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最毒妇人心

对于逍遥王府、墨府甚至是清漓宫而言，黑夜总是最难熬的，有的是翘首期待新一天的到来，有的则是默默地等待最终的审判。

等到第一缕阳光照射到大地上时，所有人都或喜或悲的叹了一口气，该怎样，看来都已经尘埃落定。

欧阳无尘精神抖擞，唤了下人来伺候梳洗，用了早膳之后就带着四大侍卫去了皇宫。

而墨家，墨问天也收拾干净，仿佛昨夜的担忧纠结只是错觉，脸上挂着假笑，也叫了轿子，往皇宫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在红墙绿瓦的后宫深处，一处另类清幽却又带着几丝破败气息的宫殿里，一个清秀的女子，未施粉黛，未着华服。素色绫罗内衬，外披着冰蓝纱衣，腰间只用一根同色的罗带系着。头上也仅用一根银簪挽着头发，无多余一点装饰。眉间透着一缕哀怨，又似带有一丝解脱。就这样看着天上的太阳，渐渐将眼睛闭着，享受着温暖。嘴里呢喃着：“真暖呐，看来该来了都来了，也不知以后有没有机会再享受到这样温暖的阳光，看来是没机会了吧，终于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我好像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哈哈。”说着就笑了。

此时，御书房内。欧阳无尘已将李才人的身份说与欧阳宸听。

欧阳宸听后怒不可遏。紧握着拳头，不悦道：“一江湖草莽得沐天恩，方有机会入朝为官，报效朝廷，何况墨家已是四大家族之一，父皇看重，才让他们掌管影卫，任影司一职，接收消息网，没想到他们竟敢利用职权，弄虚作假，将手伸到后宫里去，他这是要造反吗”

欧阳无尘劝道：“皇兄息怒。墨家确实有过，但若因此就定墨家谋反之罪，恐会引起朝臣不满。现在的证据只能证明李才人本身有罪，而且宫女之死是否是她下的手还很难说，只是推断。”

欧阳宸仍旧很生气：“那朕就那他们毫无办法吗”

欧阳无尘：“墨家身为四大家族之一，是不敢轻易撼动，但若以李才人为切入点，将影卫逐出皇家，想来我们身边就会少个的人，监视，后期动作会隐蔽许多。”

欧阳宸同意道：“小七说的就是朕一直想做的。父皇在世时，朕就跟父皇说过，江湖之人，一身傲骨，宁折不弯，潇洒不羁，怎么可能习惯朝堂的束缚，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为皇家做事，墨家敢涉足朝堂，必定有所图谋。影卫说是保卫皇宫，监察百官，但是要说其中没有猫腻，怕是谁都不信的。而且墨家秘术朕始终感觉不安，可父皇念着和墨问天相交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朕这，绝不会让任何不安定因素危害后宫，危害皇家，危害东辰。”

欧阳无尘听欧阳宸这么说心里放心不少。

欧阳无尘道：“那皇兄准备之后由何人担负守卫皇宫重责大任”

欧阳宸不假思索道：“朕想让李国忠来负责。”

欧阳无尘疑问道：“李国忠”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欧阳宸解释道：“是，李国忠。他是朕的贴身侍卫，武艺高强，最重要的是身家清白，与四大家族都无利益牵扯。他的荣辱兴衰只系于朕一人之身，朕较为安心。”

欧阳无尘听欧阳宸这么说才想起是谁。“皇兄英明。”

欧阳宸看时间差不多了，道：“好了，咱们墨大人这么消息灵通，想必你查李才人他没过多久也就会知道。依他的城府，想必现在应该也来了。我们还是将李才人、福王都招来，这该来的都来齐了，好戏也该开场了。”

欧阳无尘欲言又止。

欧阳宸看到关心的问了下：“怎么了可是还有别的事”

欧阳无尘想了下还是禀明：“这事还是将母后也请来吧。毕竟李才人也是后宫中人，而且母后对李才人也很好奇。”

欧阳宸：“说的也是。”

转头吩咐道：“吴德，将李才人、福王宣来。母后近来身子倦怠，去请太后的时候带着步辇去。”

吴德：“是。”

康和帝欧阳宸端坐在龙椅上，逍遥王欧阳无尘立在一旁。太后白舒馨坐在后面，用珠帘隔开。福王欧阳无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上面摆着茶水点心，他一脸病弱西子模样，不时用手帕捂着嘴，却止不住的咳嗽，在这肃静的御书房显得格格不入。

地上李才人静静的跪着，像一尊雕像，无喜无悲，无嗔无怒，眼睛望着前方，眼睛里却空无一物，就那么跪着，连欧阳无恨急促的咳嗽声都没有激起她的反应。

这时，吴德报道：“皇上，墨家家主在御书房外求见。”

欧阳宸威严的道：“宣。”

“宣墨家家主觐见。”

“臣墨家家主墨问天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墨问天一进门恭敬请安。

欧阳宸笑道：“哦，万岁，朕怕是百岁都活不到吧。”

墨问天心惊，脸上冒汗，头下垂，道：“微臣惶恐。”

