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陈家

苏媚儿连夜套马车要走，李忆也让她走了，甚至没有来相迎，苏媚儿彻彻底底地看清了这个男人，她全部的希望都在陈正道身上了。

送她走的人还是陈正道的那群护卫，苏媚儿一声吩咐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今日出了这么多的乱子，是该向那位禀告了。

马车兜兜转转地确定无人跟随，才在陈府的侧门停下了。苏媚儿看到四下无人才敢下马车，平时她是不会来陈府的，她的一切都是陈正道的侍女玲珑在陈府别院教的，她只见过陈正道几面，这次冒险前来也是因为情况紧急。

门房本来不想理会他们，听到玲珑的名字，才去回禀了好一会儿才放他们进来。

门房吧苏媚儿领进了一间外院，让她在里面等待。陈府外面看着平平无奇，里面别有洞天，就连这外院的布置也非常精美，房间里的摆设看起来都是极富有诗书之气，可见陈正道确是个讲究人。

苏媚儿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玲珑过来，陈正道身边的侍女打扮都很考究，不像个侍女般的低姿态，也不像正经主子那样衣着华丽，看起来就像是个公子哥红袖添香的妙人。

“玲珑姐姐，求陈大人救救我，我的脸要毁了。”苏媚儿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了，她跪下来求玲珑通报，只要能治好她的脸，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玲珑是陈正道身边的红人，必然有方法救她。

“脸伤了？今日听闻你在百花园大放异彩啊，还与那三皇子纠缠不清，大人对你的嘱咐都忘了，现下出了事情就来求救，苏小姐这样过河拆桥，还想大人轻饶你，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玲珑仔细地看了一下苏媚儿的脸，这样的蠢女人，没有大人的帮助还想攀龙附凤，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

“玲珑姐姐容秉，此事完全是个意外，我也不知道那伙流民如何会突然攻击我，三皇子殿下从天而降，他后来，后来还以马儿受惊为由，想要上我的马车，天家威严，媚儿不敢不从啊，没想到他居然在马车里对我动手动脚的，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苏媚儿这番说辞在来的路上已经酝酿好了，她要求陈正道帮忙，当然不能暴露自己的主动攀附李忆的心。

“我的脸是被那霍心所毁的，三皇子为了让我闭嘴，答应向皇上求封我为侧妃，到时候媚儿一定能提陈大人尽心。”进宫也是颗棋，进李忆后院也是颗棋，她本想掌握自己的人生，世事既然不能如她愿，那她只好对不起了李忆了，反正这也是李忆欠她的。

玲珑在陈正道身边也略有听过霍心表里不一的残暴，没想到对贵女也敢动这样的狠手，是个可以好好利用的人。苏媚儿说她能走三皇子侧妃，虽然不能一箭三雕同时让三方受损，可是苏媚儿进了李忆的后院，凭她的本事与霍心的矛盾，必然可以让李忆永远地退出皇帝的视线。

“媚儿妹妹，地上湿冷，快起来吧，你可是未来的三皇子侧妃，可不能熬坏了身子骨。”玲珑听闻苏媚儿是已经有了李忆的保证，果然态度缓和了。

“玲珑姐姐，姐姐如果能让我的脸彻底地康复，那我对三皇子必然很有把握，大人想要媚儿如何，媚儿都可以尽心竭力。”苏媚儿知道她今晚必然不会白来了。

“媚儿妹妹在此喝口茶，稍等，我去回禀一下大人。”玲珑说罢便退下了。

她来到陈正道院外回禀，陈正道没有多言，让她领了药便退下了。

陈正道赐给苏媚儿的正是那百日散，此药非常珍贵，也是异域所有，可外用内服，外用可以使伤口复原如初，内服可以美容养颜，青春常驻。可惜此药名为何名唤百日散，因为使用此药过后百日便会浑身溃烂，须要继续服用百日散方可延续其功效。

“媚儿，你脸上的伤口太深了，若是不服用这个药必然是要留疤的，这道疤又长又深，以后你嫁给三皇子殿下还要会见朝妇，若是每每以轻纱遮面，怕是会引起非议，三皇子殿下也不会再想多看你几眼。”玲珑知道服用这个是要下决心的，用了苏媚儿此生就只能依附陈正道，不用苏媚儿只能在李忆的后院中等到老，等到死，苏媚儿这样一心想大权在握的性格必定是会用的。

“玲珑姐姐，你说的我都已经知晓了，麻烦你帮我用吧，媚儿只求大人怜悯，以后媚儿会好好报答大人的。”苏媚儿几乎没有犹豫，她不要再被那霍心踩在脚下，她不要再连陈正道身边的侍女也要跪，她不要再受家中嫡女的欺凌，更加不愿意什么都还未实现就在李忆的后院中等死。

