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上路

白约奔掠了一夜，腹中火热难耐，那感觉就好似肾虚了一般，又好似一股紊流在体内乱蹿。本来气海稳固时，灵蕴受到牵附不会由此乱来，可惜方才气海早已挥霍一空，强行用精血勾动天地灵蕴，虽说退了敌，自己也不好受。

不行了不行了，得好好歇一会儿。白约靠在一棵大树边上喘了会气，将重剑插在地上，自己便三两下上了树，强撑起精神牵引体内的乱流，不一会儿，已是冷汗连连，好几次差点力脱，硬生生是撑了过来。

待到气息顺畅了些，腹中也不会再如火中烧一般了，白约力竭靠在树上，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或是真的累了，还做了不少光怪陆离的梦，直到梦到小师姐，盈盈笑意，正款款向自己走来，一边走还一边褪着身上的衣物，直到正要褪下亵衣的时候，白约一下子睁开眼睛。

“怪哉！怪哉！”白约心惊肉跳，怎么会梦到这样的…事情？一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比昨晚流的还要多，汗水把衣襟都浸湿了，山风瑟瑟吹来，白约不自禁抖了一下。云梦潭结冰的时候都不觉得冷，怎么忽而被一阵山风吹凉了？

白约拍了拍胸口，暗道，心虚，该是心虚了。翻身下去将重剑抗在肩上，越想越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的梦呢？倒也不怪白约，他恰是这个年纪，梦到一些也再正常不过，不过是初次体验罢了。

白约一边走一边想着，一种负罪感油然而生，自己对师姐怎可如此下作？再想这事都觉得对不起师姐，然而一会儿不想，走着走着又回味起来，那胳膊那腿的，师姐有这么白吗？好似有吧…怎么又想起这梦来了？真是可惜没有接下去，想着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

走着发现前面有一条山泉，白约早就渴了，便俯下身捧起山泉凑到嘴边喝了几大口。左右看看没人，便脱下衣服跳进去搓一搓，顺带着把衣服也用水泡一下，毕竟昨晚大汗淋漓的。洗着洗着，想起刚才喝了几口山泉，若是有人像自己一样，在上游洗澡呢？想到这里，白约一阵恶寒，罢了罢了，荒郊野岭的也没得法子不是？

随便用水搓了下衣服，只当洗过了，白约便上去生火好烘烤一下。又重新跳回河里泡着，看着潺潺流水，白约一阵烦意。怎么想的啊，给自己招惹这么大一个麻烦，想撒手不管了，又不大合适。人家把自己的饭桶都骑走了，其他的倒还好，不过几套衣服，那个书箱可是小师姐亲手做给自己的，里边还有小师姐给的香囊呢！老头给的那破铜烂铁也是，珍藏的《九州霞客行》也还在里边。

日上三竿，一群黄羊三三两两的来到小溪边，老远就闻到了白约的气味不敢靠近，在那里驻足远眺，时而低头吃两口草，时而抬起头看看那位不速之客走了没有。白约看了看衣服，烘干的差不多了，识趣地爬上岸，穿上衣服，扑灭了火堆，辨认了一下方向，扛着重剑溜了。

现在也只能照着大概的方向走了，金鸢要北上广汉，自己也只能顺着路往广汉郡的方向走，希望路上能遇见。至于要不要继续送她去广汉，唉，只能送佛送到西了。

白约脚程不慢，两边的树好似长脚了一般往后飞掠，白约还顺手猎了些野鸡野兔之物。现在身无旁物，也只能依靠这些东西，看看能否找一个憨厚人家借宿一晚。昨夜一场大战，之后只睡了两个时辰不到，着实有些熬不住。

眼看又是要到晚上了，还没见到一户人家，白约有些失望。怎么说此地也该是益州腹地了吧，怎的还跟越筇郡那般，稀稀落落的没看到多少人，除了山还是山呢？白约想了想，还是在往前看看吧。

正这样想着，就看到眼前三个背着竹篓的孩童，白约大喜过望，几个起伏便落到三个孩童跟前。突然从树丛里跳出来什么东西，还以为是什么凶猛的野兽啥的，吓得三个孩子哇哇大叫，连蹦带跳地往后逃开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原来是个人，才稍稍定心，不过看到他肩上扛着一个硕大的兵器，又不淡定了。年纪大的护在两个小的身前，年纪小的那两个直接哭了出来。

白约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啊，只好连连安慰，直言自己不是坏人。直到把重剑往旁边一扔，情况才好转了一些，这三个小娃娃总算肯听白约说话了。年纪稍大的看上去也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小一些的该有七八岁了，再小的，五岁，不能再多了。都是三个男娃娃，竹篓里都装着木柴，有多有少。

“娃娃，这附近可有村落？”白约对年纪最大的那个小孩说道。

“你想去干嘛呢？”那孩子还是一脸的戒备神色。

白约晃了晃手上的野兔野鸡，笑道：“荒郊野岭的我一个游子，想用这些东西借个片瓦容身之地休息一晚上。”

孩子看了看白约手上的野味，咽了一口唾沫，艰难的问道：“当真？”

“唬你作甚？我不是坏人，我也讲规矩的，你也看到我手上的谢礼都准备妥当了。”

“那…”大孩子犹豫了片刻，说道：“那你随我来吧。”

