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如梦似幻

“青牛，你竟然窥视夫人沐浴，今大王盛怒，休要怪兄弟们了

天空中雷声阵阵，黑云滚滚，一众兽头人身怪物从万丈悬崖端探出身子，把个血淋漓的牛头妖怪往下一丢。

“不要拦我，让俺再劈他一下，竟然敢偷窥俺夫人”一个豹头人身妖怪举起手中丈长狼牙棒，一道罡风带着丝丝雷电劈下来，正中下落中的那头青黑牛妖。那头豹妖还要再劈，一众妖怪们慌忙将他抱住。

“大王息怒，那牛妖被夫人的九幽白骨火折磨了三日，眼看是活不成了，大王消消气吧”

与此同时，21世纪的一个小青年刚刚登上泰山顶，来到玉皇顶，看着身后黑压压往上挤的人群，眉头一皱，转头大声叫道：“别挤别挤没路啦我靠，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踢我”

青年扭过头，话到一半，屁股上传来一阵巨力，身躯向前一倾，一排年久失修的铁链护栏受不住他的体重向前倒去，然后他只觉得自己滚葫芦地坠下万丈山崖。

“怎地5a级旅游景区的设施也有偷工加料的说”

“这就是传说中的穿越么”万丈山崖底深潭里一只牛妖恹恹的趴在地上，口中不断呕出股股酸水，一双巨大的牛眼不停往上翻，透过椭圆形山洞能看到头顶闪烁的几颗星宿。

牛妖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半刻，翻了个身，扬起一只毛绒绒的大手抚摸着头顶那对很有质感的牛角，苦着脸悲哀的想：“难怪我出生之时老爹硬要给我取小名为牛儿，如今我青阳真成了一头牛”

缓过一些气力的青阳开始打量自己身处之地，惨惨惨只见他身处一个千丈天坑底部，四周一片寒潭，自己正趴在水中央一个凸起的巨大岩石上。那潭水在月色下发出粼粼波光，丝丝寒气从潭水中冒出，四周万丈崖壁，看那光滑如镜的模样，苍蝇落在上面恐怕也会打滑吧这如何爬得上去

青阳连死的心都有了

“如果让我知道那个王八蛋踢的我，我一定要干掉他咳，看头顶天穹中那硕大无比的月亮，不知道这里还是不是地球”

自怨自艾半天，青阳才沉下心来开始搜索这具牛妖的记忆。这一搜索却发现这牛妖的记忆残缺不全，如初生来历跟脚等重要记忆模糊不清，脑袋里只剩下断断续续一些平日生活的模糊记忆。不过即使只有这些记忆，青阳对所处世界也了解了个大概。

草草整理脑中信息，青阳不由打个冷战：“这哪还是地球啊，这里明明就是一个神魔乱舞的世界。”

青阳吸收了牛妖的记忆碎片，迷迷糊糊知道这里不再是地球，乃是一个无限广大，神魔出没的大荒世界。大荒的广大让神通盖世的神魔们都难以度量，而脚下这片地界也只是这个世界的南部一小块，其地域广大得不知其方圆多少。

这片大荒世界，没人知道是何年何月诞生，也没人知道它存在了多少万年，唯一不变的便是那无尽岁月延续下来的肉弱强食的残酷杀戮。

在这个蛮荒世界中，一些传说中的大能者拥有着排山倒海,追星赶月，飞天遁地之能，而普通的凡人在此如草芥般，往往沦为妖兽的血食或是强者的奴役。

突然，一声摄人心魂的咆哮从头顶天空传来，紧接着一个巨大黑影闪过，青阳不禁心中一颤：“这具牛妖也才达到通智阶段，难怪这么轻松就被扔到山崖下来，典型的小妖一枚。这世界太过恐怖了，随便出来一个妖怪都可以要了我的性命啊”

再联想到这具牛妖还偷窥过隐雾山大王爱妾的娇体，青阳额头一滴冷汗滴下。

“看来这隐雾山是呆不下去了，不行，老子必须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

青阳粗粗打量四周光滑如镜的岩壁，发现有一圈圈水渍印痕，想来这寒潭水位曾上涨过，潭底应该与外界联通。如今他才到通智期，还没驾驭妖风的能力，腾云驾雾那只是个传说，看来只能走潭底这一条出路。

一时间，青阳心里便有了计较，直立站起身来，看到自己一双盘子大小的一对牛蹄，咬了咬牙，俗话说的好：“狗游三江，猪凫四海，何况我老牛”

青阳扑通一猛子跳进深潭，一口气向潭底沉去，幽幽深潭渐渐恢复了平静。足足两刻钟后，平静的潭水突然咕嘟咕嘟冒起水泡，水面哗啦一声轻响，青阳浑身结了厚厚的一层黑冰，像是一座冰雕一般冲了出来。

“砰”

青阳倒在岩石上，浑身掉落下一地的冰块，此刻他满脸青紫色，嘴唇都在颤抖。

“我滴娘这是什么水潭呜呜冻死我了。”

他浑身都在颤抖，哆哆嗦嗦，身体不断溢出一股薄薄的妖气，驱逐寒气，可以看到阵阵寒气从他的体表冒出，周围空气渐渐升起一阵白雾。

看着幽幽寒气的水潭，青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座寒潭只是觉得足够深而已，没有想到这般可怕。坠落在地上的那些碎冰，还在冒着丝丝寒气，脚底石头都已经裂开，青阳隔着很远，都能够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我下潜百米，似乎在中途看到一块破碑，上面刻着冥潭两个字，其下深不见底，根本不知道这寒潭到底有多深”

