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笑里藏刀

夜色如水，西罩楼庭院安静而深邃，树干虬结往上，树荫延绵，远远的有鸟语传来，明月楼前院的声音被掩在树荫与花木的后方。

庭院中支起了烤架，有香味飘散了出去。

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拗口的汉语和熟练的罗曼语交织在一起，不久之后全部都是罗曼族语。

烧烤是活跃气氛，调解情绪，尽快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让对方放下心里防备的最佳手段。

瓦德斯、马赛多都喜欢这类形式的聚会，秦歌则是擅长烧烤。

材食都是琮记按照秦歌的要求采购，部分已经被初步加工，结果便是瓦德斯、马赛多品尝到了什么是正宗的欧式烧烤。

和秦歌比较，文无忌显得粗胚，所以京城期间招待顾秉谦等内阁成员的烧烤都以果蔬为主，秦歌的烧烤则真正是色香味俱全

靠海，海鲜便必不可少，准备好盐、姜汁等调料，竹签串好，活鱼、鲜鱿鱼、活虾、蟹、鲜贝串等挨个放了上去，另外的烧烤架则是以牛肉为主。

调剂口味，还增加了玉米，红薯、山药、青菜，中西合璧的烧烤。

香气四溢，让闻香气而来却被琮记好手阻拦在外的宾客垂涎欲滴。

无酒不成宴，酒也有；

酒是卡提尔携带而来的葡萄酒。

宋王朝时期伊比利亚半岛便出现葡萄酒的酿造工艺，随从卡提尔而来的工匠们自然也娴熟葡萄酒的酿造。

入口熟悉的葡萄酒味道，正宗的烧烤，间或还会有人员送上几块同样带有伊比利亚半岛风味的糕点，这让马赛多和瓦德斯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

两个人绅士，虽然瓦德斯最早被文无忌算计过，但利益为先，双方最终联手在首里海岸击败摩萨舰队。两个人对文无忌是敬畏又钦佩，这种心态外加卡提尔不断的经营关系，濠镜澳葡萄牙人和首里又有全面的军工、贸易合作，卡提尔在邀约中也重点提及了秦歌和文无忌关系以及朝廷背景，多因素结合且听着秦歌熟练的罗曼族语，瓦德斯、马赛多和秦歌迅速拉近着关系。

气氛、情绪酝酿到位；

明月楼罩楼；

房间内充满啧啧赞叹声，洪生惊叹着施音的舞姿和容貌，陈衷记及其郑枝隆说着展厅内宫中令人目不暇接的物品，让人浮想联翩的摩萨武士刀。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门被打开，灯火闪烁，有人影轻飘飘的走了进来。

“秦歌召见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

汇报信息的手下退出，陈衷记分析：“秦歌没有接见我等却一反常态和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接触，不同寻常”

郑枝隆皱眉，空气中似乎有阴谋的味道。

庭院深深

看着灯火下情绪高涨的两人，秦歌举杯，马赛多、瓦德斯一饮而尽。

酒满，秦歌开口：“昔日子爵大人

和我朝文少师联手在首里大败摩萨舰队，此战气动山河，惊涛骇浪，秦歌恨无缘亲自体会”

军人属性大于政客特质的马赛多没有体会到秦歌这种话里有话的套路。

一干二净，赞不绝口：“文大人精通兵法，熟悉海战，你们的皇帝有文大人此等英雄，振兴有望。”

“子爵大人莫非认为我朝之前是国大力弱，民众意贫”秦歌笑着反问。

浮动的灯火投射出庭院内三个人身影。

对于文无忌，瓦德斯是出自内心的钦佩，这种意识产生自文无忌强硬的手段和娴熟、高超海上作战能力，而对于首里水军实力，瓦德斯、马赛多高度认可。

战船性能倒是其次，主要是士兵凶悍。基于这些因素，两个人对于秦歌也是给与足够尊重，福州期间，感触最深的就是秦歌拍卖会的筹划，这时两个人对秦歌的影响开始立体起来。有高超的交际手腕，善于调动情绪，揣摩人心。

属于感官认识，两个人从来没有将这种认识和大明关联在一起。

瓦德斯想了想，认真回答道：“马克.波罗沿陆上丝绸之路在近四百年前抵达东方，居住十多年，并担任了元帝国官员，那时你们的国家强悍、幅员辽阔辽，令人震撼。明朝一脉，郑和下西洋，舰队浩浩荡荡，舳舻千里，明朝的水军舰队使人望而生畏。如今你们的国家早就没有这样的实力，没有元帝国期间的骑兵也没有郑和时代的舰队”

稍微的停顿，瓦德斯说道：“大明福建水师孱弱到何种程度，对于郑枝隆海盗都是无法剿灭的”

拿着竹签串的山药片，秦歌轻轻的咬了一口，慢慢的说道：“南下的时候皇上叮嘱了一件事情，要我将濠镜澳拿回来，我在想，如何拿付诸武力，子爵大人和文少师是朋友，曾经患难与共，共同面对过强敌，不妥。所以只能晓之以理，晓之以理其实还是有后话，叫做动之以情，这个情就不要动了，濠镜澳是我大明自家的领土，没必要低三下气的乞讨。所以想来想去，只能晓之以理。”

想了想，秦歌又说道：“葡萄牙人在濠镜澳只是有居住权，对不对”

话题的突然转移让马赛多有点始料不及，秦歌原本是同瓦德斯交谈，但峰回路转便牵扯到了

濠镜澳。

气氛略微的有点尴尬。

秦歌如若无事；

“我代表的是朝廷立场，论私，因为文少师的关系，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两位子爵大人代表的则是各自国王立场或者宗教立场，所以论私，我们可以和和睦睦；公也无需剑拔弩张。”

马赛多笑意掩饰了之前的尴尬，说道：“我们是和朝廷有共识的”。

“瓦德斯子爵呢”

秦歌话题间的跳跃让马赛多和瓦德斯极度不适应。

自问自答，

秦歌继续：“说说鸡笼，我朝历史向前，秦朝称瀛州，隋朝至元朝称流求。到我大明一带，有鸡笼、北港等称呼。汉家文明发展到三国时期，当时吴王孙权派将军卫温带领船队抵达鸡笼并移民开发，这是最早的记录，这个时间的伊比利亚半岛大概处在凯尔特伊比利亚战争后期，之后伊比利亚半岛被分为远西班牙和近西班牙，罗马帝国时期，伊比利亚半岛则被划分为东北部的塔拉哥纳西班牙行省、南部的贝提卡西班牙行省及其西南部的路西塔尼亚，后者就是现在的葡萄牙”

“子爵大人，我说的没有错误吧”

马赛多、瓦德斯都严肃了起来，秦歌就伊比利亚半岛历史的如数家珍目瞪口呆，但间或又揣摩，信息或许是卡提尔传送了出去。

“公主殿下博学多才，博采众长”马赛多赞扬了一句。

秦歌笑，明媚的笑容落在马赛多、瓦德斯眼中就像藏了一把刀。两个人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说词：“笑里藏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