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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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冉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向宁父,双眼瞪得圆溜溜的，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爹爹，我......我去？”

贾涵月转悠着手中的折扇，不解地问道：“宁师傅,若是宁姑娘也跟着我们去了斗菜大会,王掌事可更饶不了你们父女二人了，您何必让她去淌这趟浑水呢？”

宁父扯着咳得沙哑的嗓子,急促地呼吸道：“该得罪的,早就得罪完了,也不差这么点儿事儿。各位的大恩大德难以回报,就让我们父女两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您的意思是？”

宁父嗓子里的闷咳声不歇,说起话来极为费劲：“咳咳......那王掌事的德行我怎会不知，不过是苦于没有证据,求告无门罢了。纵使松了口答应卖给他方子，但其实当时我也留了个心眼儿，偷偷地将‘凤穿金衣’里最为重要的一个步骤给隐去了。”

云婉晴疑惑地探过头去：“王掌事拿到方子的时候都没有怀疑过真实性吗？”

宁父勉强笑了一下,眼中满是沧桑凄凉：“王掌事向来只爱吃喝嫖赌,做菜一事他懂个屁！等了这么些年,终于把我的方子给逼出来了,他只有高兴的劲儿，哪里还会多加怀疑。”

他抿了口茶继续道：“我跟他说所有的方子都在那场大火里被烧毁了，他还痛心疾首,装模作样地滴了两滴眼泪。所以我当场将方子默下来时,他看都没看就搂进怀里了。”

“咳咳......虽然那个方子做出来味道也还行,但和真正的‘凤穿金衣’相比，差得实在太远。王掌事既然在品新宴上推出了这道菜，那就很有可能将其送去斗菜大会，所以我才让小冉跟着一起去，也能帮助你们知己知彼。”

宁冉竹连忙焦急地摇头摆手，小声道：“我......我不行的，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我早就背熟了食谱，但是从未真正上手做过那些菜啊！万一......万一被我搞砸了怎么办？”

宁家父女穷困潦倒，连吃饭都成问题，更不可能花费大量银钱去买鸭子等食材回来练习。所以宁冉竹从小只能靠着些从菜摊上捡回来的烂蔬菜磨炼刀功，再靠着一只装满沙石的破锅练习翻炒。

如今宁父突然让她跟着云婉晴等人去参加斗菜大会，宁冉竹慌张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食谱方子都想不起来，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去。

宁父按住自家女儿微颤的小手，一如当年第一次带着小冉竹颤抖地拿起菜刀时的样子。

他安抚道：“好孩子，你爹我这辈子都得背着两条人命，怕是到死也卸不下去。可你不一样啊，前方还有大好未来在等着你呢！咱们爷两儿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些年，是时候该拿出点真本事了，让旁人看看咱们三春堂还有后人呢！”

宁冉竹的眼神随着宁父的话语，慢慢地变得坚定起来，她重重地点头道：“爹爹，我知道了，我去！”

云婉晴同贾涵月低语了两句，抬头道：“既然如此，那宁姑娘我们带走了。楚伯伯，宁师傅就暂时安置在你这边医治身子，他的药钱由我来出吧。”

贾涵月连忙打住：“不管怎么说，宁姑娘是去给我家酒楼参加斗菜大会帮忙的，让你出药钱是个是个什么意思？楚郎中，记在小爷我的账上。”

云婉晴无奈地摇了下头：“好好好，不跟你争。”

宁家父女的去处安排妥当，众人又一起看向百无聊赖地蹲在火盆旁烤火的陈虎。

陈虎被他们看得汗毛直立：“你们干嘛都用这种眼光看着我？”

云婉晴开口询问：“虎子哥，虽然王豹等人都被我朋友带走了，但咱们昨天的动静实在有些大，迎春巷里鱼龙混杂，保不齐有人会去跟王掌事告密，我建议你先别回去了。”

陈虎一脸不在乎地摆摆手：“我这么壮实一汉子，有什么好怕的？”

云婉晴摇摇头，不赞同道：“但是你也应该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若是你回到迎春巷后，再来昨天那么一帮子人，可不一定会有高手出来救你了。你是被我拖进这件事里的，我不能眼看着你不管。”

陈虎仍然想开口反驳，却听见楚煦轻轻地哼了一声。

他身子下意识抖了两下，无奈地开口：“那你说怎么办吧，我可不愿意天天躺在屋子里养伤。”

云婉晴浅笑一声：“我们这些人几乎都有人护卫，只有宁师傅和宁姑娘没有，宁师傅跟着楚伯伯倒也安全，只是宁姑娘今后要日日出门，不如您受些累，帮忙盯着点儿？”

陈虎眼睛一亮，虽然心中欢喜万分，但面子上依旧是一副嫌她们麻烦的模样：“行吧，谁让我摊上你们这些人了呢！”

