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马场锋芒

第三节马场锋芒

一场比赛下来，杨暄队因为孙孝哲的缘故，连赢3球，小胜一局。众人一则并不熟识那孙孝哲为何方神圣；二则都是趾高气扬的王孙公子，一向将马球的胜负看得很重；三则都年轻气盛，且那孙孝哲的确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于是一场球下来，就有人看孙孝哲不惯，稍微知道他底细的就开始丑诋道：“听说安禄山那厮竟滚在地上给陛下和贵妃当起儿子来了哈哈那他的手下岂不都是大唐的孙子了”接着又孙子儿孙子儿地大喊起来。惹得一众人捧腹大笑。

孙孝哲听闻这话顿时怒火上腾两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睛似乎要冒出火星来了直勾勾地瞪着那人那个粲夕觉得他似乎要动手打人了可是这里有哪个是他能打得起的况众人在这隆卫社无论敌我队，早就结下了友谊、抱成一团，一个有幸能参加隆卫社的小将军，竟敢如此孙孝哲的反应瞬间惹怒了众人。杨暄马上出来给了他肩膀上一记重拳，叱呵道：“你累了，快下去休息吧”。孙孝哲竟然不予理会，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样子。随着他反常的沉忍，整个马场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等待一团火的发作。安粲夕便怼着他道：“你这个人好无趣大家玩笑而已”。孙孝哲见了她，好似才回过神来，他望了粲夕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由于眼中的怒火未消，让粲夕以为他是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众人还要说什么，被杨暄制止了，毕竟今天当着安粲夕的面，赢了李豫队，才是他的目标。粲夕回了半天神方道：“瞪着我干嘛莫名其妙”

稍事休息，第二场比赛杨暄队依然选择了孙孝哲上场。李豫见第一场输得太惨、势头不妙，于是决定亲自上场。正忙着准备开赛，忽闻太监传：“圣上、贵妃驾到~”。大家慌忙整理仪容，一齐前去跪迎。

李豫笑道：“皇爷爷今日好兴致”

唐玄宗笑道：“今儿日头好，带着你们贵妃娘娘出来转转，听闻你们隆卫社在这里比马球呢，就来乘兴凑个趣你们别尽在此候着了快上马较量去，我可等着看呢哈哈”。此时杨贵妃则冲着单独向她请安的粲夕微笑点点头。安粲夕对贵妃有着地位上的敬畏、舞技上的景仰、伯乐识马的感念粲夕觉得贵妃太美了，那是种高贵无瑕的美，只要在贵妃面前，她都觉那高高在上的女人的美是仙界的美，而自己的美只是美在了凡间。

“臣亦请上马场，与各位公子一较高下”原来随唐玄宗一同前来的还有回纥王子叶护，此时请愿的就是他。

唐玄宗不但是个马球迷，年轻时还是位名扬天下的高手，曾一人力挽残局，在一场与吐蕃的马球较量中，为险些输掉的大唐赢回了国威。所以见到叶护请命哪有不应允的，笑道：“好好你就去与豫儿一队，打得他们片甲不留”

马蹄又驰骋了起来，李豫、叶护与孙孝哲在马背上往来奔驰、如风回电激，双方竟势均力敌，皆频频洞穿对手大门，好在有叶护的协助，最后李豫以一球险胜，一时间群呼如潮，安粲夕和独孤流叶更是激动得大喊：“广平殿下威武”。

唐玄宗此时也注意到了孙孝哲，不想他马球也打得如此优秀，叫来夸奖一番，和李豫等一样，也赏赐了，孙孝哲谢恩领赏不在话下。

独孤流叶端着明媚的笑容，跪到玄宗和贵妃面前道：“贫女独孤氏流叶有个不情之请。马球虽为男儿们的长项，但我们女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看粲夕姑娘连骑马的衣服都穿好了，我想她一定也非常想上场的，恳请陛下给我们女儿们一个机会，第三场比赛就让我们也参与一下吧”

这个请愿着实让众人都吃了惊，安粲夕本意只是想竞技结束后私下里让李豫再指导下自己马球的技巧，玩闹而已，从未想过要在圣上、贵妃及众人面前献丑，无意中了招，这是独孤流叶首次向她下战书呢她真不信独孤流叶这位娇气的大小姐能有多高的球技，吃惊之余也多少佩服了这个年轻女孩无所畏惧的傲娇。迎着流叶送过来的挑衅的目光，安粲夕知道，自己决不能退缩独孤颜听了妹妹的奏请也吓了一跳，赶忙上来俯首道：“小妹年幼无知，哪里会什么球技岂敢在陛下和贵妃娘娘面前献丑望陛下、贵妃娘娘赎罪”。

