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病故

苏鼎方与汪寿两人进去，看到金卓玛身上只穿了一件贴身的里衣，她的衣服被皇后换下了，皇后有意不让她穿戴整齐，因为断定她是个将死之人。

汪寿放下东西就走了，皇帝有意让苏鼎方亲自动手，他何必在此碍手呢，外面的禁军也该到了，皇帝之意若是苏鼎方与金卓玛一同杀出去就把二人就地绞杀，天家无情多是如此。

“我死之后，把我送回蜀州吧，我床底下的木箱装着我族的衣服，下葬之时帮我换上，可惜不能死在草原了，而我是不配葬在故乡的。圆圆，永远也不要让她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怪你，这十八年是我赚来的，你动手吧。”金卓玛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活了，从她被泼水开始，到换衣物，明明血月图腾她是缝制在衣物的夹层里面的，却被外露了出来，皇后的反应那样快，她知道这是中了别人的道了。

金卓玛只希望不是苏府中人所为，这样她的圆圆就安全了。

“你就算是为了圆圆都不肯辩解一句吗。”苏鼎方看着发妻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他实在是痛心疾首。

“我不能撒谎，第一次撒谎我就失去了族人，我已发誓此生都不会再说谎。你有你的国家皇帝，我有我的信仰，我们终究是不同的。”金卓玛眼看苏鼎方不忍心动手，她走过去拿起酒杯。

“希望皇帝不会牵连我的一双子女，但是你知道的，皇帝是不会放过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更加不会放过苏家，我只能为你们争取点时间，你想清楚到底该如何做吧。”金卓玛把手中的毒酒一饮而尽，苏鼎方想抬手阻止，但是他却不能，他有如被烈火煎熬，从里到外让他痛不欲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金卓玛倒在他前面，他无能为力。

苏鼎方此时已经对皇帝与李周失望透顶了，可是他却还是不能妄动，否则苏家顷刻就会覆灭，他不能动。

“你睡吧，早晚我们都是要见面的。”苏鼎方抱着爱妻的尸首走了出去，外面围满了禁军，确认金卓玛已死，宣布了皇帝的圣旨。

“苏家夫人突发疾病而亡，朕深感痛惜，望卿保重身体，追封金卓玛为一品诰命夫人，允许卿之嫡女扶灵回蜀，安葬其母。”汪寿宣布了皇帝的旨意，又谄媚地凑过来，告诉苏鼎方马车已经备好了，让马车护送两人回府，明日就可以让永和县主启程回蜀安葬母亲了。

皇帝毫不掩饰想杀金卓玛一双子女的心，现如今金卓玛刚刚病故，没可能让苏家再病故二人，独独让苏梦寒扶灵回蜀州，蜀州还有那苏庆雨在，到时候一网打尽岂不皆大欢喜。

苏鼎方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杀伐果决，他一言不发地谢了恩，又配合地上了马车，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什么。

苏梦寒已经从明月楼中得到了消息，血月是吐蕃月氏的族腾，她心口突然喷出了鲜血，原来自己昼夜不歇斗来斗去，最大的危机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吐蕃二字就能让苏家万劫不复。

苏明岳与苏明嫣也已经得知父亲与主母都进宫迟迟未归，苏梦寒又在听到赤栩的耳语之后吐了血，他们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可惜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急的团团转。

“姐姐，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你别吓唬我们。”苏明岳实在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往日上场厮杀哥哥总是时不时地保护他，在家中姐姐也护着他，他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场面。

“明岳，以后上战场不要太过努力了，要保护好自己，你虽是弟弟可家中之事就赖你了，你记住我的话。”苏梦寒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了，梨婧已经喂她服下了护心丸，生怕再出什么差错。

禁军护送着马车向苏府驶来。“小姐，回来了，禁军护送着一辆马车往这边来。”赤栩手脚快，已经进来回禀了。

苏梦寒一动不动地坐着，也没去迎接，她手脚冰凉，浑身发冷，目光呆滞，眼眶的泪在打转。她知道金卓玛必死无疑了，吐蕃月族四个字在金陵已经足够她死十回不止了，她报了这么久的仇现在看来都是一场笑话，活过来想举家安康，却不想害死了母亲。

