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本能

穿过放学时候有些拥挤的校门，我朝旁边望了眼，然后朝左边一处公园走去。

因为柳芸初来学校加上记忆丢失，昨天连家都找不到的她，我担心说什么复杂的地方会让她更找不到，所以就告诉她出校门左转有个公园。

嗯，这样一来她应该能听懂吧？我不确定的想着，但还是加快步子走过去。

距离也不远，顶多五分钟的路程，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就能看到公园的外围了。沿着护栏走到入口处，我东张西望找着柳芸，然后在水池那边看到很多小孩子围在一起。

虽然两者并没有什么关联，但是我总感觉柳芸可能会在那里，迈开步子走过去，我来到小孩子群的后面，因为身高的优势可以看到里面，所以我只用站在后头就可以了。

没有看到柳芸，不过我发现了奇怪的东西。

在公园水池旁边的石砖上，有一摊血迹和像是鱼鳞以及鳍的东西，那些孩子正在用木棍戳着那些东西。

“那是什么？”

我不由得出声问道，眼前的几个小孩子便像是撞鬼了一样“呀”的大喊出声，一齐扭头惊恐的看着我。

“大哥哥你吓人诶！”

其中一个男孩不满的对我说着，我歉意的挠挠头，但还是指着地上那一摊子东西说到：

“所以这个是........你们干的？”

“怎么可能啦。”

“就是，好恶心的，我们才不会做。”

孩子们大声反驳，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们，不过事情的关键也不是在这里。

我狐疑的看着她们，这时一个人开口道：

“我们刚刚看到一个姐姐过来了一下，然后她从水里抓了一条鱼之后就走了，我们过来后地上就有这些东西了。”

依旧是那个男孩，看起来年纪稍大，所以在为那些孩子袒护吧。

虽然看起来就像是不正常的事情，果不其然，很有可能就是柳芸做的吧？

“嘛嘛，我了解了啦，不过你们也不要在这里待着哦，待会儿被看守的人看到可是会被怀疑的。”

我耸耸肩，然后朝旁边走了两步。

“啊，你们刚刚看到的那个姐姐去哪里了？”

“进后面的树林了。”

“这样啊。”

我点点头，朝公园内部的小树林走过去。这里因为种的是枝叶比较茂盛的植被，所以进到林子里后光线就变暗了一些，除了斑驳的光粒外，这里比外面凉快了不少。

柳芸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进来的吧？观察者周围的环境，我慢慢走到了树林里的休息区，其实也是市场有小情侣在这里你侬我侬的地方。不过因为此时天色尚早，所以还没有那种付不起房费的白痴情侣来这里。只有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的女孩蹲在椅子上面。

没错，是蹲，明明可以用坐的，但是柳芸背着书包蹲在一张，背部弓起，脑袋低着，漆黑的长发遮住面容，我一时间没办法看清楚她的脸。

这让我有些觉得恐怖，下意识愣了下，然后还是走过去。

“你在这里啊，蹲着坐什么呢？”

我问着，同时走到柳芸的身边，女孩依旧低着头，但是手里却抱着一条鲜血淋漓且没有了生命体征的鱼。

“果然是你做的啊.......干嘛这样啦，会被人当做是——咕唔？！”

柳芸忽然抬起头来瞪着我，同时带着一股让我汗毛竖立的恐怖感，我立马住口，同时后退了一步。

柳芸默默蹲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不对，应该说是观察着我。灰色的瞳孔没办法看清楚焦距在哪里，因此我也没办法判断此刻柳芸的情况到底怎样。

“你、你还好吧？”

“小南？”

柳芸终于轻声开口，叫着我的名字。我缓缓点头，柳芸一副十分有架势的模样才终于是松懈了下来。

“是小南啊。”

“是、是我，话说你到底怎么了？这条鱼.......到底是怎么回事？”

“鱼？呀——”

柳芸古井无波的脸上忽然出现了让人意外的表情，一丝诧异、一丝恐惧、一丝热切。复杂的表情在一瞬之间闪过，然后柳芸把死掉的鱼扔到了一旁。

“是血.......”

