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疯狂的后退，可是当我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口已经全是人，这个下二楼的楼梯占满了一半。.

“不！怎么会这样！”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从新回到了我妈身边，可我爸的那些工人已经开始发飙，他们哪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一个个抓着我爸的衣服，扯着我爸的头发，他们甚至都忘了！我爸曾经对他们是多么的好……

哪一次上工午饭不是下馆子……哪一次家人生病就送钱……哪一次那家有喜送红包……

他们只知道辛苦不休做了个把月的工资，可能被我爸败光了！

我爸此时也看到了我妈。

从他惊慌失措的目光中，我明白他此时内心也在颤抖，甚至颤抖。

但我妈的动作，却让……我……不能理解！

她默默的将我爸手里的钱全部放在小那里，然后注视着庄家。

那光头庄家用食指擦了擦鼻子，然后呵呵一笑：

“哈~中！这嫂子都来助阵了哈，来还有没有下注的？”

大家可能对这一幕都习以为常，甚至没有一个人去说一句废话，有的下了注，但更多的则站在一旁。

他们眼中露出期待的神采，但是……除了我爸的工人，怕是没有一个人希望我们赢。

——

331！小！

是我们赢了。

我妈默默的将钱全部收回，就当我以为我妈会拉着我爸的耳朵打算走人的时候……

我妈又将刚刚抓到桌前的钱又要推出去。

“哎哎哎！嫂子！老弟我劝你一句，好不容易回点本，见好就收！”

庄家看着推过来的钱他都有点急了，按常理，就算是三楼下注的一次也不过是五六百而已，刚刚陪了我爸一万多，现在……

“不要动骰子”

我妈冷冷的说着，并且……拿出了她曾经只是仅仅吓唬某人用的刀。

“嫂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光头庄家眼神变了，门口的那些流里流气的痞气也在此时鱼贯而入，其他桌有后退的，有兴奋的，有乘机捣乱的……甚至还有那些嫌事不够大的！

他们三五成群的向我妈欢呼呐喊：

“好！好~好！”

“今天你玩也得玩，不玩也得玩！我们输了钱你拿走！不玩我就剁了你信不信！开！”

“咚！”

一把菜刀被剁在简陋的赌桌上，我妈狂野乃至疯狂的嗓音吓得那些二流子没一个敢靠近。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句话在我妈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贴切。

黝黑的皮肤下，明明不大的眼睛却显得那样的吓人，愤怒到极点双腮不由自主的抖动，那额头鼓起的青筋仿佛随时都会爆开。

“我们……”

我爸刚刚开口，一把菜刀就从他头上落下！那狠厉的姿势不仅仅是警告！

“不玩都他妈离远一点！”

……

长大以后，我听整个村都说我妈狠，但是这一次……她将这一个字在我面前表现的淋漓尽致，那种无谓生死的眼神让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无数的人开始后退，就算是下了注的人也悄悄的收回自己的钱，小心的退到了一边。

对我们虎视眈眈的二流子也默不作声的向后退了两步，显得是那样的色厉内荏。

“好好！有种！”

光头庄家点头称赞，就直接扣起碗，随便的在空中晃了两下，当他放下碗的时候，又对我妈说道：

“嫂子，你现在把钱拿走，我不说半个不字！”

“开！”

我妈只说了一个字。

可我爸听到那庄家可以收回钱，他避开肩膀上的刀就要去拿钱，可我妈还要快，还要狠！

一声不吭，手起刀落！鲜红的血花就在我眼皮子地下绽放！

要不是常年做瓦匠的老刘头眼疾手快，我爸的肩膀可能就完了……

鲜血不断的从我爸的肩膀处流出，这让我紧绷的神经即将崩溃，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惊恐而尖叫过，甚至会嘲笑那些于是尖叫的女人……

但我此时才明白……那只是没有遇到触碰心灵的东西……那声即将脱口的声音，强行被已经成年的我一压再压。

此时我那一米九的老爸，在一个连一米六都不到的女人面前，软弱的如同孩子。

323！小

“行！行！”

