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战后

收兵以前，双方商定，三天之后，再在此处会晤。

在莉莲的默许下，虹风王国很快擒住了光之大主教奥克塔夫以及其余光辉神国的神官和骑士们。

接下来清点伤亡。巅峰法师中，艾儿和亚当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无伤纪录，玛尔塔也没有受伤，但魔力几乎耗尽了。负责吸引火力的席勒受了一些小伤，高奈莉娅则在追击奥克塔夫时情绪激动，造成了几处擦伤。

参战的上级法师共计37人，轻伤24人，重伤7人，几乎是人人带伤。其中伤势最重的是巴克豪斯·冷雾侯爵，据炎谷侯爵和夜岚侯爵回报，冷雾侯爵在救援一名手下时，被天赐者兰迪·鸮尾偷袭，伤到背部，随后又被一名上级三阶骑士刺穿。但英勇的冷雾侯爵用坚冰封住伤口，坚持到了战斗结束前不久，才终于力竭倒下，陷入昏迷。

另外，外围的高级法师助攻部队，有些人在投射支援火力时，过于接近主战场，被流矢波及，从而有十多人死亡。不过亡者中没有什么特别显赫的贵族家族成员，所以没人在意。

如此规模的会战，还经历了如此程度的劣势，上级法师竟然无一死亡，简直堪称奇迹！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家园之神甚至派出了“左扉”露特和另外两名神官，意图帮助虹风法师治疗伤势。虽然遭到部分贵族的反对，艾儿还是将其视做友好的举动，批准了他们通行。

“左扉”露特是一名青发的女性，沉默寡言，看起来拒人千里，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强烈气场。但在为法师们治疗的时候，却手法轻柔，十分注重伤者的感受。在几个难以挽救的垂死高级法师面前，这位与伤者素不相识的家园教派神官，竟然还留下了伤心的泪水。当然，在有的虹风贵族看来，没有比这更假惺惺的眼泪了。

至于昏迷的晨光之神，则在五位巅峰的押送下，带回了落鹰堡关押。五位巅峰在稍作补充后，借助落鹰堡地牢的素材，专门为阿尔芒打造了封锁神力的“神之槛”。但是法师们对神性之路缺乏足够的了解，无法彻底隔绝信仰之力的传输。为了防止阿尔芒积累神力后突破监牢，艾儿强行凝聚出一支小得多的“黑针”，钉在了阿尔芒的锁骨上。

忙完这一切，几乎已经到了深夜，艾儿带着连清醒术也控制不住的疲惫，倒在了落鹰堡的大床上，独自在脑内整理起今天的各种信息。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莫过于直到最后也没有现身的叛贼！

“是他们放弃了行动？还是说……我得到的消息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如果是前者的话……是我的表现震慑了他们？还是说……在灰狮意外现身的情况下，他们觉得还会需要我的力量？又或者……因为灰狮的搅局，叛贼们也耗尽了魔力，导致没法再按之前的计划行动？”

艾儿左思右想，感觉三种猜测都有可能。

“更可能的是……三者皆有，总之叛贼们不再认为今天是袭击我的最好时机。”

“而且，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个消息一开始就有误！”

“如果消息有误，到底是那个叫西蒙妮的女孩被人蒙骗，还是说……雏鹰镇的西蒙妮本身就有问题？”

“如果消息有误，那么将这个消息传递给我的人，又意图何在？是为了看看我的应对吗？”

“又或者……对方发现了消息走漏的事，却迟迟没有找出我的应对，出于顾忌才取消的？”

各种可能性太过复杂，本就极度疲劳的艾儿，此时只觉得脑袋阵阵发痛，双耳嗡嗡作响。

“应该把西蒙妮也带来的，那样只需要看她身上会发生什么，就可以排除掉不少可能。”