贵妃却饶有兴致，笑道：“有趣就让流叶和粲夕二人各归一队，比试一番尔等只需协助她二人即可”，说罢一抬手将头上的一只闪闪发亮的金钗摘了下来，放置在面前的桌几上，继续笑道：“她二人若谁赢了，本宫就将这只金叉赏赐给她”。唐玄宗捋捋花白的胡须微笑着点头赞成，口内只说：“到底女儿家，马蹄无眼，尔等定要护她二人安危”，众人便奉旨准备去了。

原来独孤流叶见安粲夕穿了一身男儿的骑马装，便认定她是以此来博取眼球，再看见李豫与她交好，心下不服，早命人取了骑马装来。二人分队，因为流叶坚持要与李豫一队，安粲夕无心与她争执便加入了孙孝哲一队。那孙孝哲连赛两场，毕竟有些疲倦，本意欲不上场，又担心安粲夕吃亏，少不了打起精神上场支援，这一场杨暄本是要上场的，更何况有粲夕的加入，更是迫不及待地上了马。

两个美人皆英姿飒爽地骑坐在马背上，独孤颜因不放心妹妹便加入了李豫队，此时正和几位公子围着独孤流叶，交代她一定要注意安全，且不可求胜心切。李豫与叶护也骑马赶到粲夕的马前叮嘱了一番。

两队交锋势不可挡，孙孝哲频频将球传与粲夕，在对方的百般阻挡下，粲夕还是击进两球，李豫和叶护虽然球技高超，怎奈一心都在惦念粲夕，生怕她不小心摔下来，所以无意中也给粲夕队留了很多机会。那独孤流叶虽为名门闺秀，可是活泼好动，素来喜爱马球，也经常会跟着哥哥们习练，球技竟丝毫不逊于粲夕，见粲夕已连击两球，心内着急，拼了命地横冲直撞竟也击进对方一球接下来两方势均力敌，流叶心内算着离结束的时间不短了，对方还是胜自己一球，越发着急，情急之中生出一计在马儿冲向粲夕的马时，不防备地拉紧缰绳，故作马儿失控，她的马正紧张驰骋着，被这突然一拉，果然收不住蹄子，一边嘶叫着一边抬起了前蹄。粲夕的马以为这只马扬起蹄子来攻击自己，也突然受惊失了控，扬起蹄子将毫无防备的粲夕摔在地上孙孝哲、杨暄、李豫和叶护等忙下马将她搀扶起来，独孤流叶却趁机夺走粲夕的马球直击对方球门见粲夕摔下了马，玄宗和贵妃便命结束比赛，着高力士去传太医来

安粲夕被李豫和叶护搀扶着，走上观景台后便使劲撇去他二人的胳膊，挤着眼睛调皮地笑说不妨的，便独自走到玄宗和贵妃面前回说无妨，并没有伤到哪里，以安龙心。

因为双方打成平手，玄宗笑问杨贵妃，爱妃的钗该怎么赏

贵妃想了想笑道：“我的这只钗，这次不赏功劳竟赏苦劳吧虽独孤流叶与粲夕平手，但粲夕为了这场球受了伤，实属不易，便给了她吧”，说毕就有太监将金钗捧与粲夕，粲夕谢赏不在话下。女人更懂女人的心思，其实杨贵妃冷眼旁观早看出了端倪，便故意将这只钗赏与了粲夕。

粲夕身无大碍，只是点皮外擦伤，太医来了命宫女涂了点药也就罢了。

太阳的余晖慢慢地泄了下来，唐玄宗携贵妃离去，众人也刚刚要散，凌安郡王李鵩因身量较胖，所以一向是作为隆卫社的后勤支援。此时他笑道：“难得今日大家高兴，何必急着散我备了一只嫩羊，少不了的好酒咱们就在此地将羊烤来吃岂不有趣”李豫、叶护等人纷纷赞成于是又开始了一番热闹。

安粲夕跳着应求李豫道：“这么好的天，今晚一定是个好星空，再加上这篝火，少了野狐的萧声岂不少了经典快快接了他来再叫上冯蓁蓁”

