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审讯

明明已经五月，艾儿却觉得后背泛起一阵寒意。

昏暗的地牢内，阿尔芒有气无力的声音，让这番话显得更加阴森瘆人。

“放肆！不过是一个魔法类别而已，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艾儿陛下掌控不了的魔法吗！”眼见阿尔芒如此指责自己的国王，高奈莉娅罕见地在公开场合提高了音量。

阿尔芒瞥了高奈莉娅一眼，“你们到底是有多么天真，才会觉得自己能够掌控那无光之物……”

阿尔芒看向另外三位公爵:“赶紧逃吧，离开这两个已经被黑暗侵染的可怜灵魂，赶在浩劫再次降临以前……乘你们还来得及……”

席勒毫不掩饰眼中的厌恶，冷冷地说道:“陛下，这些虔信的狂热者，没有一个不是这么神叨叨的，指望他们能说出什么好话来。留着又有何用？何不尽快将其枭首示众呢？”

“既然我已经答应了莉莲要留他性命，处死晨光之神的事就休要再提。”艾儿回答。

“黑暗魔法到底有什么问题？”这一句是对晨光之神说的。

阿尔芒闭上眼睛，沉默不语。

“光明之外，到底有什么？”

“被吞没的历史又是指什么？”

阿尔芒一个字也不回答。

艾儿血气上头，想要发作，但一阵腹诽之后，还是暂时压下了怒火。“听着，司掌晨光的殿下，不管你到底掌握着什么秘密，我们可是为了与你们对抗，才开始研究黑暗魔法的，你难道不认为，你们对此也有责任吗？你想要我们放弃黑暗魔法，却不为我们做最基本的解答吗？”

晨光之神嗤笑一声:“放弃？放弃又有什么用？你已经过界了，不管你做了什么努力，来隔绝黑暗的影响，但是你已经过界了，放弃早已不再是你的可选项……”

艾儿抽了一口凉气。自己的确用弗格特·毡帽传授的法术减轻了黑暗的影响，他连这也看得出来？

弗格特也对自己做出过类似的警告，关于黑暗魔法……

不管什么类型的魔力，不都是魔力的不同表现形式吗？为什么不管是弗格特，还是阿尔芒嘴里的黑暗魔法，听起来都简直像是另外一种事物？

“你真正应该放弃的是对我的劝诱……恶魔……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为你引诱‘祂们’的……”

“‘祂们’？‘祂们’又是指谁？”高奈莉娅问。

晨光之神彻底不再说话了。

艾儿看向旁边的囚室。光之大主教奥克塔夫就关在里面。

奥克塔夫发现艾儿正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开口道:

“治不了，等死吧，告辞。”

随后他往后挪了两下，转了个身，拿背对着虹风众人。

眼见再也问不出什么来，艾儿只好带着众人离开了地牢。

“看来，黑暗魔法的后续研究，最好还是搁置起来。”回到议事厅，艾儿对诸位公爵说。

“您不必非得把那个疯子的话当真，陛下。”席勒·断崖站在桌子旁回答到，背脊一如既往地挺拔。

“我也这么认为，最了解魔力的，毕竟还是我们魔法师。晨光之神的话，说不定只是拖延性命的鬼把戏。”亚当·深风也表示同意。

“高妮，黑暗魔法一直是我俩在研究，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艾儿没有回答两位男士，而是转向落鹰公爵。

高奈莉娅想了想，怯生生地说:“我觉得……晨光之神大人，说得还挺吓人的……”

“不过……”高奈莉娅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既然万法同盟……也一直在偷偷开展黑暗研究……似乎也并没有听说，他们那边，有发生过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故……”

“但晨光之神的话，也不像是完全的虚言……”艾儿再次想起弗格特·毡帽的警告。

艾儿努力回忆。“这是一条不归路，每一个黑暗魔法研习者都是如此。”——那个光头佬好像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万法同盟的银精灵女王阿洛伊西娅还在咆哮堡镇守，也许可以考虑问问她的意见？

但是她本身对待黑暗的态度……就很值得玩味……她和她带来的队伍，似乎也在调查我们黑暗研究的进展……艾儿皱着眉头想。这样的她，就算回答我们的疑问，又有多少是可信的呢？

｛白旦，你怎么看？｝艾儿在魂室里偷偷咨询自己的异界伙伴。

｛哈嗄~~~！我又不会魔法，我能怎么看……｝地球肥宅打着哈欠说道，｛我们两个世界的日出时间好像又开始错开了，昨晚看你俩聊天看得太晚，这会儿困死了，我去睡个觉先~｝

不靠谱的家伙！艾儿心里骂道。

“陛下，要是您还是有所担忧的话，我们也可以围绕他话里的几个关键点来展开调查。”玛尔塔·冯·刃影在一旁说到。

“嗯……如果非得要调查的话，所谓‘吞没的历史’，似乎就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亚当·深风还是老样子，带着一副闹着玩的不正经表情说道，“老实说，这些神叨叨的玩意儿，哪怕有一丁点儿能和事实对应上，也就足以勾起我的兴趣了。”

席勒皱起眉头:“所以你们都打算把那神棍的话当真？”

艾儿抬起头，“席勒卿，何必如此严肃呢，就当做是一场假想讨论吧。”

“那种疯子哪里值得我们浪费时间……”席勒说。

艾儿没有过于逼迫这位公爵，只是用略带期待的温和眼神与断崖公爵对视。

“……好吧，如您所愿，艾儿陛下。”几秒钟之后，庄严肃穆的断崖公爵动了动上唇的漂亮胡子，说道。

艾儿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吞没的历史’这种用词，最容易想到的，自然是历史中的空白，或者记载不详的部分。”看到国王与公爵达成了一致，玛尔塔开始了议题。

“没错，所以我们只需要梳理历史，找到空白的部分，然后再分别安排人手，专门调查就好了。”亚当拉来一把椅子，在桌子面前坐下，翘起了腿。

“作为诸多世界最主要的类人生物，我们人类有记载的历史，最早开始于一万年以前……”高奈莉娅以上课时的口吻，开启了历史的回忆。

“那个时候，人类刚刚从蒙昧中觉醒，还完全没有运用魔法的能力，却偏偏诞生在魔力最为丰厚的斐瑞大陆上。弱小的人类以部落的形式，在各个魔力稀薄的地区之间东躲西藏，在魔兽与巨怪的夹缝间挣扎求生……”

｛白旦，你不是一直缠着我，想要了解我们世界的历史吗？注意听着，高妮开讲了。白旦？｝艾儿在魂室里小声说道。

艾儿用眼角偷偷瞄了瞄身边的光门，地球肥宅盖着毯子，斜躺在床上，正发出均匀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