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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Chapter 126

杀戮声如同滔天海浪般永无休止,刀影重重,势如破竹,千绘京被骤然扬起的气流卷乱了头发,她无心理会,任由发丝在眼前交缠,不可置信都摆在脸上。

付丧神集体出阵,力挽狂澜,一时间,这片土地充满硝烟和战火。

更令她惊讶的是,另一拨人也从时空障壁里走了出来,奴良陆生,还有他率领的百鬼夜行。

陆生不做停留,百鬼齐齐出动,拼杀声,高喊声,四溅的血光充斥在视野中,千绘京远望,攥紧拳头,心里无名情绪翻涌,这时拳头忽然被温热的手掌包住,她侧头,是鹤丸国永。

短短一夜经历了太多太多,她早就累了,如今找到了慰藉,想永远将手放在这个人掌中。

“咳,”陆生举拳轻咳,低沉的嗓音自带三分打趣,“我能插话么?”

鹤丸舒展眉头,看向对方:“辛苦了,陆生先生。”

他打破永生咒后发现干扰磁场的电流消失,于是立刻通过时空转移装置和其他人取得了联系,并按照之前约定打开时空障壁让奴良组赶来支援。

千绘京:“奴良组?”

“嗯,”鹤丸迅速抽刀,砍中一只试图偷袭的小妖怪后送刀入鞘,“奴良滑瓢先生事先告知我,今天一定要赶在辰时之前接触封锁外界的咒术并联络本丸支援,否则一切都完了。”

小时候的奴良滑瓢经历过这场浩劫,把重要的时间节点记得清清楚楚,不知道幼鹤……千绘京突然想起:“我去找鹤丸!”

陆生奇怪地看着她,心说人不就在眼前,鹤丸则提醒道:“主公,如果他死亡了,我也会消失。”

每位付丧神都有一柄主体刀,存放于时政内部,各个本丸唤醒的是带有独立思维和行动能力的分体,主体不灭,分体不亡。

千绘京大梦初醒一般,冷静下来,眼神恢复一贯的漠然:“是我太鲁莽了。”

鹤丸清楚她的个性,一旦决定守护就很难回头,他在对战心魔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花了很大的心力镇定下来,于是走到千绘京身前,半跪下来,俯首:“主公,请下令。”

只要她一声令下,为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千绘京立于原地,绯袴轻动,与待命之人四目相对,黑瞳映照血色,明眸融入混沌,虚假与真实交错,彼此吸引,一瞬致命。

“我命令,”她红唇轻启,接受了骑士的绝对忠诚,“剿灭敌军,全胜归来。”

反击战,打响。

飞禽走兽四处奔逃,援军呐喊震天,响彻苍穹。

今剑蹬地而起,挥刀破空,通体青蓝的妖怪提斧阻截,谁知那灵巧的身影似飞鱼般从旁边窜了过去,紧接着刀光疾落,贯穿它的胸口,它大吼一声,抓住胸前的长刀,高举铁斧狠力劈下,又突然顿住,此时它的喉咙被反刺了一柄短刀,半截刀刃露出咽喉,骇人至极。

见敌人断气,三日月抽回太刀,一线血水连着落到地上,将土壤染成了红褐色。

“合作愉快,”今剑落地,杏红色的瞳孔像是覆上了沸腾热血。

“啊,”三日月扫视周遭,气场迸发,“还有不少敌人藏在这里。”

“把他们一网打尽吧!”

忽然,一抹白影从桥上掠过,竟是山姥切,身后还引着一大群妖怪。

只见山姥切跳入绊马沟,妖怪集体冲上去,形成一道紧密的围墙,刹那间,刀锋冒出,流光呈圈闪现,迅若奔雷,妖怪全朝四方横飞出去,摔成了烂泥。

斗篷在腥风中猎猎作响,他神情警惕,不肯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唰唰唰”三道急响,三枚飞镖毫无预兆地射来,却在途中被冰雪冻了个严实,绕过这一角冰山,他看见了奴良组的雪女冰丽和气绝的放镖妖怪。

山姥切朝对方点头,冰丽会意,带上青田坊与付丧神前往下一个目标地点。

援军强悍,无一孬种。

神社里,千绘京与贺茂取得了联系,得知那边的修复仪式已经完毕,她把人叫了过来。

陆生望着窗外的硝烟袅袅,感慨自己和阴阳师的奇妙缘分。

“看这儿,”千绘京在卷皱的地图上打好标记,“两支部队已经成功突破,后勤保障也已到位,伤者目前共有八十六人,医药充足,局势基本稳定了。”

局势确实稳定了,刚接到消息,藤原忠平见势头大好,已经准许一部分阴阳师加入战斗,但自家的宅子还是留有不少战斗力。

“听说先前想赶来援助的阴阳师都被他处罚了,连近卫府和大将都供他差遣,一律不许离开,”贺茂提起一句,然后与千绘京商量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

他们这一方人手足够,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敌人歼灭,万一有漏网之鱼逃出去就糟糕了。

“喂,呆毛!”霎时,屋顶上响起迪达拉响亮的喊声:“鹤丸国永让我给你传三个字,护城河!”