青阳脸色铁青，走来走去，自语道：“冥潭什么来路”

青阳绞尽脑汁，收索遍牛妖记忆也没回忆起何处有冥潭的记忆，看着泛白的天空。

“我就不信邪了”青阳咬牙切齿半晌，随后“噗通”一声再次跳进深潭中。

寒潭中，青阳不断下潜，同时，默默运转妖力抵抗寒气侵入。所幸这具身体是通智期的牛妖，若是肉身凡胎落到这等寒潭深处，多半此刻早已魂归地府了。

半个时辰后，青阳已经下潜两千来米，潭水越来越幽寒，压力越来越沉重，即便运转浑身妖力也堪堪抵抗住水压的入侵，更要命的是哪无处不在，深入骨髓的寒气，将他全身血脉都给冻住了一般。

“不行，若是继续往下潜去，小命多半要交代在这里了。”青阳嘴唇乌青，脸色发白，再潜下百米，悬浮水中不敢往下再潜，一双牛眼被水压压得往外凸出，血丝满布。

“这寒潭太深，加之环境恶劣，寒气逼人，以目前修为想要继续下潜那是痴人说梦，上有悬崖绝壁，下有寒潭相阻，难道要困死在这天坑”

青阳很不甘心，穿越成了牛妖那也就罢了，穿越还不到一日就又要死去，真的不甘心呐

“若是让我出得这山涧寒水，我必要宰了那头将我扔下来的妖怪”

气愤归气愤，青阳也不敢闲下来，憋着一口气，忍着彻骨寒气，沿着崖壁往下摸索而去。

又下潜了数百米，已经是青阳的极限，幽深的潭水还不见丝毫到底的迹象，青阳只得放弃。

就在这时，青阳贴在石壁上的手感触到一排有规则的凸凹。因深处寒潭三千米下，光线根本透不下来，漆黑的水里只能靠着感知来辨认那几个凸起。

经过青阳不断地摸索，终于确定这些凸起是两个古篆字。

“大日”

青阳知道，大日是除一切暗，遍照宇宙万物，是光明遍照之意;又译大光明遍照，能利养世间一切生物，大日之光为不生不灭，大日之意胜于太阳。

青阳收索脑海中的模糊记忆，希望从破碎的记忆中找到这个世界关于大日两字的蛛丝马迹。可惜，牛脑太小，加上记忆太过破碎，一时难得理清。

青阳嘴中呢喃念叨着大日两字，右手无意识地轻轻随字体间凹槽划动。突然，青阳手指划过的地方渐渐明亮火红起来，一道道火光沿着字体笔画燃烧开来，丝丝火焰在寒潭三千米之下渐渐燃起，即使幽寒彻骨的潭水也无法浇灭那丝丝焰火。

“有鬼啊”

青阳一脸惨白，不知是受潭水寒气入侵所致，还是被这水里鬼火所惊吓。只见他嘴唇乌黑，牙齿打颤，一双牛眼瞪大如铜铃，混身瑟瑟发抖，如见什么鬼怪。

说实话，青阳真的见鬼了，眼前一只火红神鸟慢慢从熊熊燃烧的字体间飞出，火红色神鸟带着一股荒古气息，带着君临天下的气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进了他的眉心。

“啊”

一声大叫，青阳只觉得魂魄似要被撕裂一般，全身突然燃烧起来，熊熊烈火一下子从身体窜出数丈，周围潭水瞬间被蒸发成一个真空地带。同时，飞进他眉心的神鸟在他的神庭中化成一个个玄奥非凡的经文。

“心不住眼界，不住耳、鼻、舌、身、意界，非见非显现。虚空相心离诸分别、无分别。性同虚空，即同于心，性同于心”

随着一个个玄奥经文在神庭中隐现，渐渐组成一段段完整的经文。同时，脑海中传来阵阵硿硿声。

“硿硿硿”

这硿硿声虽然不大，却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青阳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画面，一柄巨大的金刚杵，从天而降，重重的敲在了一座大山上。

声音空旷而悠远，仿佛从时光长河古老的源头传来。

每一次声响，青阳神庭中里的经文就增多一份，经文越聚越多，力量越来越大，丝丝金光从青阳体内溢出，渐渐地在青阳四周形成了一尊双手合十的周身金焰缭绕的古佛虚影。

硿硿声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敲响，每一次敲响，都会有新的金光从青阳体内放射出来，而那淡淡的金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青阳四周，开始向外扩展，将整个寒潭笼罩起来，一股浩大、宽宏、卓远、仁爱的气息弥散开来，两世为人的青阳沐浴在这种光芒和气息之中，感动的差点流泪

青阳脑海中的硿硿声依旧在不停地敲响，神庭中的经文也在不断地积累，无数经文开始堆积，达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忽然爆开，形成一股金色流光在神庭中演化出一尊小沙弥的形象。

那小沙弥低眉顺目，双手合十，似乎亘古以来，便一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日月星辰起始反复，任凭宇宙星河浩瀚当空。他头顶上的戒疤，散发着凝实的金光，他结实的上身金光流动，如一尊金刚不坏的佛陀。

硿硿声已经停止了敲击，青阳沐浴在金光之中，神识渐渐迷糊，他从那些金光之中，似乎看到了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看到了日月重光，看到了星辰幻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