“我倒是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禁军都出动了，想动我苏家先踏平我的尸首。”苏明岳提着剑就往门口赶去，苏明嫣见状也一起去了，只有梨婧与赤栩还在苏梦寒身边。

“小姐，您别吓唬我，您是不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赤栩看到苏梦寒的模样着实吓人。苏梦寒已经握紧着拳头一言不发地坐着。

这边禁军已经到苏府门口了，苏明岳看到禁军并无抓人的架势，在苏明嫣的提醒下把剑收了起来。

马车中苏鼎方抱了金卓玛下来，怀里的金卓玛还穿着那件白色的里衣，初春的天气雪还未融化，金卓玛被雪映得没有一点血色。

“父亲，母亲怎么穿的这样单薄，父亲”等苏鼎方走进苏明岳才看到怀中之人已经没有了气息，紧闭着眼睛，手是垂着的，苏鼎方没有表情也没有回答苏明岳，抱着金卓玛就进门了。

苏明岳不敢相信，忙随着苏鼎方进去，门口的禁军却没有散去，直接守在了苏府，把苏府围了起来。

苏梦寒看见苏鼎方抱着人进来，她颤抖地站了起来，赤栩扶着她去迎。苏梦寒看到了无声息的金卓玛，她摸了摸母亲冰凉的手，又探了探母亲没有生气的脸，终究是难以抑制放声大哭。

该死的不应该是母亲，而是自己才对，为什么会这样呢，自己回来到底都做了什么，若是有报应为何不报在自己身上，为何要害死我的母亲。

苏梦寒摊倒在地痛哭，苏鼎方稍作停留，听到女儿的哭声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一切皆因自己而起，他无可分辨。

“父亲，你告诉我是谁所为，儿子今日就去为母亲报仇雪恨。”苏明岳被仇恨冲击了内心，虽然主母与他感情不深，可姐姐几乎要哭死过去，他却是不能忍的。

“你母亲是突发疾病去世的，与他人无关，你去准备一副棺木，明日由你长姐扶灵回蜀州。”苏鼎方忍住眼泪给儿子下令。

“还不快去！”眼见苏明岳不为所动，苏鼎方不得不大声呵斥他。

“圆圆你跟上来，给你母亲换衣物。”苏鼎方不忍再看苏梦寒的脸，转身就抱着金卓玛回房了。

苏梦寒强撑着恨意起了身，跟着苏鼎方进了房中。

“你母亲的族服在床底下，你找出来，帮她换上。”苏梦寒一言不发地照做了。这件族服是暗黑色的，衣料非常顺滑，触手生寒。胸口用一种特殊绣技绣出了红色的月亮，放大看这个月亮更美更红，旁边用明黄色的绣线绣的一些小人在做一些事情，整套族服看起来隆重又美丽。可以看出金卓玛在月族地位不低。

苏梦寒细细地帮金卓玛穿好族服，又在族服外面穿了一件白麻外套把族服隐藏起来，给金卓玛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发，看起来栩栩如生。

“明日你就扶灵回蜀，禁军会护送你，路上小心，父亲对不住你们。”苏鼎方实在不敢再面对女儿那张哭泣的脸，只希望女儿神通广大可以躲过此劫。

天下黎明百姓与他自家儿女想比孰轻孰重，他也没有个答案，只是现在的情形就算他想反抗也无力，自己多年只为护卫百姓安康，现在也不能为了自己而陷百姓与水深火热之地，他怎么忍心呢？

苏梦寒已经不会再哭了，她继续给母亲整理仪容，母亲原来这样好看，老说她黑黑瘦瘦像个南蛮子，现在却感觉她的五官有种凌厉的美感。

“小姐，此去蜀怕是危险重重，要不要通知一声世子？”赤栩现在也回过神来了，红色的月亮，吐蕃，还瞧见金卓玛不小心外露的族服，皇帝又命禁军“护送”，这般暗示不言而喻了。

“恐怕我们已经被监视起来了，飞鸽传书很快就会被发现，明月楼也不能再去，会连累他人的，庆雨应该不日就会收到消息了，希望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吧。不过就算能躲过暗杀，也躲不过圣意，我与庆雨不死，皇帝是不会安枕的。”苏梦寒与赤栩亲手把金卓玛放进了棺木中，苏梦寒早已下令灵堂不许有人靠近，苏府之人她一个都不会再信。