说完就乘着飞鸟远去,拥有飞行工具的他能更好地担任情报传送的任务,需要将总部的战术和分区域的战况及时传给双方。

陆生微微挑眉:“护城河……”

千绘京最先反应过来鹤丸的用意,当即起身去博古架上找平安京的地形图。

平安京是以护城河代替城墙,三面环山,鸭川,桂川,宇治川,木津川四川汇集于淀川,原本只用来灌溉养殖赏景,现在反倒成了对付妖怪的利器。

“你要利用这护城河?”

陆生玩不来曲线救国那套,对千绘京的计谋还有疑惑。

“我好像明白了,”贺茂掩住下颚,思考了一会儿,“我方的力量虽然足够,但不能保证能将妖怪彻底铲除,唯一的办法是形成一个包围圈,无差别残杀。”

听见无差别三个字,陆生皱了皱眉头:“千绘京,你真这么想的?”

千绘京暂不回答,只从腰部的麻绳中取出一样东西,花瓣一般,透着烛火像是白玉映在霞光里。

“这是鱼鳞,”她解释说,“贺茂,你带领僧侣和阴阳师去护城河,等距离施术,把京都笼罩在结界之下,以水导电,专伤身上带有这种鱼鳞气味的妖怪,陆生,你负责掩护他们。”

鱼鳞是她从上次那只鱼妖那儿取下来的,玉藻前曾在袭京妖怪身上种过咒术,只要从鱼鳞中提取出玉藻前的妖气,并据此进行捕捉式进攻,就不会漏掉任何一个妖怪。

这是他们目前有能力执行的最好的计划。

千绘京是总大将,必须镇守本部,陆生先行一步出发后,她拦下贺茂问:“八岐大蛇那边要不要再派人过去?”

时间匆忙,修补封印所需的精力又多,她不认为以贺茂现在的状态能让封印恢复原状。果然,贺茂有些焦虑:“其实只是暂时稳固而已,清水寺元气大伤,不适合继续保护封印,我准备将它转移到其他地方,可惜灵力不足。”

“还能转移到其他地方?”

“灵力充足就行。”

“任何灵力都可以?”

“必须纯净,”回答完后,贺茂觉得奇怪,“你问这么详细做什么?”

千绘京反应平淡:“好歹我也是跟你一起去过清水寺的,关心关心罢了,毕竟我也不想让八岐大蛇现世。”

贺茂走后,只剩下耳边的连天轰炸和时不时吹进窗里的瑟瑟寒风,她一直坐在原地看地图,黑眸微垂,光影明灭。

看了许久,门外传来动静,五虎退跑了进来,满是灰尘的脸上划有几道小伤口,却仍掩不住欣喜:“主公,崇仁坊的居民已经全部救出,贺茂大人那边也准备就绪了!”

千绘京的语气出奇的平静:“只要结界没问题了,剩下的事都交给时间。”

察觉到她的反常,五虎退很担心,并没有立刻离开:“主公,你有心事?”

一段沉默结束才听到千绘京的声音:“陪我出去一趟。”

再美的青山绿水如今也成了荒郊野岭,两人通过传送阵来到清水寺,绕开倒塌的围墙,踩着破烂的地板,进入密室,里面空荡荡一片,落地烛台上的焰苗燃尽,伸手不见五指。

五虎退停下脚步,“吱嘎吱嘎”的声响也一并消失,他问千绘京:“主公,我们来这里是……”

“往前走。”

对方的话语好似无形霜雪,激得他一阵惊寒,下意识地往前迈出几步,再也无法回头。

这里真黑啊,他连脚下的路通往哪里都不知道。

悉悉索索间,五虎退壮起胆子,硬是缩着肩膀又走了几步,直到眼前变得更黑,仿佛即将落入另一个世界的时候,不动了。

“主——”

回身询问,迎接他的却是骤然降临在肩上的力道。

黑暗中,他唯一能看见的只有千绘京的猩红双眼,残忍,无情,如同溢出的血。

怎么会……

五虎退身体空陷,惊诧的脸一片苍白。

他双眼失焦,手臂伸在半空中,甚至看不清四周飞速倒退的景象,命悬一线之际,手腕突然被拽住,紧接着被狠力一提,重重跌回了地上。

短刀夜视能力极好,现在已完全适应了黑暗,五虎退忍着腹痛爬起,发现自己身下的地是一整块平整的巨石,绘有奇怪的封印纹样,左上角豁开了一条裂口,极深极宽,他正是从那里落下去的。

转瞬之间,站在那里的人成了千绘京。

刚才推他时没留半点回旋的余地,现在的背影为什么这么落寞?