她能来找陈正道已经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未必没有其他更好的药，可是陈正道想控制住她，她也能理解，自己今日不听安排攀附李忆已经引起陈正道的不满了，用了这个也可以让他安心。

玲珑没有想到苏媚儿竟然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这样对自己都能狠下心的女人，以后自己一定不能小看她。

她替苏媚儿用好药以后就送她走了，明日她还要迎那柳如是，今日种种都因柳如是办事不力所致。

苏梦寒一早就听到雪梅过来回禀，林都尉昨夜跟踪王二的种种，以及今日陈府下帖邀请柳如是过府，陈老妇人甚是想念她。苏梦寒没理由这样还要阻止柳如是出门，事实上苏梦寒根本不想阻止，柳如是计划失败的事情恐怕早已传到了陈正道的耳中，她着急去解释也是情理之中。最重要的是苏梦寒想看看柳如是会不会去弘文书院，那才是苏梦寒感兴趣的地方。

柳如是接到请帖马上就套了马车出门，她昨夜已经想明白了，计划一定是败露了。苏梦寒的反应根本不像是遇到过三皇子的样子，她派出去的马夫与乔装成流民的人全都失踪了，蔷薇给畔竺的信条也没有回应，苏梦寒的院子就像个铁桶一样一点消息也传不出来。

她才回来短短几日，将军府已经不在她的掌控了，柳如是明白自己只是个妾室，她没有苏鼎方的宠爱想要跟苏梦寒斗简直是异想天开，她们的身份差距摆在那里，她必须去求助一下陈正道。

苏梦寒好似掌握了很多东西。却对她秘而不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她不敢想象苏梦寒到底会怎么对付她。

她嫁进将军府也有她自己的目的，所以一开始她也并没有太听从陈正道的吩咐，陈正道也不恼她，总是在关键时刻为她提供帮助，让她讨得苏鼎方的芳心。后来她的一双儿女出生了，又被抢了去，她这才真真正正地向陈正道靠近。

陈正道这些年仿佛也将她遗忘了一样，并没有要求她做什么事情，只是一直帮她讨苏鼎方的喜爱，直到苏梦寒回金陵，陈正道才正正经经地吩咐她做了这么一件事情，居然还失败了，她思前想后还是有必要去解释一下。

她是陈老夫人下帖子来拜会的，自然是从正门进去，柳如是也知道苏梦寒必然会让人跟着的，她大大方方地来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侍女们把她引来陈老夫人的院子就离开了，果然陈正道亲自在等她。陈正道已经到了知命之年，但是保养得宜看来也是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慈眉善目，脸上总是挂着笑意，待人温和，柳如是从未见过他动怒。

“大人，如是办事不力，请大人责罚。”柳如是虽然靠拢他，却没有把他当真正的主子，说到底他们只是互惠互利罢了。

“我把你从江南带来，只吩咐过你这一件事，没想到是这个结局啊。”陈正道喝着茶，脸上也不见怒意，多年的运筹帷幄让他喜行不怒于色。

“大人容秉，许是苏梦寒身边的林都尉坏了事，他送苏梦寒回来之后并没有立即回蜀州，反而留了下来，许多事情都是他帮苏梦寒在做，他是苏鼎方身边得力的人，这些事情怕是被他察觉了。”柳如是根本不认为苏梦寒有这样的才智，只有可能是林都尉所为，苏梦寒只是听从林都尉的回禀罢了，她要管家和放的那些狠话指不定也是蜀州那位主母教的。

苏梦寒她柳如是之前见过好几次，是个没有机心的人，书也没有读过几本，只会玩乐，畔竺伺候她多年说她心很大，几乎有点傻乎乎的。

“林景环是苏鼎方的最好的前锋，没想到现在却在金陵陪他的爱女玩过家家，看来这个苏鼎方也是关心则乱啊。”在陈正道看来，所有人都是有弱点的，林景环也一样，他是个将士现在却被大材小用，虽然忠心，恐怕心理也是有怨气的。

“大人英明，这个人要是能为我们所用，苏梦寒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得意，她不过是仗着林都尉的官威而已，只要我们切掉她的臂膀，她一定像一只盲了眼的小鸟一般。”柳如是瞬间就明白了陈正道的意思，她很聪明，一点就透，这也是陈正道喜欢用她的原因。

“去吧，趁苏鼎方还未回来，下一次再失败，我也保不住你了。”若是不能在苏鼎方回来之前把苏梦寒的亲事订下了，一定会有很多变故，既然李忆这条路行不通，皇后不是还有一个儿子吗，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