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历史的空白

“人类在东躲西藏中度过了最初的两千年。各种游荡部落聚而复散，经常有人失踪，从天然形成的界门裂隙掉落到其他世界，也经常有从其他世界返回的陌生人加入。语言和诗歌都逐渐形成，从而让后人得以一窥那段悲伤的历史。那被称为人类的爬行时代。”

“那段历史没什么好说的，”亚当·深风接过话头，“要找‘吞没的历史’，肯定不可能在爬行时代。接下来是人类初步掌握魔力的初法时代，从8000年前，火苗术开始传播算起，大约也经历了两千年。有了最简陋的魔法，人类终于可以定居下来。哪怕那个时代最强的魔力使用者，也不过相当于现在的中级一阶，但人类还是成功在一些低魔地区建立起了村落，并和其他类人生物展开接触，还建立起了第一个人类王国。记得是叫……”

“两河王国。”玛尔塔在一旁提醒到。

“对！两河王国，因为王都在青河与鳄河的河口处而得名。两河王国之后是沙舟王国和黄炎王国。还有一些小国家，但不重要，三国鼎立的局面持续了很长时间。”

“从大约7300年前，也就是典历前6600年左右，一直延续了800年。”听众人回忆历史，席勒也终于还是来了兴趣，冷不丁地开口道。

“对，800年。”高奈莉娅接上席勒的话，“有不少小王国起起落落，三古国也多次面临灭国的危机，但三古国是仅有的一直存在到初法时代终结的王国。随着三古国在短时间内的相继灭亡，从大约6000年前开始，人类进入了开拓时代。”

“有三古国作为参照，初法时代似乎并没有空白的历史啊……”艾儿说道。

几位公爵也都点了点头。

“三古国的典籍和歌谣都有不少流传了下来。虽然那个时代的人类十分弱小，在斐瑞大陆上占据的土地，还不到如今的十分之一，但十分注重历史的传承，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空白。”玛尔塔回答。

“嗯……”艾儿回想了一下学过的历史知识，说道:“那就下一个吧，接下来是开拓时代。”

“那是一个战士的时代了……”还是亚当先开口，“经历了初法时代，人类的魔法亲和能力也逐渐增强，人们开始发现，哪怕仅仅依靠良好的锻炼，也能让魔力在体内富集，就像那些强壮的猛兽一样。战士这一职业开始出现，并迅速走到了施法者的前头。有了魁梧的体魄，和强大的魔力，战士们大大拓展了人类的领地范围，越来越深入斐瑞大陆那些拥有更高环境魔力的地区。”

“还深入了别的世界。大多数生活在其他世界的人类，在当地的历史也都是6000-4000年左右，勇敢的战士们穿过偶尔出现的天然界门，向无数个世界进发。就算是如今，也还能在某些无法生存的世界里，找到带有那个年代遗物的人类骸骨……”说起人类开拓的历史，高奈莉娅的眼神满是憧憬。

“但是在那个战士主政的年代，魔法技术的发展几乎彻底停滞了，”席勒冷冰冰地打断了高奈莉娅的瑰丽想象，“那些用肌肉思考的家伙完全阻碍了整个人类的进步。他们留下的记录和诗歌，无一不是勇武的英雄传说:击败可怕的石化蜥蜴，降服凶猛的虎斑巨熊，斩杀幼年红龙，当然，最后一件事导致了一整个王国的覆灭。”

“毕竟那个年代的人类强者，最顶尖的也就高级三阶而已。人类能和成年巨龙作战，已经是王权时代的事了。”亚当·深风说。

“‘骑士皇帝’弗朗索瓦·巨剑应该突破了高级，达到了上级水平。”艾儿插了一句嘴。

“当然，陛下，毕竟‘骑士皇帝’可是第一个人类统一王朝——巨剑王朝的开创者，还是骑士精神与制度的建立者。但是他的后继者无人达到他的力量水平。”亚当说。

“‘骑士皇帝’、‘斩龙者’、‘巨人屠夫’、‘矮人之王’、‘大理石骑士’……那个时代真的留下了好多好多的英雄故事！”高奈莉娅一脸兴奋地列举着英雄们的称号。

玛尔塔·刃影眼见讨论似乎有跑题的趋势，赶紧笑眯眯地打断众人:“从6000年前的五大王国开始，先是经历了1100年的战士王时期，然后到4900年前巨剑王朝建立，又经历了400年的骑士时期。到了4200年前，火焰之神登上了神坛，开拓时代迎来了终结。”

“是啊……一千……百年的历史……”艾儿一时有些唏嘘。

高奈莉娅看了看众人，“开拓时代的英雄传说我收集了不少，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断层。”

其他四位大魔法师纷纷表示同意。

“接下来就是诸神的时代了。”席勒的语气像是穿过冰谷的寒风，“人类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