两人站在不同的地方,距离很近,心却越来越疏远。

回神社的时候,曙光依旧在沉睡,芥子色的符纸顺着暴涨的河水漂游盘旋,激流汹涌,透蓝雷电轰鸣,为他们打响了胜利的前奏。

千绘京蹬掉红纽草鞋,将长发用檀纸重束了一遍,五虎退跟随进屋,低着头一言不发。

主公刚才……是真想杀了他。

“为什么?”

他终于忍受不住,嗓音颤抖着问出了这句不想听到答案的话。

“主公讨厌我,憎恶我,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是主公说的,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赴死也无所谓,”五虎退眼角泛红,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撕心裂肺,“可是,哪怕是给我一个假象也好,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他记忆中的主公性情刚烈,冷漠自持,但对付丧神始终藏着一份耐心与柔和,绝不可能毫无理由地杀他。

“主公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

“没有。”

对方的果断摧毁了他最后一点希望。

千绘京注视着他,毫无表情,毫无温度:“我的确想杀了你,用你的灵力让八岐大蛇为我所用。”

她需要足够纯粹的灵力,去填补封印的最后一点空缺。

她想将八岐大蛇的封印转移到自己能够掌控的地方,自由驱使。

她把五虎退推了下去,却后悔了,因为她的写轮眼看见了藏于裂缝深处的阴冷蛇瞳,足足八双,五虎退必死无疑。

“本丸是一株参天大树,审神者为主干,付丧神为落叶旁枝,树叶脱离枝桠,终将蚀于泥土,你迟早都会为我战死,我不过是让你提前让你永眠。”

“其实无论是谁都无所谓,只不过你是第一个出现在我下定决心之后的,你太倒霉了,仅此而已,哪怕出现的是鹤丸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我从来都是这么坏,自私自利不近人情,你明白了吗?”

“不是这样的!”五虎退猛然反驳,心脏的窒痛折磨得他泣不成声,“主公你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可哪怕濒临崩溃,映在瞳孔里的也只有千绘京愈发冷沉的脸。

他倒退一步,夺门而出,不忍再留。

千绘京孤零零地站着,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内心的畸形快意在挑衅她仅存的理智,自从破了面灵气的幻境后,她变得越来越情绪化,转移封印需要充足而纯粹的灵力,就算不用付丧神献祭也可以一点一点地积攒,推五虎退去死……这简直荒唐!

可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恶灵化的事情,想要发泄,想要破坏,种种超越心理极限的恐惧让她再也无法挣脱出来。

——想让天真如白纸的五虎退看穿你的真面目吗?

——想让一心一意为你的付丧神知道你是个精神分裂的杀人狂吗?

她从没怕过什么东西,但这次,只要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把屠刀对准付丧神,用他们的生命承受自己刻骨的恨意,她怕了,怕得令人绝望。

障子“吱呀”一动,打断了她的自我逃避,抬眸,发现来者竟是鹤丸。

这瞬间,在心底腾肆的破坏欲达到极限。

……如果能将这个人彻底污染了,该多好。

鹤丸立在障子边,雪白的出阵服接受了血的洗礼,良久,房间里响起了他略显疲惫的沙哑声音:“鹤丸送源家刚出生的女儿去了另一处避难所,途中遇险,我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拥有高贵血统的婴儿最受魑魅魍魉的欢迎,为了夺回孩子,保证源氏夫人等人的安全,他全力退敌,杀尽了那些因躲过大部队视线而残存下来的妖怪,好在及时,那些人都平安脱身了。

见鹤丸要走,千绘京眉眼间覆上了一层暗色:“都听见了?”

那浴血的背影停住了。

气氛安静得可怕。

“为了目的,我连你都可以舍弃,是不是很痛心?”

鹤丸平静地回答:“没有。”

“你转过来,看着我说。”

他默了默,转了身,谁知千绘京直接来到面前,拽住他的衣领往下一扯,堵上了他的唇,后又猛地咬紧贝齿,鹤丸只觉得一股甜腥味袭来,薄唇出现一道血色,成了无法跨越的界限。

不过片刻,千绘京松开手,舔了一下沾在嘴边的血液,仍不走开,鹤丸低眸望着她,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腰身,温暖的呼吸重回鼻间,充斥着意乱情迷。

任何的言语已成多余,舌间的一次次摩挲足以点燃激情,抛开顾虑的枷锁,他们只能听见对方的急促心跳,火热布满全身血脉,在放纵自我的深吻中缠绵。

仿佛一场燎原盛火,蔓延了整座雪下孤城。

不知过了多久,连唇齿都已麻木,两人终于分开,千绘京陷在鹤丸怀里,脸颊燥红,缓了许久才问:“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会永远活在我的欺骗之中?”

鹤丸紧抱着她,一生的温柔缱绻全都给予了怀中的人,随后,他低下头,话音低缓情切,透着几分隐忍——

“我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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