艾儿感觉，自己似乎开始隐隐触摸到了，“政治与权谋”这个游戏的门道。

其次是另外一个问题。最后时刻，那些来自白旦的魔力！

艾儿已经问过了异界肥宅，肥宅吃着香瓜，表现得十分茫然。

也就是说，不是白旦主动输送的魔力。这倒是符合艾儿的猜想，魔法知识仅限于舞弄几个瞬发法阵的白旦，不可能突然掌握通过灵魂链接传输魔力这么高超的技法。

所以问题还是出在那个会自动变形的魂咒上！

艾儿潜入自己的魂室，那个魂咒的形态果然再次发生了改变！

“不知道这一次……魔力上限又会下降多少……”艾儿捏着拳头想到。

终于要降低到比几位公爵都要低的程度了吗！明明已经借助弗格特·毡帽的法术减慢了衰弱速度，结果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这也太快了！

艾儿躺在床上，瘫开双臂，呆滞地望着床帷，觉得一切都了无生趣，整个世界都在离自己远去……

“但从好的方面想……至少以后可以从白旦那里借用魔力来应对危机了……”

艾儿自嘲似地勾了勾嘴角。何必自己骗自己呢？再怎样借用，那不都还是自己的魔力吗？再如何借用，也不可能重回顶峰了。

但也不是全无好事。

“莉莲那边……”

“她表现出了远远超出预料的善意……”

“一向亲临前线的她，最终还是没有亲自下场……甚至在最后，她明明还有余力继续战斗，却选择了停战……”

“只要小心应对，绝对有希望将其收入麾下！”

“但是没有了力量，她还会效忠于我么？”

“那就要看我到底用什么来打动她了……”

“至于晨光之神……长期囚禁也未尝不可。这也同样是一位鲜活的神祇，有多少研究可以在他身上开展啊！尤其是哪些不方便请莉莲配合的研究！介入性的甚至是伤害性的研究！”

一想到有机会从两个角度研究神祇的奥秘——对方配合的和对方不配合的——艾儿终于又兴奋起来！

“只有研究，研究使我快乐！”

“我爱学习！我爱研究！”

“不只是神祇之路，还有白旦的地球科技！以及进一步挖掘黑暗魔法的奥秘！值得研究的课题实在是太多了！”

在艾儿的想象中，无数知识的绘卷在自己眼前展开，无数曼妙的世界在自己身边旋转……

这一切，终于让艾儿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好，明天就着手安排研究计划！神祇！地球！黑暗！无数的奥秘在向我招手！”

“但是似乎不少贵族都十分反对留阿尔芒一命……亚当甚至为此公然抗命！”

一想到此事，艾儿的眼神蓦地变得严肃。

那个叛贼公爵……会是亚当么？

“他有除康施泰因老先生外最强的实力！多年以来，一直与我相去不远。”

“如果我出了事，亚当是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虹风国王的人！”

“他会为了王位而背叛我么？但是他是那么钟情于我……”

艾儿甩了甩脑袋，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

“不，那家伙一向对权力没什么兴趣，他就只喜欢精研魔法，以及和各式美女鬼混！”

“而且……我阻止他击杀晨光之神后，故意转身背对于他，他也没有乘机出手，也没有什么危险的表情变化。”

后者显然是通过白旦确认的。

“但是他当时也已经魔力见底……也许不是不为，而是不能？”

“也不能只怀疑亚当一个人……反倒是席勒，似乎还隐藏了不少实力？”

“还有高奈莉娅……她是唯一放跑了对手的巅峰……正是奥克塔夫的那一次攻击，将我彻底逼入了绝境……”

“她是故意的么？”

艾儿立马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踢了出去。高奈莉娅绝对不可能背叛自己！

胡思乱想之中，艾儿渐渐和衣睡去。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艾儿的梦境。

“我刚才梦到什么了？……”艾儿揉了揉还在酸痛中的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是谁？有什么事？”

门外响起了城堡主人怯怯的声音:

“陛下……您睡了么？

“是我……高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