席上的大伙，个个打着饱嗝，还是意犹未尽。呼衍总管说道：“好你个乌谭啊，怕是要把我们大伙撂倒在这了，哈哈哈，你看，我们都吃的直不起腰来了。”

“哈哈哈，大人说笑了，大伙能够喜欢我们部落的饮食，这是我的荣幸”，乌谭举杯敬向大伙，说道：“大伙为了我们部落，连续奔波了两天，很是辛劳，这庆功宴只当是略表心意罢了。”

呼兰端起酒杯，说道：“乌谭兄弟客气了，我们也没有帮上忙。东胡人半路被劫，你的财货也没有拿回来，我们这些人对这庆功宴，受之有愧啊。”

默克尔也举起酒杯，说道：“乌谭兄弟，你们部落的食物真是太美味了，对于你的款待，我代表酋涂人表示感谢。”

呼衍大人说道：“让我们共同举杯，感谢乌谭胡的款待吧，朋友们，让我们记下今天的友谊，干杯。”

宴席上的众人热烈响应，举杯共饮。蜂蜜酒的度数比较低，喝不醉人，大伙你一杯我一杯的互相敬酒，乌谭胡人、匈奴人、酋涂人，此刻都舍弃了语言的交流，全靠声音、手势、眼神、甜酒、美食来达到传递信息的目的。

宴席的气氛变得热烈后，老呼衍跟乌谭交代了几句，就离席了。呼兰事先跟乌谭说好了，因为这个俘虏是乌谭赢回来的，处置他需要经过乌谭的同意。乌谭让人给俘虏蒙上眼，堵住嘴，塞上耳朵，绑在木屋里，等着呼衍大人的审问，不让其他人接近。

侍卫引导着老呼衍来到不远处的林间小木屋，老呼衍让人把俘虏的眼罩、耳塞和嘴上的破皮子统统拿掉，然后让侍卫在外面守着，他开始审问这个东胡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