欧阳宸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默默骂了一句：老狐狸。

“好了，先看看你认识你旁边的女子吗”

墨问天依言看了一下，先是一脸震惊，后又不可置信般盯着看了一会，确认了答案后又是虔诚的请罪：“皇上恕罪，这是微臣二十年前就离家浪迹天涯的妹子墨雪梅。”

“哦，是吗”欧阳宸一脸戏谑道。

“是。当年蒙先皇恩宠，招妹妹雪梅入宫伴驾，奈何雪梅一身江湖习气，不愿困于方寸之地，后留书出走，再无踪迹。微臣曾禀明先皇，亏先皇深明大义，恕了雪梅抗旨之罪，不知为何雪梅竟在这儿”墨问天抬头，疑惑不解道。

欧阳宸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心里对墨问天的忌惮也更重了。

“墨家主竟然不知吗墨家大小姐失踪，墨家竟无人去寻墨家小姐为何在这，墨家也无人知晓那你墨家掌管皇家消息网，手下探子千千万，都是干什么吃的。你们就是这么玩忽职守，懈怠东辰、懈怠朕的吗”欧阳宸前面的语气还带着笑意，到最后直接就发怒道。

“微臣不敢。”墨问天诚惶诚恐。

这时李才人发话了，漫不经心的说道：“皇上不用再试探哥哥了，我进宫的事情是先皇同意的，此事与墨家无干。”

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她藏在衣袖里的手握的紧紧的，指甲划破了掌心却好像没有感觉一般，脸上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哦，怎么朕倒从未听说过”欧阳宸倒是奇怪李才人会主动开口。

“臣妾乃后宫之人，久居深宫，从不轻易走动，而且臣妾身份再怎么低微也是皇上的庶母。皇上身为皇子，也是有所忌讳的吧。”李才人淡淡道。

“是吗那本宫身为后宫之主，教化六宫，怎么不知道李才人的身份原来如此了不得啊”太后截在欧阳无尘前问道。

李才人仍然面无惊色，冷静自持，道：“太后恕罪，当时先皇和太后娘娘恩爱和睦，情深意浓，不欲惹太后不快，故让臣妾隐瞒身份。”

“那你既然知道本宫和先皇情意深重，他怎么会不顾礼法，许你顶着别人名号入宫，你嘴里毫无一句真话，究竟为何”太后怒了。

李才人这时抬起了低沉的头，眼里一阵痛快，突然跟疯了一样。“哈哈哈你生气了吗生气了呀。那就好。我的一生都毁在先皇的那道纳妃圣旨里，我被打上了皇帝女人的名号，就算最后我没入宫又如何，我还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去爱我想爱的人，可他却跟你恩恩爱爱，缠缠绵绵，长长久久，我怎么能忍，我怎么能忍”

“那你既然恨先皇，你又为何要入宫”太后不是很明白李才人的想法。

“哦，入宫啊。只是想将后宫闹的天翻地覆，让他尝尝那种痛苦却无能为力的滋味。”李才人回想着，似乎想到什么美妙的事情，哧哧的笑了出来。

“疯子，你这个疯子。”太后震惊了。

旁边的人也是一脸看鬼的表情。

欧阳无恨更是一脸不可置信，这是平时温温柔柔，冷冷清清的娘亲啊，不，好吓人。咳咳

“对，我是疯子，是你们把我逼疯的。哦，对了，太后娘娘，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查当初后宫几个娘娘无故流产的事情吗到这一步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是我做的。不过你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出手弄掉了那几个孩子，你的儿子登基可能会有更多阻碍吧。哈哈”

欧阳宸：“毒妇，你这毒妇，你每次午夜梦回，不会看到那些无辜的婴孩来向你索命吗”

“哈哈，无辜。他们无辜，那我这一生不无辜吗先皇为了稳定他的朝堂，不曾问过我的意愿就下了圣旨。若不是他无能，我又怎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李才人控诉道。

太后手指颤抖，指着李才人：“你”

欧阳无恨虚弱的声音响起：“那娘，您为何要生下我呢”红肿的双眼指责着她的残忍。

李才人眼睛眯了一下，无人察觉，轻笑了声道：“你啊，我本来不想生的。我入宫默默无闻，不想引起皇帝的关注，没想到最后竟然被他酒后强占，我的爱情被他毁了，连我最后想坚守的贞洁也被他毁了，更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我竟然怀孕了。我想过，偷偷的打掉，神不知鬼不觉，可被我的贴身宫女刘菊出卖了，那贱人为了有个好前程竟然让我去争宠，还将我怀孕的事情泄露出去。先皇就威胁我，孩子有事就赐我毒酒一杯，白绫三尺。哈哈我就这样生下了他。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样为一个仇人生儿育女，所以啊，我偷偷的在他的饮食里下毒，让他变成个病秧子，弱不禁风的。哈哈”

“咳咳咳咳”欧阳无恨悲痛难当，止不住的咳着，欧阳无尘看着，眼里一片忧色。

欧阳无尘还算冷静，问道：“刘菊既然早就出卖了你，为何现在才将她杀了”