终于将宁家和陈虎的事情安排好，贾涵月和云婉晴起身向楚煦等人告辞。

临出门前，云婉晴偷偷地将楚煦拉到一边的墙角下：“楚伯伯，引蛊珠还是没有消息么？”

楚煦神色有些为难地摇了下头，他也没想到如今引蛊珠如此难得，早知道当年就算多费些银子也该备上一颗。

他见云婉晴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赶忙安抚：“晴丫头莫急，我已经去信友人，托他们帮忙打听，李公子的手下们也在四处寻找。这么多人手肯定能把引蛊珠带回来的，而且我瞧着小璐的身子还未完全养好，咱们也不急在这一时。”

云婉晴心事重重地上了贾家的马车，贾涵月见她心情颇为不好，便转移话题地说起了斗菜大会，拉着她聊起改良菜谱的日程来。

半个月听起来似乎很长，但实际上已经迫在眉睫，这其中只要出了一点点差错，龙凤楼可能就会因此落败，所以无怪乎贾涵月有些焦急。

云婉晴强打起精神，将注意力从引蛊珠上挪开，心情慢慢地缓了过来。

她趴在马车的座位上，匆匆地列出了满满三张纸的食材让贾涵月去准备，约定好明日开始进行试菜，然后就在南北牙行门口告辞下车。

年关将至，南北牙行里前来租赁买卖房屋的人十分少，大厅里的牙郎比上门的客人都要多。

云婉晴一路推拒掉数位热情似火的牙郎，终于来到了黄二的面前。

正端坐着看书的黄二，察觉到来人，抬头看到有些狼狈的云婉晴，顿时一乐：“哟！这不是云掌柜吗？大忙人啊！今个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云婉晴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苦笑道：“黄公子，您就别打趣我了，你家牙行的牙郎们嘴巴可太厉害了，根本不给人开口拒绝的机会。对了，听我家马师傅说，您昨日去铺子里找我了？是不是我之前托您的那件事有些眉目了？”

黄二闷笑两声，从手边的抽屉里抽出一叠单独放好的资料，递到云婉晴面前：“早知道你的手艺那么好，当时就不应该由着你去租那铺子。如今贸然地搬走，之前攒下的大好名声，岂不是辛辛苦苦为他人作嫁衣裳？要我说，你还不如等铺子的东家回来，直接把云记买下来得了。”

云婉晴熟练地翻看起来，清脆的嗓音从纸后方传出：“当初是因为手中银钱紧张，再加上心里没底，所以才打算先赁下个铺子试试水。后来如果不是邻居家仗义出手，帮忙省了一大笔药钱，估计我这会儿还不敢上门找你呢。”

她迅速地扫阅着，偶尔从那叠纸中抽出几张，接着道：“如果黄公子是铺子的东家，您如今看到云记这般好的生意，会轻易卖掉么？”

黄二设身处地地思考了一下：“确实，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随便卖掉，价钱起码要番上两番才愿意谈谈。”

云婉晴将单独挑出来的那几张纸放到黄二面前，笑着点点头：“正是这个理，所以我才不去做那冤大头呢！有那么多钱还不如赶紧去买一个便宜又宽敞的铺子，既然我能做好第一家云记，那就一定会有第二家的。我想去看看这几家铺子，麻烦你了。”

黄二今日本来就闲得无聊，他二话不说，套上披风就带着云婉晴离开南北牙行，两人直奔着那几家铺子的方向离去。

可惜的是，两人转悠了一下午，云婉晴一家都没看中。

黄二并未产生不耐烦的情绪，只是有些疑惑地问道：“云姑娘，你这次怎么会想到在文德桥附近的开食肆？这边可都是富贵人家，通常是去龙凤楼那种风雅之地消遣，恕我直言，麻辣烫在这儿估计吸引不了多少食客上门。”

“而且在你的要求里，除了宽敞的前堂外，还必须要一个大院子，这种铺面可不太好找。”

云婉晴展开笑颜，解释道：“富贵楼已经将麻辣烫和炖钵仿了出来，想来在不久之后，其它食肆里也会有越来越多的相似菜品出现。所以新铺子我打算做点别的吃食。”

黄二点点头，他虽然可以适当地提出建议，但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云婉晴自己。

“你想清楚了就行，毕竟租赁铺子和买卖铺子不一样，租的铺子太差，最多是浪费几个月租子而已，但买错了铺子，想再出手可就没那么容易喽！”

云婉晴浅笑道：“我晓得的，多谢黄公子提醒。”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并肩向最后的一家铺子走去。

“云姑娘！”

突然间，云婉晴听到有人在背后呼唤自己。

她疑惑地左右瞧了瞧，在又一次传来的招呼声中，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云婉晴小声惊呼道：“李公子，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