白约连连点头，跟着三个孩子屁颠屁颠的下了山，山下果然有一个小村子，大致看去也有二十来户人家，规模不小了。一个抱着海碗蹲在路边的老汉看着三个娃娃走来，正想打个招呼，看到后面还跟着个年轻人，顿时闭口不言了。无他，长相清秀，却扛着个让人膈应的兵器。

一路走来，探头远观者甚多，却都不敢靠近。这个地方本就极少外人来访，来了一个却极为奇特。走到半道上，小孩推开篱笆门，喊了一声回来了。一个妇人出来，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娃他爸！一个男人便急急忙忙出来，看到白约，唬得他顺手操起一个锄头。

白约一脸的无奈，只好把重剑往地上一扎，抱拳说道：“我乃一个迷途的游子，途径贵地，想讨一个片瓦遮身。这些野物是我路上偶得，愿奉与主人家作资。”

男人闻言，稍稍松了口气，看了看这青年的打扮衣着也与平头百姓不同，听他说话文绉绉的，想来不是什么恶徒，便放下手中的锄头。几个孩子蹦着来到父亲身旁，小心的拉扯着他的裤腿，男人如何还不知道这些小子在想什么？也是，这些小子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荤的，便说道：“某家虽说还有些空余的地方，只是担心这位公子住不惯。”

间男人松口了，白约大喜，笑道：“无妨的，这几日都在荒山僻野里过夜，我只求能有一地能稍为我遮风挡雨便足矣。”

“那好吧。”男人点点头。

白约松了口气，脸上疲态渐露，将野兔野鸡递给主人家。随着男主人进了屋，男主人便道：“恰好到了饭店，正等着家里的几个小子回来。只是少了些，公子稍坐，我去将这些野味做几道菜来。”

“叨扰了。”白约又一拱手。

男女主人拎着野味去外边剥皮除毛，白约自在屋内，打量了一圈，房舍甚是简陋，随便择了一处盘膝坐下。三个孩子无事可做，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也不做游戏了，看着白约也是个好说话的，便围着他玩耍。

大孩子看着白约搁在一边的铁块，好奇的问道：“大哥，你这是个啥嘞？”

白约半睁着眼，笑道：“此为重阳重剑。”

“我能摸摸不？”

“小心刃口，虽说重剑无锋，还是有锐利处。”白约提醒道。

“好嘞。”小孩点点头，摇晃了一把，重剑靠在墙边，一个不稳便要倒下。白约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剑柄，小孩心慌，连忙退了几步，说道：“大哥你这把重剑可真是重。”

“足有九十九斤重呢，小心些。我还是握着吧，你就这样看看就好。”白约说道。

王守德的这把重剑造型甚是古朴，剑柄剑身浑然一体，也没有什么装饰的花纹点缀，看上去甚是威严。三个小孩看的甚是羡慕，大孩子问道：“大哥你这剑有九十九斤重，那如何举得动啊？”

“你这般年纪自然是举不动了。”白约笑道，看着三个孩子眼中的艳羡神色，白约童心渐起，虽说有些疲惫，还是说道：“可想看看我如何舞这重剑？”

三个孩子拍手大笑，簇拥着白约到了屋子外。寻得一块空旷的地方，白约让三个孩子离远些，握着重剑的重心，呼呼转了起来。此时旁观的不止三个孩子，还有两个主人家，一些好事者也纷纷站在篱笆外看，哪里见过这种架势，无不啧啧称奇。

白约越转越快，剑风带起尘土，看上去气势非凡。忽然白约一剑插入地上，捂着胸口喘了会气，余伤还未好的利索，这会有些气血翻涌。男主人见状，放下野鸡连忙起身过去查看。白约罢了罢手，说道：“旧伤而已，不必挂怀。”

男主人便在三个孩子头上各拍了一巴掌，说道：“这位公子旧伤未愈，你们却起哄作甚，都没得事做了？”

白约连忙拉住，劝道：“不怪他们，是我一时心痒，想在小孩子面前露一手，不想倒是自己力有不逮。”

白约自己进了屋内休息，担心他们仨又去打搅客人，三个孩子被其父亲留下帮忙。不过却是一边拔着毛，心里却是在想刚才的事，心道自己将来要是如这般英武，那该多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主人叫醒白约。

随着男主人来到一个破旧的木桌旁，虽说破旧，但桌子被修整的倒是坚固。看着眼前摆着的一碗米粥和两个鸡腿，白约将鸡腿推到几个孩子面前，笑道：“这些野物奔走于山涧，肉质最为精细处便是在此，孩子们恰是长身体的时候，何必顾虑些许俗礼。”

白约就着咸菜喝完那碗米粥，便停箸问道：“敢问主人家，此乃何地也？”

“此为下坝村。”

“辖所何处？”

“噢，上归武南郡东托县管辖。”

“竟已到了武南郡？”白约小声说道，自己脚程不慢，没想到竟然这么快，直接越过了南安郡到了武南。这山势也颇连绵了吧，都越过整整一个郡了方才找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再往前便是蜀郡，也不知道那姑娘被人逮住了没有，若是这般，白花了这么些功夫。

白约早已疲倦，也没什么胃口，就着咸菜草草吃了一碗米粥，便辞了主人家，自去休息。第二日起来，精神大好，白约受天地灵蕴调养许久，自然不可喻之常人。只需好好休息一日，便抵过这几日披星戴月。辨了方向，白约背起重剑，再次一头扎进山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