“这个啊，既然到了这地步，以逍遥王的本事早晚会查出来的，索性就全部告诉你好了。她啊，是先皇监视我的棋子，让她死我有千百种办法，但既能让她死又不让先皇起疑，就不可能把动静闹的太大。但我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就去了，所以啊，我还特意选了个好时候，哈哈新皇登基，怎么样，时候好吧。这贱人平时没给我好脸色，一直颐指气使，那这样，我就堵住她的嘴，一刀一刀一刀的划破她的脸，不过，听不见她的惨叫声，倒是一大遗憾啊。”说完脸上还是惋惜的表情。

“”天啊，这女人疯了，绝对是疯了，而且还疯的不轻。众人心里都这么想。太后、欧阳宸、欧阳无尘，甚至连欧阳无恨都快认不出这是他娘了。

而墨问天望着这陌生的妹妹，心里疑惑着，冷不丁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你是我妹妹吗”

听着墨问天的话，李才人全身僵硬，心脏微缩，心里一阵剧痛传来，两息之间已转换成正常语气：“哦，哥哥啊，墨雪梅不是早就被逐出墨家了吗我现在是李才人，怎么哥哥当年亲自下的命令都忘了吗要不要妹妹来帮哥哥回忆一下啊”

“不用了。”墨问天有气无力，心里一阵发紧，是自己当年的错，要不是

欧阳无尘静静的看着李才人发疯，看向欧阳宸，示意欧阳宸早点处理。

欧阳宸也觉得再审也没有意义了。“李才人，你既然已经认罪，念在你是先皇遗妃，又为先皇养育了六弟，就赐你自尽吧，也为六弟留点颜面。”

李才人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福王，笑了起来：“呵呵，看来是托了你的福啊。”

欧阳无恨看着自家娘亲，听着她坦诚自己做过的事，他已经没有了求情的资格，只能让皇兄再赐她不必葬在妃陵，只选取风光宜人，有山有水的地方埋了便是。

看着李才人突然向他展开了笑容，自己竟仿佛被摄了魂一般，朝她走去。

当欧阳无恨在李才人面前立定，呆怔了两息，等回过神来，想看清娘亲，却发现迎面而来的是一根尖锐的银簪，他彻底的呆住了，不敢相信，这是他娘亲。闭上了眼睛。

欧阳无恨：“”娘亲，这下，就当我还了你的生养之恩吧，被你这么恨着，我好累啊。

欧阳无恨静静的等了几息，没有感到疼痛，以为自己娘亲想通了，还是爱着自己的，兴奋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一只血淋淋的手挡在自己脖子前面，手里握着一根已浸染了血色的簪子。

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才开始躁动起来。

欧阳宸上前用力十足的踢了李才人一脚。

太后忙吩咐叫太医，又接过墨兰的帕子给他包住伤口。

墨问天不敢言语，就这么跟个透明人一样跪在那儿。

欧阳宸立刻吩咐侍卫把李才人打入大牢。李才人走的时候看了呆立的欧阳无恨一眼，爽快的转身跟着走了。

欧阳宸让吴德伺候太后娘娘、欧阳无尘、欧阳无恨去后面，只留了墨问天一个人。

欧阳宸威严十足，怒气冲冲：“今日你妹妹敢行刺当朝王爷，明日是不是就敢弑君犯上，谋朝篡位，啊”

“臣不敢。墨家一向忠心耿耿，请皇上明鉴。”

“忠心，忠心到把自己妹妹塞进皇宫而朕却蒙在鼓里吗”

“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倒是敢的很呐。墨家负责训练皇家影卫，训练出来都护卫着你们自己了吗”

“微臣不敢。皇上容禀，微臣实感年老体弱，不能胜任皇家影卫影司之职，今上书圣上，祈告老还乡，望皇上恩准。”说着拿出辞官折子。

欧阳宸：“墨家劳苦功高，朕不会如此不近人情，告老还乡暂且不必。你身体还算硬朗，想来还可以为东辰尽几年心力。但墨家知情不报，犯了朕的大忌，念情有可原，现褫夺你影司之职，先归家反省，明日朝堂上再定你去哪儿就任。你，可有异议。”

“微臣不敢，谢皇上隆恩。臣知不该有此奢求，但李才人被先皇下诏选入宫中盖因臣之缘故，故，恳请陛下让微臣亲自送李才人上路，也算了了一段孽缘。”

欧阳宸想了想，点了头：“准了。”

墨问天欣喜谢恩：“谢皇上。臣告退。”

墨问天一出御书房，脸上欣喜不再，再看他的手，已经被捏的青筋突兀，很是可怕。直接马不停蹄的向大牢走去，唯恐去晚了

欧阳宸一看墨问天走了，也换了面容，更严肃了。

这老狐狸，明知朕不可能让他告老还乡，还专门拿出辞官折子，看来也是一块儿硬骨头不好啃呐。

思考了一会儿，就往后面走去，去看看受伤的小七和受惊的母后、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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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晚了

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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