李豫拍手叫妙，便命人速速去接张野狐与冯蓁蓁来马场。

深秋日短，不多时整个马场除了烤羊的篝火处都暗淡了下来，夜空黑得透彻，繁星一点一点地聚了起来，最后竟密密麻麻点亮了整个黑夜。众人围坐在篝火周围的蒲垫上，衣服上的玉佩等物楝屪飨欤张野狐的萧声悠扬响起，众人不敢叫好，都屏息静听，生怕搅扰了这优雅的惬意。安粲夕仰望星空，抬手去摘那颗最大的星星。李豫在旁边怔怔地看着她胡闹。余音醉背着手、慢慢踱着步子吟道：“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张野狐两曲吹毕，凌安郡王李鵩便嚷嚷道：“这羊肉都焦红的、流着肥油在等咱们下口呢咱们且先吃饱了再附庸风雅如何”于是众人笑着切羊煮酒，大吃大嚼了起来。

李豫问粲夕：“伤的地方还疼吗”。

粲夕道：“无妨，不怎么疼了。你不说我倒是都忘了疼呢，你一说我反倒想起来了。”

李豫笑道：“倒是我问的不对了，再去切一块最嫩的肉来给你作为补偿如何”

粲夕笑道：“再来杯热酒才过瘾”。

李豫正色道：“你刚涂了药，不宜饮酒，我叫他们斟杯热茶给你喝吧今日见你骑马挥球，满脸认真的样子，倒让我认识了另一面的你，没想到你的球技进步得这么快了。”。

粲夕笑问道：“另一面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李豫低声答道：“在长安人人爱那牡丹，在我心中能与牡丹相媲美的，除了我母后和贵妃娘娘，那就是你了本以为你就是朵娇艳需要人保护的牡丹花，不曾想，你也有巾帼的一面。”。

得到这么高的称赞，粲夕很高兴，今天晚上她太快乐了也许是因为这好吃的烤羊；也许是因为野狐那动人的萧声；也许是因为余音醉那些灵动的诗词；也许还因为大家的笑容太暖；还也许是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原因她爱的少年，在她身旁，说着她爱听的话

叶护怕夜深了寒气重，叫下人拿来自己的披风给粲夕披在了身上。粲夕问道：“在回纥，是不是经常如此烤羊吃呢”

叶护笑道：“先不告诉你，你倒是可以随我去看看”

安粲夕笑道：“我怎么可能我是离不开这里的。你不妨先讲与我听听回纥是什么样的地方，特别吸引我了，也许我会不管不顾地跟着你去也说不定。”

叶护道：“我们的人民善良好客，他们大多以游牧为主，沿着美丽的仙娥河和温昆河逐水草而居，那里的天空蓝的耀眼，夜晚的星星比这里的还要大还要多，白云和我们的羊一样白，远远望去，天上也是羊、草地上也是羊，数都数不过来哈哈你要是去了，我带着你骑着马四处游荡尝尝我们那里的美食，你喜欢哪里的风景，我们的帐篷就扎在哪里”。

粲夕虽然觉得回纥很美好可是她的心里因为有了一个人，所以就安在了一座城，她想长安就是她安粲夕今生安身立命之所了。茶余肉饱，安粲夕和冯蓁蓁、张野狐三人慢慢踱着步说笑，冯蓁蓁便八卦道：“今日眼见宁国郡主和余音醉很是亲密，频频互对诗词不说还眉来眼去的，两人好似都颇有好感呢”。张野狐也来了兴趣，眉飞色舞地说：“你也发现啦你们说，这余先生平日里是广平郡王府邸的门客，宁国郡主是广平郡王的长姐，他二人私底下早就有情况了也说不定呢。”。

安粲夕因为要维护李豫和他的家族，便说道：“偏你们眼尖，我怎么没看出来余先生谦和，对谁都彬彬有礼，何况是对主子们宁国郡主又最是文雅有教养的了，对我这种舞技也一项是以礼相待所以他二人互相对个诗词实在也算不上什么，顶多就是互相欣赏对方的才情罢了。”。虽如此说，心里却想：“余先生这种沉默寡言的人，能与一个女子如此畅意谈笑，实属不易宁国郡主最是洁身自好的了，从不像她妹妹郜国郡主那样随意与男人们厮混，也因此自己才格外尊重她。但今日她也真真是注意到余音醉与宁国更为亲密，如此看来二人极可能互生情意，若真是如此，自己倒也打心底祝福这对璧人只可惜他二人的身份想来倒是和自己与李豫一样的阻挠重重，揪人心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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