那光头张家打开碗盖，点了几次头后，从自己那里点出一落钱，直接丢在我妈的钱堆中。

“呼~”

呼吸的不是我，而是在场的所有人！

我妈只玩了两局，两局以后拿着五万多的现金，带着我们顺利的离开了这家并不起眼的赌场，在此过程中，我妈所过之处全部自觉退后三步不敢靠前。

这个结果就连经常混迹赌场的卢叔都不可自信。

然后大家便在陪我爸包扎完以后，分了钱后默默的离开，连一声经常说的：

“大姐我们走了哈~”

……

我以为这件事可能就这样结束，毕竟最后我爸没输一分钱，反而还多出了几千。

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我觉得我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与天真。

那件事过后才只有几天，距今至少还有两年，至少还能让我家可以缓冲一下的事情突然来临……

解体！

我爸从这一天起，他将再也不能自吹的跟我说：

“儿子！我告诉你，你爸我从21岁出来，就当了一年的学徒，然后就再也没跟别人打过工，只有别人跟老子打工。”

卢叔将他揣摩许久的事情，提前上演。

最重要的是，他提出了很多人最期望的做工方式——工完结账！无论老板有没有结账，无论这单是否出了问题后续要赔钱，他都用自己的钱垫上。

很多人都如闻到腥味的猫，根本省去的卢叔当年在我爸手底下的勾心斗角，就已经收走了我爸手底下近乎所有的人。

唯有几个亲戚因为抹不开面子，独自去打工谋生。

而且我爸的这件事也很快的被人传开，无数的人开始背地了笑话我的老爸。

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把攒下来的钱送别人！

对，这就是我爸，哪怕是曾经，就算没有发生今天的这一切，他也会年复一年的将从我妈工厂里打工攒下来的钱，输在村里的牌桌上，仅仅两个星期一分不剩，输到想抽一包，换一套体面的衣服，都要跟我打电话。

哪怕是穿几年前的衣服，饿了只吃腌萝卜，可笑的还会跟我说：

“来，儿子我跟你说，我腌的水萝卜的味道可好了~”

短短的半个月，我爸整个人如黏在炕上一样，连地都不下。

现在整个家庭的负担，居然落到了我妈的一个人头上，原本可以6点半回家的她，现在变成了晚上12点。

我妈是油漆工，这里叫刮大白的。

这种事情非常伤身体，原本我妈只做了四年的油漆工，到了50岁的时候身体就出现了各种的问题，再加上她后期的夜班工厂，让她着凉便感冒，变天就头疼。

如今为了家里的孩子，尤其是我，原本我周末的英语和作文就要交六百，现在书法和奥数又要六百，哪怕是每两个月交一次。

亏我妈还觉得应该，这个价格哪怕是未来，8-9节课收300也觉得是多么的勉强。

我居然搞笑的还认为我可以在这一辈子改变一切？如何改变？我他妈可笑的连一期彩票号码都不知道！我拿什么改变？

就连现在的家庭，我连一个自己想学的特长都办不到。

严密紧促的学习环境让我觉得喘不过气，连一个休息时间没有，却被学校忽悠的团团转，完完全全的束缚的孩子们的思想！

我讨厌英语，我讨厌坐在课桌前胡编的写作，可笑的照读试教育！这个时代让我们乱想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天，我在隔壁的小床上辗转反侧，听着刚刚回家的老妈又和老爸吵了起来。

这时，我爸显得那样的威风，听着房屋不断震动的声音，以及桌子掀翻菜碗打碎的声音——我知道我爸动手了。

我真的是受够了！

我一脚踢开爸妈的房门，一眼就看着掐住我妈脖子的混蛋，真他吗有种！

当时你怎么没有这么强势！那时在赌场里吭都不敢吭一声的东西，现在为什么会如此的狰狞？

我知道我自己此时的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是……我受够了！

我跑出了家门，直接去了电话亭！第一次——按下了，110

“喂！警察叔叔吗？我爸在家施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