“诶？”

“见到血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就很难控制自己。”

柳芸用力将手里的血迹在衣服上蹭，本来就是浅色的服装上顿时多了一道道血痕，我急忙掏出纸巾，走上前抓住她的手帮她擦了下。

柔弱无骨的手冰冷异常，将血迹擦拭干净我后呆呆的盯着这手看了眼，然后追问道：

“到底怎么一回事？”

“刚刚在池子边的时候，我看到里面有鱼，想去摸摸它，但是没想到忽然它的皮就破了，然后红红的东西流出来，之后我就不太记得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真的吗？”

“是啊.......我问你，柳芸啊，你这指甲是认真的吗？”

刚刚给她擦手的时候我才发现，柳芸的手指甲实在是让人感到不安，不仅长而且尖锐，想必刚才会把鱼给戳出血来也是这原因。

不对，今天早上忽然就被班里的人疏远了说不定也是这样呢。只要大家注意到柳芸的手指甲，都会感到不安的吧。仿佛野兽的尖爪，加上解释不清楚的性格和瞳色，会被大家提防也不是没有原因了。

“可是，这是自己长出来的啊。”

“就算是自己长出来的也要剪了啦！这太吓人了。”

“咕唔.......”

“回去之后我帮你剪吧，总之以后要是指甲再长长了千万记得剪。”

“我知道了。”

柳芸小声应道，我叹了口气，随即又看向那条鱼。

“会因为鲜血而陷入异常这点我也记住了，以后尽可能避免这种事。”

“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啦......毕竟你情况也特殊，有些东西也不是你能自己控制的.......对吧？”

我询问着，柳芸点点头，我才松了口气。

如果是她本意这么做的话，那就很麻烦了。不过也证实了，虽然柳芸现在是有自我意识的丧尸，但是丧尸对献血的本能还存在。以后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不要让她见血比较好。

这次是鱼，如果换成是人的话后果会怎么样我想都不敢想。

“现在我们趁没被人注意的时候赶紧走吧。”

“这个呢？”

“没必要管了，先走吧。”

将死鱼踢到一旁的草堆里，处理这个太麻烦所以就扔到这里好了。我带着柳芸沿着道路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然后回到马路上后往家的方向走。

“这件事也是我的疏忽，今天中午我忘了问，你除了不能在阳光下暴晒，以及不能见到血以外，还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地方吗？”

“值得在意？”

“额.......就是还有没有类似于会晕倒啦，或者是会忽然意识不清的事情？”

“唔.......”

柳芸沉默了一下，然后扭过头朝我说到：

“我有时候会发呆。”

“嗯？那是什么？”

“就是.......发呆。”

她僵住脸部，露出一个比平时还要僵硬的表情，我楞了一下，扶住额头。

“好吧好吧，我了解了，除了这些以外没有了对吧？”

“大概。”

“给我确定一些啊！”

“为什么要在意这种事？”

“你说我为什么要在意啦！真是的，你忽然变得很笨诶。”

我无语的说着，柳芸微微一愣，低下了头。

“额。我说笑的啦，我只是关心你而以。”

“关心.......”

“嗯，关心。”

我点点头，柳芸表情变得柔和，大概是理解了这个词。并肩走着的身子朝我靠近了一些，虽然没有女孩子的清香，但还是让我心跳微微加速。

然后，在我们两个都终止了前面的话题望着前方的道路了慢慢走着的时候，柳芸忽然开口说道：

“总感觉，现在做的事情好熟悉。”

我顿时愣住，扭头看着她。柳芸直视着前方的街道，望着飞驰而过车辆、迎接夜晚到来的店铺以及和我们一样正享受着放学时光并肩走在一起的高中生。

“是咯，我们两个以前也是这么一起回家的。”

那是存在与很早以前的记忆，此刻柳芸居然能微微感觉得到。我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欣喜的神色。

大概，情况没有我想的这么糟糕吧。

“是嘛？”

“是的。”

“那我们以后也一起回家吧？”

柳芸歪着脑袋说到，我自然是没有理由拒绝。

“当然，不然你会迷路吧。啊，对了，柳芸你现在有用电话吗？”

“会用座机。”

“.......”

真是和老妈妈一样啊。

“怎么了吗？”

“没事，后天周末我们两个上街一趟吧，感觉有很多东西要买才行。”

“唔嗯。”

柳芸点点头，夕阳软化着冷静的表情，多了一丝女孩子的感觉。

“话说这种阳光照着没事吗？”

“嗯，没事。”

说着，她用脸迎向了夕阳。

“因为我感觉得到，这阳光已经快死了。”

我睁大双眼没有去回答，只是望着潮红的夕阳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