断崖公爵继续说道:“从爬行时代起，人类对信仰之力就已经有了懵懂的认识，但只形成了一些最粗浅的原始神祇。到了初法时代，神祇也随着魔法一同缓慢发展着，火焰、光明等原始信仰，从未断绝，但很少登上主角的位置。真正的变化来自开拓时代，人类活动领域的拓展，以及与其他类人生物的接触，让人类见识到了更多更强大的原始神祇，比如矮人的火神，同时也是熔岩与锻造之神，兽人的群山之神，半人马的弓神，吸血鬼的血祖等。这让一个卑鄙的人类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前景。他仿照矮人的火神，对原本的火焰信仰进行了改进，从而获得了超乎想象的神力，建立起了第一个人类神国:火焰神国。”

“这一点我表示反对，我认为，火焰之神朱尔的力量主要来源于人口的增加，开拓时代巨大的人口增长，为朱尔提供了更丰富的信仰之力，他才有可能达到上级水准。”亚当·深风提出了反对意见。

席勒·断崖皱了皱眉头:“但您不能否认，亚当阁下，朱尔的改进不少来自矮人对火神的信仰，而这种改进显著增强了他对神力的运用。”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研究神学的时候，我们脚底下还关着一个现代神祇呢，”艾儿拍了拍巴掌，打断两人的讨论，“我们有的是机会慢慢研究。”

“不，艾儿陛下，朱尔的历史更加说明，我们不应该留任何神祇性命……”席勒说。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继续说诸神时代的事。”

“还是我来吧。”高奈莉娅为免席勒尴尬，主动开口道，“从火焰之神朱尔开始，越来越多的神祇开始获得超越骑士的力量，海洋之神、天空之神、狩猎之神，以及后来的新式神祇，正义之神、战神、爱神、勇气之神，甚至牺牲之神这样的邪神，都纷纷登场，建立自己的神国。那是一个黑暗的时代，就连骑士也受到诸神的压制，我们法师更是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苟延残喘。

“但即使在那样的环境下，法师先辈们仍然努力地探索着魔力的奥秘。著名的元素大师西奥多·灰袍、心灵导师巴赫·小杖等人，都生活于那个时代。直到光之神第三次建立神国，诸神时代才开始步入尾声。”

“第三次？前两次是什么时候？”艾儿忽然问道。

几位公爵面面相觑。

“似乎是在初法时代和开拓时代各有一次吧……”高奈莉娅不太确定地说。

艾儿拧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挥挥手:“算了这不重要，继续吧。”

“……那一次的光之神名是‘光明’，光明神国建立于1900年前，只存在了短短一百年，就宣告灭亡。以此为标志，历时2600年的诸神时代，也迎来了终结。”

亚当一只手指轻轻敲着桌子，慢慢说道:“诸神时代的战争极其惨烈，还经常与其他种族发生可怕的冲突，各位神祇也非常热衷于抹除其他神祇的存在痕迹。但从遗落的典籍和发掘的遗迹中，还是能勉强拼凑出那个时代的全貌。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漏。”

大家都梳理了各自的历史知识，再次表示同意。

“所以‘吞没的历史’也不在诸神时代？那么就只剩王权时代直到现代的这段历史了。”艾儿说。

“王权时代始于1600年前，那时候光明神国刚刚灭亡。经历了两千多年的发展，我们魔法师终于再次走上了历史的舞台。”

这一次的梳理者变成了玛尔塔·冯·刃影公爵。她用圆圆的胖脸和小巧的嘴继续说道:“虽然受到神权的严重压制，但魔法师和骑士都找到了正确的方式，纷纷迈入了上级水平，两类强者中的佼佼者，终于具备了与神祇一较长短的实力。大陆的版图变得更加破碎，法师、骑士和神祇，三者各自为政，相互攻伐，偶尔有巅峰级的强者出现，但别人也能很快赶上。到了王权时代中期，斐瑞大陆的众多国家，已经像现在这样，每个国家都能拥有数名巅峰了。”

“对！然后就出现了四大王国和山雀帝国！”谈到自己感兴趣的历史，高奈莉娅再次兴奋起来。

“是的，当我们魔法师终于能够参与到历史中来以后，历史的进程迅速加快。只有我们魔法师，才是人类真正的领路人。”席勒骄傲地说。

“山雀帝国统一四大王国是在1100年前，随后和平统治了180年，直到730年前，被金线花王朝取而代之，并建立了我们熟知的典历历法。山雀帝国被取代以前，光之神第四次建立神国，名为‘圣光’神国，但很快就再次消亡。金线花王朝统治了一百年以后，新的皇帝实力不足以服众，王朝再次分崩离析，斐瑞大陆上，强者们再次割据一方，一直到了今天。”

玛尔塔公爵闭上嘴巴。斐瑞大陆的人类历史，就是这些了。

议事厅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五位巅峰级的大魔法师，都在思考:整个人类历史看下来，哪里有什么“历史的空白”？“吞没的历史”到底在哪里？

艾儿杵着下巴，皱着眉头。既然历史并没有空白……难道“吞没的历史”不是指历史中的空白？那么……又是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